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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楊浦,連螃蟹都比我自由

上禮拜五原本應該是我們全家隔滿釋放,重新回歸社會的日子。前一天晚上我跟老田說,叫杯奶茶慶祝一下吧。

比奶茶來得更快的是小田學校的電話,班主任說:小田媽媽,我們接到通知,明天還是要繼續在家裡上課哦。

沒等我回答,老師接著說:但是全校師生的核酸都是正常的,儂放心。

既然都是正常的,那為什麼不能回學校上課?

群里的家長說:沒辦法,都是上面規定的。

每天來家裡給我們捅喉嚨的醫生頂著一張隔夜面孔,打著哈欠說:我們也不想來呀,沒辦法,都是上面規定的。

我問老田,上面到底是哪個上面?

老田搓著手說:要麼是天庭啊?

小田繼續留在家裡上網課,但是老師說了:如果沒有意外,禮拜一小朋友們就可以回學校了。

偏偏我們楊浦從來就不缺意外。

星期六清晨,迷迷糊糊之間,我感到有人朝我臉上噴熱氣,我原本以為是黃色小說里的浪漫告預,萬萬沒想到,是諜戰小說里的緊急情報。

老田急吼吼叫醒我說:不得了,小區被封掉了。

怎麼回事?是樓里有確診了嗎?還是又有密接了?現階段的上海,按政策一下子封掉整個小區的情況已經不多見了。

沒有確診,沒有密接,我們只是被合圍了。

合圍的意思是街道自己劃定了一塊區域,這塊區域裡的所有居民一律不許離開小區,不管你有沒有24小時以內的核酸陰性證明。

冊那,這是什麼道理??

現在我徹底清醒了,我知道老田為什麼急吼吼跑來搖醒我了:我們幾個要好的朋友原本約好這個周末帶著小孩去市郊住一個晚上的,現在全部泡湯了。

所有的計劃都要改:原本禮拜六上午要去上大提琴課的,原本安排了禮拜天晚上帶家裡的狗去做絕育的,原本禮拜一我還要出差去趟杭州的。

就因為街道一張蓋了紅章的通知,現在都不行了。

去和街道,居委理論,對方兩手一攤,惡狠狠說:阿拉也沒有辦法,都是上面說的。

又是上面。

小區對面的馬路竟然又上了藍色封閉鐵板、提醒核酸的喇叭開始循環播放、居委竟然開始髮菜了,老田原本還算平靜,看到髮菜的消息以後,整張臉都綠了。

小田在床上哭冊烏拉問:媽媽,我們真的不能出去了嗎?

一開始還耐心哄他,講著講著我也火了,跟他說:你不要同我烏里麻里了,你去和上面哭。

老師的消息很快也來了:下周繼續在家上網課。這一次,沒有人去問到底什麼時候可以恢復。

我們開始在家上網課,開始每天排隊做核酸,開始掰著手指頭算今天是幾加幾的第幾天,又開始一日三頓吃外賣。

小區里四點以後在外面玩的小朋友又變多了,自從六月份解封之後已經不大聯絡的莎莎又開始和小田電話手錶打來打去了,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不想經歷的那段過去。

業主群里好幾個人給‌‌「上面‌‌」打電話,可是等來的答覆永遠是一個女聲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說:已經把情況和街道反饋了。

想罵髒話,又覺得沒有必要。

今天是小區解封前最後一趟全員核酸,可就在二十分鐘前,居委有又發了通知:小區全陰,可是繼續再關三天。仿佛薩莉亞里的無限續杯。

為什麼密接只關2天,我們全陰的小區卻要三天又三天?沒有人回答,群里居委會的同志再也沒有出過一聲。

看到別的區的朋友從菜場買回幾隻大閘蟹,清蒸到一半,逃出來一隻,冊那,人在楊浦,連螃蟹都比我自由。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胖少女晚安親班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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