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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曉:寫在楊振寧去世之際

—不以名人定義真理,要以真理定義名人

作者:
楊振寧身上,真正值得我們思考的,不是他如何如何,而是我們自己。當我們不再跪著仰望他人,而是平視地問一句:「在上帝面前,他算老幾?」「憑他的作為,他能靠自己進天堂嗎?」那一天,中國人才算有了長大的心智,智慧的心靈。

楊振寧走了。

網絡熱鬧非凡,八卦依舊主場。

八十老夫、二八嬌妻的傳奇,被津津樂道,仿佛那就是他的一生。

華人世界一向如此——喜歡用閒聊消解複雜,用獵奇當作消費。

更糟的是,當一個人出名,我們就以為他說的都對,習慣用名人來定義真理。

過往

楊振寧,當然是物理學的天才。

二十來歲在美國嶄露頭角,三十多歲拿下諾貝爾獎。

他與李政道那場「對稱被打破」的發現,讓人類第一次意識到——宇宙原來並非完美對稱。

他本人,也是東西方「對稱被打破」的案例。

他的一生,堪稱精密計算的藝術:

何時出國何時回國,何時放棄美籍,何時落葉歸根。

他比李嘉誠更懂「退與進」,比谷愛凌更懂「中西套利」。

在時代的波峰浪谷之間,他始終保持著精緻的算計。

來華

1971年,文革正烈。

他造訪北京,在周公陪同下笑著說:「我看到了勤奮有序的人民,沒有貧富差距,也沒有失業者。」

那時期,無數中國人正在勞改營里「改造思想」;

但他全沒看見——或者說,他選擇「不對稱」地看。

他看到的,是別人希望他看到的中國;

他接受的,是他自己願意相信的敘事。

這不怪他不腦子聰明,只怪他走得太遠,超出了自己的專業。

他相信理性,相信科學,相信道德能引領社會走向文明——這恰恰也是百年來中國讀書人共同的幻覺。

他洞察了物理的「宇稱不守恆」,卻看不見權力的不守恆。

他學在西方,成於西方,卻從未解西方的智慧:

那就是制度高於人品,權力必須約束,道德永遠不能作為政治的替代品。

那次訪問之後,他成了「愛國科學家」的象徵;

用科學家的背書,為冷戰時期的政治陰影鍍上一層文明的光環。

不曾想,中國歷史轉了個彎。

「十年浩劫」的定性出台,他的「紅色見證」成了笑柄。

但他從未公開反思,也無意回頭。

晚年

他晚年時,對美國的民主不滿,對中國的現實樂觀——

他或許看到了民主的不完美,卻忽略了沒有民主更加不可救藥;

他感受到自由世界的冷漠,卻忘了那種「冷漠」正是自由的代價。

在把人當人的制度下,沒人因為你拿了個啥獎,就讓你當特權公民。

人們喜歡給他貼各種標籤:天才、叛徒、愛國科學家、幸運老頭……

罪人

其實,重要的是:為什麼我們總要聽他們的胡說八道?

譬如聽錢學森講畝產萬斤,聽愛因斯坦談上帝啥的——我們太喜歡以名人來定義真理,忘了他們不過是有限、有罪、有死的人。

就算一個人得了諾貝爾獎,充其量也不過如牛頓所言:

「像在海邊拾到一粒光滑的貝殼。」

這並不意味著他可以解釋一切,更不意味著他什麼都懂,什麼都好,代表真理。

楊振寧公開承認有造物主,還說翁帆是「上帝賜的禮物」。

這話聽來虔誠,但他既不是無神論者,也談不上信仰者。

他相信宇宙有秩序,卻未認識那秩序的主。

他能解釋宇宙,卻解釋不了靈魂;

能計算光速,卻算不出永恆。

思考

楊振寧身上,真正值得我們思考的,不是他如何如何,而是我們自己。

當我們不再跪著仰望他人,而是平視地問一句:

「在上帝面前,他算老幾?」

「憑他的作為,他能靠自己進天堂嗎?」

那一天,中國人才算有了長大的心智,智慧的心靈。

猶太民族之所以能屹立千年,不在於他們有多少偉人,而在於他們始終明白:

人不是真理,相反,真理才是人的審判者。

我們真正重要的,就是不再崇拜名人,而是敬畏真理。

永遠不再用強人、偉人、名人來定義真理,而要讓真理來定義人——包括楊振寧,也包括我們自己。

責任編輯: 江一  來源:曉觀天下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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