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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本禹被打倒原因:送書引誘李訥

—「王、關、戚」被打倒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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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干將戚本禹毛澤東賞識後,出任中央辦公廳秘書局副局長、中共中央辦公廳代主任,還擔任毛澤東、江青的秘書。江青經常把戚本禹帶在自己身邊,戚本禹也把江青當作自己母親一樣看待。後來因送一套《紅樓夢》給「第一公主」李訥,江青懷疑戚本禹對李訥有非分之想,要求毛澤東打倒戚本禹。

1966年9月15日,張春橋、江青、周恩來姚文元、毛澤東、戚本禹、王力、關鋒、穆欣(從左至右)在天安門城樓合影(圖源:浙江圖書館)

「王、關、戚」指的是王力、關鋒和戚本禹三人,他們都是因為其文章得到毛澤東的賞識而被重用,尤其是文革初期。1966年後,王力、關鋒和戚本禹相繼成為《紅旗》副總編輯、「中央文革小組」的成員,開始踏入他們人生的最高點。陶鑄、劉志堅被打倒後,王力被任命為中央宣傳組組長,關鋒成為總政副主任、「軍委文革小組」副組長,並受林彪委託兼管《解放軍報》,而戚本禹則是中央辦公廳秘書局副局長、中共中央辦公廳代主任,還擔任毛澤東、江青的秘書。他們三人在「文化大革命」爆發前後發表了一系列批判文章,為「文革」的發動和開展作了大量的輿論宣傳。

武漢「七·二○事件」

1967年下半年發生的「王、關、戚事件」,卻使他們的人生由頂點降到底點,受到「隔離審查」,政治生命也隨之結束,其轉折點就是7月20日武漢「七·二○事件」。關於這一事件的真相,至今仍是「文革」研究中的眾多「謎團」中的一謎。雖然當事人陳再道、楊成武和王力都相繼對此作了一些回憶性的敘述。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王力因為這一事件而名聲大噪,受到江青等人機場迎接和召開百萬人大會的待遇,成為「英雄」。對此,王力在接受訪談時曾指出:「對於在機場的迎接和百萬人大會,我當時是反對的。我提出,我不明白為什麼這樣搞?機場迎接,過去只有反修鬥爭時才這麼搞過。也沒有這樣的規模。我更不贊成開百萬人大會。反對的結果,只反掉一條:原定由謝富治和我乘敞篷車繞場一圈,後來不搞了。這一系列的做法是林彪主持的,當時主席不在京。林彪、江青等人說:這樣做法,不是為了你(王力),而是為了主席。這樣說,我當然不好反對了。」(董保存《知情者說》第三輯之八)

然而就是這位「英雄」,在僅僅相隔40天的時間後,卻因為「揪軍內一小撮」、「八·七講話」、「火燒英代辦處」等事件而被「隔離審查」、「請假檢討」,後被關進秦城監獄。就這樣,昔日的「英雄」變成了「囚犯」。與王力同時被「隔離」的還有關鋒、林傑等人,戚本禹停職寫檢查,不久也被「請假檢討」,直接投進秦城監獄。從此,他們三人在中國政治舞台上消失了。這就是有名的「王、關、戚事件」。

楊成武的回憶

關於這一事件的真相,當前存在著多種說法。第一種說法就是當事人楊成武的回憶,他認為雖然最後是毛澤東下定決心處理「王、關、戚」的問題,但是其中周恩來卻起了相當重要的作用。楊在接受訪談時講道(張子申《楊成武將軍訪談錄》):

關於處理王、關、戚的問題,8月24日中午,我乘專機由上海返回北京,立即驅車趕往釣魚台參加周恩來主持召開的會議,出席會議的有陳伯達、康生、江青等人。會後,周恩來找我單獨談了話,並要我直接去向毛澤東請示報告。

周恩來在向我講了各省的情況後,又談到王力8月7日在外交部的談話,煽動造反派奪外交部的權,占領外交部的事,連鎖反應到外貿部和其他部,還有火燒英國代辦處以及藉口揪劉少奇,把中南海圍得水泄不通,並有揪軍內一小撮的味道。周恩來說:「這樣下去怎麼得了?我擔心的是連鎖反應。現在,一個是中央的領導不能動搖,一個是解放軍的威信不能動搖!」周恩來還給我一份王力的「八·七」講話,要我轉送給毛澤東。

8月25日上午,按照周恩來的指示,我乘飛機去上海,向毛澤東轉達了周恩來委託我報告的事項。毛澤東邊聽邊抽菸,不說話,也不提問,聽罷匯報說:「成武啊!你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我考慮考慮,看看材料,有事再找你。」

次日上午,毛澤東對我說:「你馬上去準備飛機回北京,準備好了再來。」我從毛澤東那裡出來,給專機組打電話安排好飛機後,又回到毛澤東的住處。毛澤東嚴肅地對我說:「王力這篇講話極壞,現在叫王『八七』膨脹起來了,會寫幾篇文章,膨脹起來了,要消腫。王的錯誤大,我的看法此人書生氣大些,會寫幾篇文章,不大懂政治。王的破壞力大些,關聽王的話,王力的興趣不是什麼部長、副總理。這個人愛吹。」

稍停。毛澤東喝了一口茶,說:「我考慮好了,我說你記。」我準備好筆和紙後,毛澤東繼續說:「王關戚是破壞文化大革命的,不是好人,你只向總理一人報告,把他們抓起來,要總理負責處理。」毛澤東將記錄過目後,說:「就這樣,你回去請總理馬上辦。」

當我走出客廳後,毛澤東又把我叫回去,說:「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戚暫時不動,要他作檢討,爭取一個。」沉思片刻後,毛澤東解釋說:「對戚本禹指出是犯了嚴重錯誤。要嚴肅批評,限期改正。再看一看,能不能分化出來,看他改不改?」我又將毛澤東的話記錄下來,請他過目後,直接乘車駛向機場。

中午,我回到北京,立即趕到釣魚台,單獨向周恩來匯報了毛澤東的決定。周恩來決定,事不宜遲,馬上開會。

當晚,在釣魚台,周恩來主持召開中央小碰頭會,陳伯達、康生、江青等人參加。周恩來說:「今天的會議,是傳達毛主席的一個重要決策。」他嚴肅地逐字逐句地宣讀毛澤東的指示。隨後便把王力、關鋒隔離起來。

後來,又根據毛澤東在一次會議上的指示把戚本禹也抓了起來。這件事對江青、陳伯達、康生一夥來說,無疑是個晴天霹靂,是個重大打擊。但江青、陳伯達搖身一變,多次在群眾大會上宣稱:「王、關、戚是我們自己端出來的。」繼續欺騙、迷惑群眾。

在抓起王力、關鋒的第二天,我奉周總理的指示,飛往北戴河,向林彪匯報。我匯報完毛澤東、周恩來處理王、關、戚的問題後,林彪感到很震驚,只微微點了點頭,什麼話也沒有說。我隨即告退返回北京。這就是處理王關戚的全過程。

王力為自己辯解

第二種說法是王力為自己的辯解。他說自己是被江青打倒的,原因是自己一直同江青對著幹,只聽毛澤東、周恩來的,不聽江青的,與周恩來走得比較近,被江青視為「眼中釘」。王力稱:

我早已是江青的眼中釘,留用我,只是怕人們講「清一色」。沒有早除掉我,只是怕人們說「文革不穩定」,還說是要「顧全大局」。這次下毒手了。她用毛主席最忌諱的話陷害我,說:「武漢七·二○事件以後,王力以為天下不是毛澤東的,是他王力的了。」江青和康生的密談被我親耳聽到,我的輪椅在十六樓門後,他們兩個近視眼沒有看到。

1967年8月30日下午,在整我的會上,總理一句也未批評我,只是有兩次發言。一次是楊成武發言說逼總參向香港派一個營這件事,要王力負責。總理說這事王力不知道。第二次是吳法憲說火燒英國代辦處是王力搞的。總理說:48小時最後通牒王力根本不知道。總理自己承擔了責任。而且,即使沒有這個通牒,因為香港問題激化了,也可能在別的事情上爆發出來。

火燒英國代辦處以後,主席著急了。還有一個什麼「五·一六反革命組織」的問題,主席把兩個問題聯繫起來了。當時總理忙得焦頭爛額,身體狀況很危險,心臟病也犯了。江青他們才逼著總理把那個未經我本人核閱的八·七講話又一次送給主席,要拋出王力當替罪羊。本來毛主席早已看到了這個所謂「八·七講話」的傳單,這裡邊許多話就是他自己的原話的重複。……所以,他們逼總理送了那個「八·七講話」,主席原來只不過是一笑而已。兩天後為什麼又變了呢?如前所說,是因為江青告了惡狀,主席才說了一句「要查一查王力到底是什麼人」,江青說:「我一眼就看出王力是個壞人。」康生連夜查了檔案,說王力是國民黨,不是共產黨。還查了家庭關係、社會關係,說我的老伴、岳父、岳父的子女是「一窩黑貨」。……正因為有這個過程,所以毛主席猶豫了兩天以後,才下決心同意把王力打倒一下。於是,8月30日下午就在釣魚台開所謂生活會批鬥我。外面許多謠傳,都是江青們散布的。

吳法憲的回憶

對此,吳法憲基本上同王力持有相同的看法。他首先在回憶錄中講了導致王、關、戚倒台的幾件事情:「提出『揪軍內一小撮』的口號」;「『首都五一六紅衛兵團』反對周恩來」;「北京發生火燒英國代辦處事件之後,關鋒向毛澤東告康生的狀」,然後提到:「9月份毛澤東回到北京,很快就跟周恩來、陳伯達、江青等人就王、關、戚的問題打了個招呼。王力等三人的命運也就基本上決定了。這幾件事情背後的真相究竟如何,我至今仍不怎麼清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些事情固然是王、關、戚本人的問題,但是那時候許多問題同中央文革是扯不清的。既然如此,中央文革,特別是江青,就再一次順水推舟,把王、關、戚拋出去當了替罪羊。」另外,吳還提及了戚本禹被隔離的事情。他說:「到了11月,毛澤東本來還想『爭取』的戚本禹也被打倒了。江青本來非常器重和喜歡戚本禹,經常把戚本禹帶在自己身邊,一起進進出出,還要戚本禹學會游泳、學會騎馬、學會打槍等等。戚本禹也把江青當作自己母親一樣看待。可能就因為如此,讓戚本禹有點忘乎所以,居然送了一套《紅樓夢》給李訥,以至江青懷疑戚本禹對李訥有非份之想。於是,江青就向毛澤東反映,說戚本禹這個人改造不了,也要把他拿掉。毛澤東同意了。」

毛、林之爭的初次交手

還有一種說法認為王、關、戚被打倒是毛澤東對林彪的一次警告。南京大學歷史系教授申曉雲在其文章《文革中毛、林之爭的初次交手——武漢「七·二○事件」真相》中指出:「王、關等的被抓,對林彪來說,猶如斷其臂膀,林完全明白,這是毛給他的一個嚴重警告。」在這裡,申教授這一論點的前提是王、關、戚是受林彪重用的「筆桿子」,她在注釋中稱:「王力、關鋒、戚本禹、林傑、穆欣,掌握《紅旗》雜誌、《解放軍報》大權,為林彪集團的主要『筆桿子』,也是『揪軍內一小撮』輿論的主要製造者」,指出:「在毛、林這些政治人物看來,所謂『筆桿子』,都只有可供利用和驅策的價值,1967年8月中旬以後,『揪軍內一小撮』口號被作為一項錯誤遭批判,而王力、關鋒被抓,使這項錯誤有了『替罪羊』。林一夥在毛髮起反擊後,為掩護退卻,把『大抓軍內一小撮』說成是王力、關鋒私自搞的,把責任推到了王力、關鋒等『筆桿子』身上,於是江青宣布『把王力、關鋒逐出中央文革』。與王力、關鋒幾乎同時被拿下的,還有中央文革小組成員趙易亞(8月23日),他是中央文革小組成員,《解放軍報》副總編輯。穆欣(9月1日),也是中央文革小組成員,《紅旗》雜誌副總編輯。這些文革以來專門製造冤假錯案的刀筆大吏,不幸也都被『莫須有』的罪名所誣。其實,這些『秀才』,包括遲3個月倒台的戚本禹在內,下台的直接原因無它,乃策劃、參與了『揪軍內一小撮』,本想再立功,不料馬失前蹄,跟錯了人,立馬翻船。中央文革小組在1966年5月16日成立時,連顧問一共有21個成員。經幾次清算,到了1967年9月,隨著王、關、林、穆等被撤職,僅剩下7個人。」她還認為:「11月23日,《紅旗》在出了第16期後,還是被下令停刊,直到1968年6月才復刊。《紅旗》是中共中央的最高理論刊物,一貫被視為黨的喉舌,但該雜誌實際操縱在林派人物手裡,這一時期被清算的王、關、戚、穆欣、林傑等全是中央文革小組成員,在前都擔任《紅旗》雜誌副總編職務,總編是陳伯達。它的停刊,反映了問題的嚴重,和上層鬥爭的激烈。」

當然,申教授關於「王、關、戚是受林彪重用的『筆桿子」』這一觀點還是有待商榷的。王力在提到中央軍委十條命令的起草過程時,曾說到:「十條命令完全是林彪口授,葉群記錄的。由秘書送關鋒斟酌文字,關鋒歷來害怕江青懷疑他背著江為林辦事,都要找上王力、戚本禹或至少一人。」陳再道在講述「武漢七·二○事件」時也提到:「7月20日上午,事件剛剛發生,林彪便親自寫信給毛主席。當時周總理在北京,但林彪不找總理,葉群叫秘書把信送給戚本禹修改,並特別交代秘書要告訴戚本禹,這封信是林彪的意思。戚本禹看了信,覺得『這是大事』,不敢作主,於是找到陳伯達和關鋒一起修改,最後,落款又不知怎麼簽上了江青的名字。」(董保存《知情者說》第三輯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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