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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們上課只能捂緊鼻子 陶玉其 攝
因為學校設在蕭山戴村鎮工業園區裡面，蕭山六中近3000名師生時常被各種臭氣包圍著，學生們經常捂著鼻子、關著門窗上課。
困擾師生的臭氣究竟來自哪裡、這麼大的一所學校為何會建在工業園區里、有關部門是否對此採取了有效措施……帶著種種疑問，記者走進了這座省三級重點高中。
學生捂著鼻子關窗自習
前天下午，我們來到蕭山六中，也聞到了空氣中散發出的那股臭氣味。
「現在這點臭氣根本算不上什麼，味道濃的時候那真是叫人噁心。」高三學生小俞拿出一包餐巾紙說，你不大看到男生用這種紙巾吧，還帶香氣的。為什麼呢？有時鼻子實在受不了，就只能用它捂著鼻子。
「這裡的臭味時有時無，一般早晚的時候，味道要重很多。」夥伴小鍾接話說，平時，寢室里的窗戶都關得牢牢的。「我們寧願聞自己的腳臭味，也不願讓外面的臭氣飄進來，這會讓人睡不著的。」
高一年級的小戴受夠了臭氣的苦。她說，本來她就有過敏性鼻炎，自從上蕭山六中以來，上課常常感到鼻子不舒服，很癢，常打噴嚏。「特別是晨跑的時候，十分難受。跑了之後，頭會很痛，喘不過氣來，這臭氣簡直要命啊。」
學校的喻老師很替學生擔憂。前天上午，她負責早自習值班，清早6點40分到學校，就聞到了一股惡臭。等她進入高二(13)班時，發現大家把窗戶關得嚴嚴實實地在看書。於是，她就打開了窗戶。可轉眼工夫，學生又把窗戶給關上了。
一本厚厚的「臭氣日記」
由於臭味時常瀰漫校園，學校里的老師現在都已經達成了一個共識：能不呆在學校里就儘量不呆在學校。
教外語的周老師說，有時她要值晚班到晚上8點30分，而第二天可能還要值早班，早上6點多就必須到校。可是即便這樣她也不願意住學校，因為「趕回家雖然辛苦，但好歹能睡個安穩覺，如果住學校，晚上會被臭氣熏醒」。
周老師所在的辦公室里有兩個懷了身孕的老師，她們圍著記者走來走去，一說起這個臭氣，她們的眼圈都紅了。「這樣的環境對胎兒肯定不好，可是想躲也躲不開。」
從2001年學校搬進來的那天起，學生和老師們就被臭氣包圍著。也是從那時開始，他們就走上了與臭氣鬥爭之路。
2008年10月，英語教研室的老師們準備了一本環保登記表，哪個老師值班時聞到臭氣都會做一些簡單的記錄。
那些記錄，已經厚厚一本了。老師們說，他們去年給相關部門寫過求助信，希望能夠儘快除臭----在上面記者看到這樣一段文字：其氣味有時似爛魚腥味、燒焦的塑膠味、牛餿味，有時又近似醫院常用的消毒水氣味，有時又似農藥味……
企業：我們絕對是達標的
因為地處蕭山戴村鎮工業園區裡面，學校周邊包圍著大小企業40多家：粉末廠、機械廠、塑材廠、銅管廠……
順著空氣中飄蕩的魚腥味，記者找到了味道的發源地「海爾希」的企業，這家企業主要生產飼料添加劑。
老闆樓先生說，他們的氣體排放是達標的，不存在任何偷排現象。今年他們還打算對老的生產線進行改建，使排放量更小。「作為工業園裡的企業，沒有味道是不大可能的。」他認為，關鍵是當初學校不應該建到這裡來。
環保部門：園區內要徹底清廢很難
蕭山六中師生深受毒氣之害不是一年兩年，環保部門也是一趟一趟地跑學校、企業，查廢氣測指標。
蕭山環保局信訪室的陳姓工作人員告訴記者，環保局每次一接到投訴，都會趕到現場處理。環保局的領導、教育局的領導也是多次到現場查看，一些不合法的企業(如香保飼料)已經被取締了，還有的在廢氣達標方面不合格的企業也經過了整改。現在的情況比以前已經好多了。
「但是我們的工業園區很多都是五金機械企業，即便廢氣處理設施在正常運轉，但要徹底清除廢氣還是有難度的，畢竟工業排放標準與生活居住環保標準還是有一定差距的。」他說，而且目前的這些企業在環保手續上都是齊全的。
「作為環保部門，我們只有加強執法檢查，加強對企業的督查，建議當地政府儘量減少重污染企業進入工業園區，改善空氣環境。但是，畢竟這是一個工業園區，讓所有的企業都搬走，是不現實的。」環保部門參與過執法的一位負責人說，說來說去，還是當時的規劃本身有問題。
教育部門：先建區後建校，當時環境是好的
據了解，工業園區是1999年建造的，學校是2001年9月搬進來的。當時建工業園區在先，學校為什麼會建在工業園區裡面呢？
昨天記者聯繫上蕭山教育局的一位負責人。他說，當時規劃不明確，特別是這邊的企業不多，環境是好的，所以才同意讓蕭山六中把地址選在了這裡：「後來這裡的工業發展超出了我們的預想。」
當地鎮政府：實在找不出合適的教育用地
蕭山戴村鎮分管工業的韓副鎮長，分管這一塊已經10來年了。他說：「當時建工業園區的規劃是明確的。我還反對過把學校建到工業園區來，當然主要還是出於發展工業的考慮。」
各方還有一個相對一致的說法是，當時蕭山六中是準備從戴村鎮牆頭村搬遷至蕭山城區的，考慮到蕭山南片的高中比較少，相關部門最終還是決定讓它留在戴村鎮。這可能也有教育資源整體布局上的考慮。
戴村鎮分管科教文衛的來副鎮長說，蕭山六中屬於蕭山區教育局直屬高中，鎮裡只是做好配套工作。
令人擔憂的是，工業園區里可能馬上還要再建一所初中校園。
記者從戴村鎮了解到，為了整合教育資源，該鎮的兩所初中要合二為一，成立戴村鎮初級中學，目前的選地考慮確實在工業園區里，即蕭山六中旁邊的一塊空地。「關於選址問題，我們也確實反覆論證過，考慮過。」分管科教文衛的來副鎮長說，但戴村鎮土地因農保面積多而散，實在找不出合適的土地用作教育用地了。
來副鎮長和蕭山教育局的相關人士都表示，他們會聯合其他部門，加強園區企業監管，最大限度地減少污染。「教育大樓的設計上也會考慮風向這一點。」來副鎮長說。
因為工業園區里徹底清除廢氣有難度，就可以讓2000多個孩子整天聞著臭氣、捂著鼻子上課嗎？既然知道這裡不適合建學校，為何新校址還要選在園區內？難道就找不到一個給這些孩子們安放書桌的安全之地嗎？本報將繼續關注此事。
臭氣日記
2008年10月3日記錄人：孟慶順
晚7點開始，工廠又排氣了，越來越濃……到了9點多，氣味實在難以忍受，整個人都像浸在農藥里，都快吐出來了，我只有提前離開學校了。
2008年12月14日記錄人：牛娟
環保局前兩天剛來過，可是從晚5點開始，刺激性氣味越來越濃，窗戶早都關上了，學生們還是只能捂著鼻子上自修。學生又問我，這個臭氣聞了這麼長時間，投訴也有很多次了，怎麼就解決不了呢？
2008年12月15日記錄人：周旭彩
實在太臭了，人都快熏暈掉了，還噁心想吐。真是說不出的臭啊，我們寧願去聞衛生間的味道，也不願聞這個臭氣啊。
2009年1月6日記錄人：周旭彩
今天飄過來的又是燒焦味，太熏人了。我們到走廊上看了一下，那個大煙囪底下，有好濃的煙，看不太清，反正，有黑色的、黃色的、棕色的煙滾滾而來。
----摘自該校老師們的「環保登記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