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聚會，滿座高朋中有一位大陸文物界行家，自然說起近日發生在維珍尼亞州的狗頭故事。開餐館的香港移民鄭老闆逛舊貨店，偶爾發現一尊狗頭銅像擺在角落。鄭老闆不諳古董，只緣前一陣圓明園獸首風波，令他覺得此物有來頭，於是問價。店主稱這是寄售品，貨主開價一千美元不得還價。鄭老闆端詳再三，決然買下。
這個狗頭照片現已上網。圓明園十二生肖噴泉水龍頭尚缺兩尊，其中一個正是狗頭。新近現身這尊銅器，大小差不多，底座也有通水洞，但狗嘴卻沒有噴水孔。孰真孰假，有待驗明正身。鄭老闆是否如同粵人俗語「盲公執到金戒指─好彩到極」？實話實說，倘是真傢伙，那狗頭確係賤賣，卻也不過值一兩萬美金，算不上中頭彩。但有賴此前圓明園獸首的一幕「愛國壯劇」，如今已是政治含金量極大！
孰料在座的古董行尊發話了，他謂：圓明園十二生肖水龍頭是大清國向歐洲訂購的物件，由法國造模子。若是中國自家設計，必是變形誇張，只有當時西洋才這般寫實。那算個什麼鳥「國寶」！
這還不是獸首故事的「戲肉」，對內情瞭若指掌的大陸行家一語道破，先前那場愛國擾攘遠比想像的更富於戲劇性。試想佳士得逐年拍賣的世界珍奇不知凡幾，翻翻交易紀錄，其中有多少屬中國頂級國寶文物，中方為何不抗議，偏偏挑兩件鼠首兔首大作文章？原來壟斷國內古董市場的有四大公司，分別由「四大婦人」把持。（這四位我已知其三，還是留待本論壇的作者「蝴蝶」來點評吧，她是行中人，知之甚多。）眾所周知，在一個造假至烈的國度，古董也多系魚目混珠，以致業內有個專門名詞叫「高仿品」。近年大陸古董市場紅火，這生意一本萬利。然而，名聲極隆的佳士得要挺進大陸，卻遭本土勢力頑強抵制。佳士得不造假，不收假貨，它旗下有一群來自香港的專家，他們受聘於佳士得，不收（至少不敢收）賄賂，不敢聯手造假。佳士得的清譽，將對大陸業內的「潛規則」帶來極大衝擊。試問怎得不驅除外夷，衛我中華？
據這位行尊說，圓明園獸首的愛國炒作，始作俑者是國內四大公司之一，那名中華英雌的後台是國家文物局，她本人就是從那扇朱門出來的。於是文物局為「國寶」被拍賣而震怒，它一發話，外交部也被「忽悠」了，發言人滿面濺朱：「傷害了中國人民的感情！」連蔡姓愛國商人假拍拒付，亦非什麼個人行為，而是被授意的，好以辱華之名去拆佳士得招牌。而佳士得為市場大計，亦只好息事寧人。
我卻覺得，外交部並非受人「忽悠」，被「忽悠」的是中國百姓。今歲乃多事之秋，一連串敏感日子如芒刺在背。五四運動九十周年已用愛國「忽悠」過去了。可以預見，將有更多愛國壯劇陸續推出，等著看連台好戲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