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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權律師之路 咬定青山不放鬆

當年他面試我的時候,問我為什麼要做律師,我直言不諱地告訴他——為了中國的民主、自由和法治,這是我當時回答他的核心內容,他接著反問我:「知道08憲章、茉莉花革命嗎?」,當年我對外界的了解完全是個小白,我坦言不知道,為此冷汗直冒,一個如此孤陋寡聞的人,怎好意思去唱民主、自由、法治的高調,我以為通不過面試了。不想他們兩位考官順利讓我通過了面試考核,並給了我祝福。可以確信的是當時像我這樣去回答考核問題的人應該為數極少,因為在中共的話語體系里,這些都是禁忌詞,在當年至少也是政治不正確。

中國政府向寮國當局施壓,尋求遣返人權律師盧思位;2023年9月13日,日本香港民主聯盟監事潘嘉偉(右一)等多個組織的成員到寮國駐日本大使館門外請願,促寮國放人。

時光如駒過隙,轉眼人權律師團成立至今已滿十年,過去的十年對人權律師團來說也是波瀾起伏的十年。這十年的歲月具體到人權律師團各位勇敢的人權律師身上,歲月並不如梭,而是走得漫長而又艱難——被捕的、判刑的、吊銷律師證的、註銷律師證的、流亡海外的……相對前面情況而言平時被「喝茶」、被有司談話這些都不算什麼事。

對這一群可愛的法律人來說,大家為了捍衛人權,追求普世價值文明,付出了很多艱辛的努力與代價,甚至是付出了鮮血代價(唐吉田江天勇、王成等被毆打致傷),但是沒有人言後悔踏上人權律師這條路的,至少我沒聽說過。即使遭遇了中共的慘烈迫害,也沒有人說過為自己成為一名人權律師、人權捍衛者而後悔,相反大家都以此為榮和自豪——我為捍衛人權與中共戰鬥過,為了普世價值花開中華大地努力過。

而今我也為自己能成為中國人權律師團的律師而感到自豪,為能和這樣一群勇敢而有理想的人為了理想一起戰鬥而驕傲。

機緣巧合加入中國人權律師團

回顧自己加入自2016年10月人權律師團也已7年有餘,我已忘記了是在哪裡找到中國人權律師團的,但依然記得當時遇到人權律師團的心情很激動,終於見到我內心期盼已久的捍衛人權與法治,又有能力、才華、擔當的一群勇士了,為自己終於有機會可以站在他們身旁和他們一起衝鋒陷陣而興奮,一種自豪感油然而生,這種心理多多少少帶有一點「追星」的味道,同時也夾帶意思一絲不安——我很清楚這一群人是不受中共待見的,不知道自己加入後會面臨什麼不確定的後果。

加入中國人權律師團這事,讓我想起了自己當年成為律師的面試經歷,當時上海律協首開律師執業面試考核的程序,我面試官的其中一人就是後來上海有過短暫探索的嘗試從執業律師中選拔出高級法官的「第一人」商建剛,他由一位成功的商業律師變身為一名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法官,可惜的是當法官7年之後,我相信他終究是因敵不過中共這個破敗、官僚又腐敗的司法體制,熬不過自己的良知,不得不由法官選擇做成一名大學老師。

當年他面試我的時候,問我為什麼要做律師,我直言不諱地告訴他——為了中國的民主、自由和法治,這是我當時回答他的核心內容,他接著反問我:「知道08憲章、茉莉花革命嗎?」,當年我對外界的了解完全是個小白,我坦言不知道,為此冷汗直冒,一個如此孤陋寡聞的人,怎好意思去唱民主、自由、法治的高調,我以為通不過面試了。不想他們兩位考官順利讓我通過了面試考核,並給了我祝福。可以確信的是當時像我這樣去回答考核問題的人應該為數極少,因為在中共的話語體系里,這些都是禁忌詞,在當年至少也是政治不正確,如果我的回答換到習近平統治時代的今天估計直接被槍斃——無法通過考核。

在我正式加入人權律師團的前一年,爆發了震驚中外的「709」事件,那時我還沒正式成為律所合伙人,坐在大廳的辦公隔斷里上網時,突然發現各大平台都在長篇累牘地報導主標題為《揭開「維權」事件的黑幕》,副標題為「公安部指揮摧毀一個以北京鋒銳律師事務所為平台,『維權』律師、推手、『訪民』相互勾連、滋事擾序的涉嫌重大犯罪團伙」。當時我看了首先是驚訝,居然有這麼一群律師「干顛覆國家政權「的事情,心情很興奮與激動,但是又為他們遭到抓捕而感到沮喪。

由於在2015年我才開始參與公民線下聚餐活動,這一過程中認識了很多在上海的公民,接觸到一個龐大的對自由、民主、憲政充滿嚮往、渴望和追求群體——才發現原來在中國自己並不孤單。基於心中不滅的對民主、自由的追求,我加入楊恆均先生發起的羊群遊學活動,了解到了更多關於「709」事件,接觸到了更多的民間社會。為此我也開始為「709」事件中的律師進行呼籲,開始聲援、捐款與支持律師家屬的抗爭。也正是在這個過程中,開始接觸到了維權律師群體,某天突然在微信上了解到還有個「人權律師團群」,一聽名字就特別興奮,特別想加入,如果記憶沒錯的話,我記得應該是吳魁明律師將我拉入群,還做了入群聲明,那一年是2016年10月。

人權律師們的辛酸與抗爭

2017年4月,由於我去了一趟香港,在那次見到了不少全國各地來的同仁,當中個別人此後一直在一起。但我沒想到的是,這次香港之行,我換來了司法局找我談話,說上海市國保(現為政保)要求我寫承諾,為免事端在一老資格律師的幫助下寫了幾句話應付他們,而內心多多少少帶有一點屈辱感與不痛快。接著7月份,從我老家的老師、朋友、小學同學、曾經的同事等處紛紛傳來消息,他們以為我幹啥了,個個提醒我要小心,不要亂說話。問之,皆被告知,有上海和本地的警察在老家調查我兩個星期之久,由於從未經歷過這種事情,難免後背發涼——不知他們出於何種目的。

自從踏上人權律師之路後,慕名見到了很多同仁唐吉田、謝燕益、劉書慶、劉四新、包龍軍、王宇、何偉、葛文秀、隋牧青、丁家喜、常瑋平、文東海……,我加入人權律師團正值中共開始打壓人權律師之際,那時謝陽、王全璋、李和平、李春富等正被中共囚禁,見證了陳建剛為謝陽辯護的勇毅,余文生為王全璋的決然……那時人權律師為被囚禁的人權律師的抗爭可謂波瀾壯闊,前線戰鬥後方聲援,網絡呼籲、發聲明,轉發消息、捐款救助……加上家屬勇敢的站出來,大家相互呼應,公民朋友的大力轉發信息,場面可謂巍巍壯觀,也正是此時人權律師團反而加入的律師越來越多,在2018年前後達到了峰值,我記得那時至少有三百多位,微信群人權律師團人數最多的時候達到兩百多人。

或許正是中共的倒行逆施,反而激起了人們更多憤怒,大家的團結、全力抗爭也激發了更多的勇氣,很快「709事件」中共意圖抹黑人權律師等群體的圖謀,在民間此起彼伏的揭露真相的抗爭中實際上已經完全破產,就我身邊平時不關注時事、甚至是粉紅的朋友、同事,都說中共打壓這些律師是在黑吃白,都表示不相信中共的抹黑律師的那些鬼話,我的當事人也有這樣的反映。人們更願意相信這些人權律師,而不相信中共的宣傳。

中共的邪惡抹黑宣傳術,在「709」事件爆發以來在民間遭遇到了強烈的狙擊,也遭到國際社會的強烈譴責。中共在「709」事件上的宣傳術是破產的,中共用監牢開啟對人權律師群體鎮壓,遭遇了律師們前所未有的頑強而有力抗爭,並且取得了一些戰果。於是中共一計不成,再生邪惡之計,中共倒行逆施開始修改律師法、修改律師管理辦法,由原來通過監牢鎮壓的方式,主要替換成剝奪走律師的生存之基——通過運用吊銷、註銷律師執業證的方式,控制律師代理所謂的「敏感案件」,控制、限制律師的言論自由權利等,開啟全方位、立體式對律師的控制、打壓之路。

由於人權律師和各群體的基於中共「法律」的努力抗爭,讓中共疲於應付,為此中共還倒行逆施修改了其他法律。由此可見中共是多麼的冥頑不化與邪惡,它不僅不針對自己獨裁統治過程中暴露出來的各種嚴重的侵害人權的問題、社會問題等,來改進自己的工作方式和社會治理模式,而是繼續倒行逆施,悖逆文明,反其道而行之——不僅不解決問題而是將發現問題、提出問題的人解決了,它們刪貼封號打壓不同聲音,控制網絡,禁止言論自由,將相關人員投入監獄、拘留或吊證等。中共的反文明、反人類由此可見一斑。

咬定青山不放鬆,雨雪風霜任崢嶸

不知不覺至今我和這個群體在一波又一波的抗爭中,度過了七年時光,期間我也學會了逐步開始代理、介入由中共定性的所謂「敏感案件」,比如法輪功宗教信仰案件,與趙永林共同代理公民張昆案,和張磊代理了朱承志案,同常瑋平、黃志強代理了公民王和英案等,參與一些案件的研究、發聲,與國保(現為政保),司法局,各地法院、檢察院,監獄當局周旋,參與公民聚餐等。在大陸代理這類案件,與參與民間活動的艱苦程度與壓力的確是非常巨大的。

這七年時間世事變遷巨大,香港由自由港徹底走向淪落,失去了原有的自由與法治,日益變成大陸的一個省份;國內人權狀況越來越糟糕,法治倒退,整個國家墮入警察之國,人們噤若寒蟬;中共官員貪腐更加嚴重,社會狀況、經濟發展也每況愈下。總之,大家都共同見證了中共特別是習近平上台以來中國社會倒退之神速,他不愧「總加速師「的稱號,在他獨裁下這國、這國的人民更深受中共獨裁之害,整個世界也更加清醒地認清了中共的本質。希望總加速師可以繼續加速這個政權走向崩塌,加速它脆斷,讓中國人民早日脫離中共獨裁的苦海。

這些年來中國人權律師團律師們任務變得更加艱巨,日子更加艱苦,遭受迫害更加嚴重,中國人權律師團律師的命運成為了中國人民命運的一個縮影,當一個國家連一群捍衛人權、追求普世價值的律師,他們都無法保障自己的基本權益時候,意味著這個社會普通民眾遭受到的苦難往往更加深重。雖然時局艱難,但這不是人權律師們退怯的理由——咬定青山不放鬆,雨雪風霜任崢嶸。

責任編輯: 李安達  來源:RFA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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