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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戈: 中韓沉船有沒有可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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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事故救援中的經驗教訓在中國絕少提及,相反,中國媒體當時曾得意地將責任一直追究到韓國的政治制度、文化和發展模式上。輪到中國時,事故原因調查、整改措施、對政府的合理問責和監督,又立刻變成粉飾太平和諱疾忌醫。

由於都是客船翻沉,大量乘客被困,要想使公眾不將近日長江船難與2014年韓國「歲月」號船難聯繫起來議論,幾乎是不可能的。也許預感到什麼,近來工作越來越有預見性的某「自乾五」在長江事故次日就第一時間發出「中國是天災,韓國是人禍」,因而完全不具可比性的輿論定調,完美配合《湖北日報》搶發「12級以上龍捲風瞬間掀翻船隻」和「國務院已將事故定性為大風大雨引起」,規避任何責任追究的先發制人動作。不料該報很快被迫就搶發不實結論道歉,而一開始並不確定發生了龍捲風的中央氣象局在派員到現場後卻迅速改口,以自身權威性確認發生了龍捲風且風力12級以上,再次揭示事件背後掩蓋脫責和實事求是兩種態度的激烈廝殺。

在民間,同樣的對抗更多體現在中韓事故對比上,因為公眾無力深究這場龍捲風背後複雜的科學依據,救援過程的細節也極少透露。然而整個救援的結果是清楚的:韓國救出近半乘客;長江458人倖存14人,其中7人自己游上岸,5人漂流遇救,5000救援人員4天只救起兩人。這自然引起相當比例的公眾不滿。

但是,在作這樣的比較時,不滿的公眾也的確忽略了邏輯的嚴謹,兩次事故的具體情況不可能相同。這一點立刻被率領大批網絡青年志願者,刻意樹立「長江事故純屬天災,救援成果小實屬無奈,救援措施不光仁至義盡而且驚天動地」結論的「愛國力量」充分利用。

首當其衝的不同當屬「韓船傾斜後兩小時才翻沉,而中國客輪瞬間翻沉」。只是中國「愛國力量」的邏輯也極其粗陋,根本不顧另一個事實:韓國多數倖存者也是翻沉後救出的,而中國客輪即使「瞬間翻沉」,船長卻來得及逃生。當「自乾五」們又為至今對社會沒有任何表態的船長主動製造出「被瞬間彈出」的理論,仿佛他只是被上天選中,身不由己地第一個倖存時,我們已然看出這種辯護的粗暴和無恥。

正因為粗暴和無恥,僅憑翻沉速度差異這一細節,完全不顧其它細節,中國「愛國力量」已心急火燎地蓋棺論定:「二者有可比性嗎?」這一套,和將承擔組織之責的政府偷換為「那些救援人員」,以基層人員的各種辛苦換取政府脫責一樣,還都算「理客中」一派;另一彪流氓則只管揮舞戰無不勝的毛澤東思想一樣的「一個天災一個人禍」的大棒,四處「傻逼」罵不絕口;最無恥的還有,明明是自己以偏概全,卻質問別人「具體環境和條件都不一樣,這樣不管不顧的極其宏觀極其大而化之的去比,有意思嗎?」,或者對救援細節掩耳盜鈴,強詞奪理「這還不滿意,不知道怎樣你們才能滿意了」。

更高級的辦法還有,祭起「居心叵測」、「別有用心」大法,同時迅速捲入中韓民族糾葛,以「舔棒子」罪名嚇人;鑑於偷換論題這招的奇效,還有人拋出奇論「美國的民選政府在救災的時候還不如中國呢」,其理由竟然是「因為是民選政府,軍隊是國家的,不能調動」,而且「國民衛隊是鎮暴部隊,基本各掃門前雪,只有中國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再看看這句——「沒救出來就要批評,救出來你也肯定各種找碴」,意思難道是「反正各種找碴,沒救出來也好」?

稍有常識的人,聽了這樣的言論和邏輯,對中國有什麼感受?如果告訴你——寫這些的人多數還是不成熟的在校學生,但即使他們成熟,不寫這些就拿不到社會實踐課的學分,要得到被政府壟斷的諸多政治和教育資源也會難度更大——你又作何感想?

顯然,如果只是為脫責而強推「天災難免,政府已盡最大可能」的辯護詞,還只算比較無恥,最可怕的還在於中國輿論又同時拼命抬高政府一些應盡之責和枝節貢獻,將一場災難完全變成偉大政府的豐功偉績和恩重如山,遇難者家屬的反應卻銷聲匿跡,任何置疑者也會遭到有組織地圍攻、嘲諷和謾罵。此時,他們當然不會提韓國海難「校長自殺謝罪,總統五次道歉,媒體依然批評救援不力」。其實,韓國事故救援中的經驗教訓在中國絕少提及,相反,中國媒體當時曾得意地將責任一直追究到韓國的政治制度、文化和發展模式上。輪到中國時,事故原因調查、整改措施、對政府的合理問責和監督,又立刻變成粉飾太平和諱疾忌醫。

不止於此,前述提及的以基層的辛苦換取政府功勞的伎倆更達裝瘋賣傻之境,比如在保障條件良好的湖北長江岸邊,渲染千名武警一天只吃兩頓且只有鹹菜,以為感動中國,卻要麼暴露後勤無能,要麼刻意製造辛勞騙取民心。

最令人感慨的還是,說句不夠尊重死者的話,長江遇難的四百多老人中,有沒有上個月還跳廣場舞、唱紅歌的?有沒有終日感嘆歲月靜好、國家昌盛的?或許有,但無從證實。能證實的是:還活得幸福的老人們繼續滿足著,即使感覺到一點什麼,仍然乖巧而馴良,「快莫說這些,過你的日子」。

責任編輯: 趙亮軒  來源:東網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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