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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只知道她的緋聞 她卻有一個完美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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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是老一代的女演員,年輕人知道她的很少了,很多還是緣於她和金庸的緋聞,使她戴上金庸‌‌「夢中情人‌‌」的名頭。

說來這算是名聲的反轉,1950年代初期的夏夢已是紅遍香港的大明星,而那時的金庸還不是金庸,他只是林歡。

這段情,似有似無,亦真亦假,不得不感慨人類捕風捉影的能力,但金庸確實不吝於讚美夏夢的美,自古‌‌「才子佳人‌‌」又是中國人幻想的愛之理想型——難免會使人多想。

金庸與夏夢

當形容一人的美貌,總稍顯詞語不夠用,還是圖片來得直接,畫面中的夏夢常是端莊典雅的,一副大家閨秀樣態,身高一米七的她真當得起‌‌「亭亭玉立‌‌」的形容。韋莊詩曰:爐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想來,便是此之謂。

亦舒曾經稱讚夏夢道:‌‌「比她無論時裝古裝,俱美得咚的一聲‌‌」。

1955年9月,夏夢出演曹禺名劇《日出》中的陳白露,雖然妓女這一角色對她而言是一個很大挑戰,她也坦誠自己演得不夠好,但劇中人對陳白露的恭維——‌‌「上帝的傑作‌‌」——卻成了夏夢的代名詞。

她又被稱為‌‌「標準美女‌‌」,她的古裝扮相則被稱為‌‌「標準古美人‌‌」——這是她出演的第一部古裝劇《孽海花》時已獲贈的雅號,人稱她的古典扮相‌‌「如月下沁芳之幽曇‌‌」,柔美到了極致。

夏夢之為典型美女,其標準在於:身材細長,面容姣好,而又聲音甜美。

她本籍蘇州,生長於上海,是典型的南方女人。李碧華評論不再年輕的夏夢道:‌‌「一襲黑色的旗袍,依舊雍容艷麗。‌‌」

旗袍是標準美女夏夢的標配。夏夢自己曾說:‌‌「談起旗袍,那是我最常穿的服飾,我覺得紅果女子還是穿起中國特有的服裝顯得嫵媚些。‌‌」

夏夢生於1932年的上海,原名楊濛濛,據說因其命中五行缺水,故取名‌‌「濛‌‌」,後來香港讀書,覺得‌‌「濛濛‌‌」連讀過於嗲,於是去掉一個字,以‌‌「楊濛‌‌」之名行世。

楊家乃蘇州名門望族,在民國時期的上海,楊家富甲一方,祖父開辦有布廠和銀行。父親畢業於上海聖約翰大學,從事金融業,母親乃中西女塾的學生。不過他們婚姻並不幸福。夏夢妹妹楊潔回憶:‌‌「我父親忙,沒時間陪她(母親),她離開了我們‌‌」。

1945年,夏夢和妹妹一同考入上海中西女中。這所學校就是她母親曾就讀的中西女塾的後身。夏夢在校期間,愛莎士比亞戲劇,愛看話劇,也愛看電影。楊家與京劇的緣分也不淺,至於夏夢本人,則主要學的是青衣,這為她以後在越劇電影中嶄露頭角不無積澱作用。越劇電影是夏夢電影作品中重要一部分,是她古裝扮相之集中展示。

1947年,夏夢一家搬到了香港,入住九龍城嘉林邊道中間一棟雙層洋房。此地乃當時的香港豪宅地帶,因其地僻靜。1949年之後,香港逐漸取代上海,成為華語電影生產基地,而被稱為‌‌「東方好萊塢‌‌」的地段,就毗鄰夏夢住家,在嘉林邊道以北,獅子山腳下。

到香港後,夏夢就讀於馬里諾修院學校,這所學校也是後來的影星關之琳的母校,乃香港著名女子學校,仿歐西中世紀風格,至今依然如故。

在校期間,1949年平安夜,夏夢出演了話劇《聖女貞德》,在其中反串男角,但不知道她演的什麼角色,據說,角色只有一句台詞。那一年夏夢18歲。

夏夢的同學中有一名袁毛妹,他的父親叫袁仰安。其時,袁仰安正和張善琨共同主持長城影業公司。據說,夏夢是毛妹推薦給父親,並作為新演員培養和包裝的。因為當時長城的女演員李麗華已與‌‌「邵氏‌‌」簽約,下幾部戲都缺女演員。

夏夢的電影人生從一次試鏡開始,之後,她得到了一份長城的拍片合同。1950年9月,她正式從楊濛變成了夏夢,而這個名字,也伴隨她一生,直至辭世。

夏夢在長城的第一部戲是《禁婚》。這是她人生第一部影片,獲得巨大成功。1998年,夏夢曾回憶說:‌‌「我覺得自己很幸運,我的第一部戲《禁婚記》搭配的都是一流的人才……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以後我的電影生涯,可以說是一帆風順,我真的很幸運。‌‌」

絕不僅僅是幸運。導演程步高評價出演第一部戲的夏夢時說:‌‌「她有希望,有前途,因為她不僅有天才,而且肯下功夫研究。‌‌」

夏夢—《新寡》劇照

電影對夏夢而言,用著名思想家韋伯的話來說,乃是一種‌‌「志業‌‌」。實際上,她可能並不計較薪水,因為她當時簽約的第一年,待遇才兩百塊錢,只相當於一個小學教員的薪水。她對於電影本身有一種真摯之愛,這種愛意,使得她即便息影,貌似遠離電影事業,但仍然有一種注目。

從1950年到1951年,夏夢接連拍攝了四部電影,都是以少婦為題材,在這方面她的表演遊刃有餘。這為她贏得肯定、成長為明星,奠定了基礎。之後,則是她的大明星時光,一直持續到文革爆發後的1967年,她奔赴加拿大,夏夢此後再也沒有在電影中出現過——即使後來回歸影壇。

她將最好的自己留在了大銀幕上,並只留下最好的那個自己。

夏夢評價自己:‌‌「我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好演員,我只是自然,不作狀,可絕對稱不上是一個好演員。好演員嘛,要能演所有的角色,我嘛,根本是很局限的。所以我說年紀大了不能拍,好演員的話,是不應該受年齡限制的,可以拍到幾十歲,當了老太太還可以拍戲。像我這種,是等於歌星的偶像派。偶像派絕對受年齡限制的,到三十歲就要退下來了。‌‌」

她說:‌‌「我很羨慕李香琴,她的生活經驗豐富,演技又好,什麼角色都能演,演什麼像什麼。‌‌」

作為演員,夏夢的戲路確實不夠寬廣,而這絕對不是不可突破的障礙。她之所以在1967年選擇息影,遠走加拿大,金庸寫道:‌‌「一定是加拿大草原的空氣更加新鮮,能使她過著更恬靜的生活……‌‌」

正是‌‌「去也終須去,住也不曾住,他年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但並非如此。她之所以選擇在事業巔峰期,能夠毅然拋去一切,有政治方面的原因,而且是主要原因。從某種角度來說,來自上海的夏夢,對於祖國大陸的事業總有一種熱心,她算得上是某種程度上的左派,包括她就職的長城影業公司,本是左派陣營。但文革爆發之後,當時的香港出現了一批極左人士。這些人大有在香港引入‌‌「文化大革命‌‌」之勢,一個例證就是,1967年曾經爆發了五月風暴,金庸因為在社論上發表社論譴責,導致其本人上了暗殺名單。

夏夢亦曾感到岌岌可危,因為她在國內所接觸的那些電影行業的領導人一個個被打倒,如夏衍,如廖承志,她說:‌‌「我是很不贊成文革的,因為文革時,國內很多欣賞我的人像夏衍都給抓去了,我想遲早會輪到我,只好一走了之。‌‌」

1957年,夏夢主演電影《絕代佳人》獲得了中國文化部優秀影片榮譽獎,她去北京領獎,第一次感受了京城之美,並受到了周恩來的接見——她一生都回味這次接見。她對那時北京的印象很好。而當1966年9月,她隨同費彝民領導的港澳各界國慶觀禮團再次到達北京的時候,已經紅紅火火運動狂熱的北京使得她只能強顏歡笑。在途徑廣州時,夏夢見到了被稱為‌‌「黑線‌‌」並被剃了陰陽頭的紅線女,紅線女戴上了一定帽子,為避尷尬,卻更形尷尬。

臨別時,紅線女道:‌‌「我很相信命運的……‌‌」夏夢惟哽咽不語。

到了加拿大的夏夢(這時候她已經不再用這個名字了),和朋友搞了一個製衣廠,做男人恤衫,夏夢說‌‌「一直做到一萬九千多尺的廠房‌‌」,其夫林堡誠亦表敬佩。加拿大雖然平靜,但夏夢說不如香港,她總是記掛在香港的一切,朋友,和事業。

再次回到祖國,已是1979年。那一年,廖承志派專人找到了她,勸她回電影界來。夏夢很感動:‌‌「我原以為他老人家已經把我忘記了,已經把我當作‌‌『星外』人了……‌‌」

但夏夢沒有再出演角色。其實,她本有導演的夢想(來自其妹楊潔口述),如果她一路演戲,不獨戲路能夠拓寬,也許可以進身導演行列,但她畢竟離開電影圈長達十二年。不管怎樣,她總算回歸影壇了,對她來說,這就好像是回家一樣。她稱電影界為‌‌「家‌‌」,說她雖然離任了,但‌‌「並沒有迷路‌‌」。一種說不出所以然的緣分和情誼,她說:‌‌「我還是很願意同年輕人在一起的,可以說就是因為這種對電影糾纏不清的‌‌『迷』,或者說,由於這種異乎尋常的愛好吧,‌‌」重回影壇的夏夢,成了獨立製片人。

她擔任製片的第一個電影是許鞍華的《投奔怒海》。這部電影,獲得了1983年第二屆香港電影金像獎的12項題名,並最終獲得了5項大獎。這部電影捧紅了日後的華語電影巨星劉德華。劉德華曾說:‌‌「真正能夠令觀眾認識我是自從拍了《投奔怒海》之後才開始的,所以夏夢和許鞍華,都是我的恩師……‌‌」

嚴浩導演的《似水流年》是她擔任製片的另外一部電影。嚴浩說:‌‌「我十分感謝夏夢小姐,她給我機會拍這部電影……像她這樣的製作人,目光遠大,並非只看到香港或東南亞的傳統思想,也不局限於經濟價值,而是作為東方人和中國人,怎樣將我們的文化傳播到西方……‌‌」這部電影獲得了1985年第四屆香港電影金像獎的獲得11項提名最終獲獎6項。

但作為製片人,只投拍了三部影片,後來夏夢以年事過高,將公司賣掉,從此含飴弄孫,鑽研京劇程派藝術,並時有各類社會性活動。

84歲的夏夢,走完了自己銀藍色的電影之旅和金色的完美人生,留給我們許多永恆的銀幕形象。人們紀念這位上帝的傑作,首先是因為她的美貌,但我們更看重的是她對於事業的熱誠、為人的善良、以及對於中國文化本身的那種看守精神。

(參考資料:[馬來西亞]子宇《夢回仲夏:夏夢的電影和人生》;傅國涌《金庸傳》;劉澍編著《絕代佳人夏夢》;特別感謝子宇《夢回仲夏》一書。圖片來自網絡)

責任編輯: 夏雨荷  來源:三聯生活周刊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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