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黨史專家司馬璐破碎的「延安夢」(3):「托派」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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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到延安追求理想的青年都有一個「延安夢」,多少人幻夢成空,多少人消失在夢中……

——司馬璐

司馬璐到延安那會,「延安整風」還沒開始,但整人的氛圍已經有了。當時挨整的對象主要是「托派分子」。

司馬璐描述說,「延安到處為『托派』的影子自相驚擾,究竟托派是怎樣的?主張是什麼?絕大多數的幹部根本摸不清楚。我們所見的反托派的文章,也只是罵街式的口吻。據說『托派』往往又是以左的革命面目出現的,所以一方面『托派』的影子這麼恐怖,一方面他跟我們之間的具體的形像、觀念又非常模糊不清。而且又據說,『左傾』的機會主義是『托派』,『右傾』的機會主義也是『托派』,反正,一切的罪名都好像與『托派』有關似的,以後,『托派』的字樣也不准用,只能稱為『托匪漢奸』了。」

到延安後不久,司馬璐因病住進了醫院。醫院裡有個老病人,因為年紀比其他人都大,加上聽他自我介紹過他的一段革命歷史,所以大家都很尊敬他。聽他說:

他是最初與王明(陳紹禹)、秦邦憲、張聞天等人同去蘇聯的,回國不久,就被政府逮捕,一直坐了十幾年的牢,直到抗戰開始,才在「釋放政治犯」聲中被釋來延,但是他這時已經是肺病二期了。除此之外,他還告訴過他們一些在蘇聯的故事,在政府獄中受刑和獄中鬥爭的故事,別的就沒有再說什麼了。

有一天夜裡,醫院裡突然緊張起來,窯洞內外也增加了士兵,病人們一個個走下炕來探頭張望,又被趕回自己的炕位上去。

「不得了,那個癆病鬼張抱平,原來是個托派。」在寧靜以後,一個女看護慌張的走過來對其他病人說。本來這個女看護也一向敬重的稱「張抱平」為「張同志」的,這時已改口稱他為「癆病鬼」了。

司馬璐回憶說,「張抱平已經被抓去了,這時全院的同志都在罵他,都在從張抱平的平日談話中,竭力尋找可疑的地方,好像個個都願意挺身作證似的,但是又說不出所以然來。」

又有一次,司馬璐在邊區合作社餐室吃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認識了一個邊區劇團的女演員林萍,她在延安已經住了一年多,抗大二期畢業,活潑美麗,熱情可愛,時時流露著天真的微笑。第二天司馬璐就去看她,她單獨住了一個小房間,房內收拾得很整潔,她待人也頗富有人情味,態度溫和,心地善良,她雖然沒有特別的好東西款待客人,但是能夠給客人一種說不出的精神上的愉快,親切而誠懇。

「聽說你常去看邊區劇團的林萍,是嗎?」事後,領導笑著問司馬璐。

「是的。」司馬璐坦白的說。

「她是有政治問題的,你知道嗎?她有托派嫌疑。她對你說過些什麼?她對你談過政治問題嗎?」

「書記同志,我看她人倒是挺好的,我們從沒有談過政治問題,她也沒有說過一句對黨不滿的話。」

「你還知道她別的情形嗎?」

「不多,我只聽說她的未婚夫快來了。」

「這個女人好狡猾,好吧,你跟她多接近也好,不過她說些什麼,你要隨時告訴我。不要中了『美人計』,為女人把你迷昏了。」

不久,司馬璐在林萍的介紹下認識了她的未婚夫楊明。其後他又和楊明單獨見面交談過。有一天,他們在陝北公學碰到,他拉司馬璐在山邊坐下,突然問他:「你了解林萍的情形嗎?」

「我當然沒有你了解得多。」司馬璐說。

「你們不是很接近嗎?」

「不要開玩笑了,她是你的未婚妻。」

「不!」楊明把臉一沉,搖搖頭,像似很憤怒,又像似很傷感似的,然後又低下頭:「不,她已經有政治問題了,我和她從小同鄉又是同學,我們在十年前就訂婚了,我也很愛她,我們過去又在一起做過革命工作,這次我很快樂的要求黨把我調來延安,以為我們就可以結婚了,豈知一到延安,組織上就告訴我她是一個托派,後來又說是國民黨特務,要我了解了解她,找出她的反動證據。你想,這是多麼痛苦的事。」

「那麼,你找到沒有呢?」司馬璐迫切地問。

「活見鬼,什麼證據,她懂得什麼,還是那麼一個天真的孩子似的,似乎什麼都不知道,了解她,了解什麼呢?你能否幫幫我的忙,她究竟有什麼可疑的地方沒有?」

「我也看不出什麼道理,不過,你的心神也應該定定,如果她真的沒有什麼,真金不怕火,組織上也不會冤枉她的。」司馬璐支吾的說。

「難道真的不可能冤枉她嗎?」

司馬璐沒有答話,他們相對沉默了好半天。楊明想想覺得這句話說得有點「欠妥」,又自己回答了:「即使冤枉一兩個同志,這也免不了的,黨不能讓一個反動份子混進組織,破壞革命,自然需要高度的警覺,需要嚴密,所謂『以防萬一』,為了在一萬個同志中防備一個反革命分子,自然冤枉一些好同志,但,這是為了革命也沒有什麼。否則放鬆一個,革命就可能遭受更大的損失了。」

這以後,司馬璐沒有再見過楊明,林萍也聽說被調了工作。

責任編輯: 江一  來源:大紀元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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