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d bless America！川普當選了！我們贏了」獨自在家看電視的曾玲，邊歡呼邊敲著餐桌。曾玲的微信里，各色各類的川普助選團微信群炸開了鍋，發紅包慶祝川普的團友沒有斷過，一直在用手機上網看計票進程的曾玲，也順手搶了一個7塊人民幣面值的「大紅包」。
今年5月25日，身穿寫有「華裔愛川普（Chinese American? Trump）字眼白體恤的曾玲，參加了川普在洛杉磯近郊的一場競選集會，在完全沒有前期計劃的情況下，意外登上演講台與川普握手。川普和曾玲同台握手的照片，瞬間藉助媒體和網絡傳遍全美及全世界，曾玲的面孔，隨著這張照片，成為華裔川普助選團的標誌性面孔之一。
△曾玲與川普握手的照片迅速傳遍全世界
紅豆蔻、青黛、柏子仁…上百味不同的中藥材排列在這間三平方米開外的藥房。不是因為桌上一摞川普的競選宣傳廣告，這間處在南加州海濱城市聖地亞哥的中醫診所，也許很難讓人聯想到美國。這間中醫診所的主人正是曾玲，她在每個病人前來就診時，都會盡全力說服病人們投川普一票，無論來者的身份和族裔。
「很多在美國的人都是很注重隱私的，他選誰他不會跟你說的，反正我是不管他，我管他是什麼膚色的人，中國人、外國人、什麼人，首先問他投誰」，談到川普，曾玲會激動的眉飛色舞起來。與川普握手的照片席捲網絡後，曾玲在微信朋友圈寫到：「一夜網紅，出名原來是這麼的簡單。」不過在支持川普前，曾玲沒有想過在競選集會一站成名，也沒有想過主動關心美國政治。
十五年前，曾玲帶著十歲的女兒移民美國，隨後在聖地亞哥開設了自己的中醫診所，按照她的說法，就是「以前只顧著賺錢，誰都知道我兩眼都只看得到孔方兄」。曾玲有個「美國夢」，她認為在美國，可以通過努力工作讓自己過得更加舒適安逸。但是在歐巴馬執政的八年間，曾玲遇到了最觸動她作為一名華裔移民神經的一件事，在這之後，為自己的後代謀權益，成為曾玲支持川普最核心的原因之一。2007年，曾玲把年僅十歲的女兒接到聖地亞哥。女兒當時的英語水平有限，不過曾玲說，女兒以前在南京就讀的小學「把孩子們都培養的很有自信」，在學校里從不受別人欺負，作業被老師給低分時還會去找老師據理力爭。
曾玲的女兒2014年考取美國名校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生物工程專業，而當時，加州參議院民主黨議員提出加州第五號憲法修正案SCA5，要求允許加州的公立大學錄取時候考慮種族背景，平均不同族裔受教育的權利，不少家長認為這項法案剝奪了努力讀書成績優異的華裔少年接受高質量大學教育的機會。雖然曾玲的女兒沒有受到影響，順利升入名校，但曾玲覺得，別的家庭也許就沒有那麼幸運，「越來越多的這些對華人不利，尤其對孩子，華人將來孩子的上學不利的東西越來越多。」此外，2015年，紐約的華裔警員梁彼得在執勤過程中槍殺非洲裔青年格利，被判過失殺人等五項罪名成立，類似案件對白人警察的判決較輕，全美各地華人抗議此案判決不公。2016年，歐巴馬用行政命令方式推行的，可按個人心理性別認定選擇使用公共衛生間的法案，也就是坊間盛傳的男女同廁法案，也讓不少華裔對自身和下一代的安全問題憂心忡忡。
2008年的美國大選，曾玲的一位病人告訴她不要投票給歐巴馬，而當時的她連歐巴馬是民主黨還是共和黨都搞不清。今年投票給川普，也是曾玲成為美國公民以來，第一次參加總統大選投票，第一次為候選人助選站台。曾玲認為，川普可以幫助她實現她的「美國夢」，造福自己的女兒、外孫女兒以及所有的後代。「對於我來說，我已經無所謂了，到了中年，」年過50的曾玲如此分析，「但是我們還有後代，我們還有小孩，還有孫子，如果我們現在不站起來，將來我們的華人，我們的子女都沒有發言權了。」「我鞋子就是伊萬卡·川普（川普的女兒）的，給她做個廣告。你看他幾個小孩，兩個小孩，三個小孩，至少是在同一個公司，他的兒子就是很成功，他的大兒子現在是公司的總裁，那他的女兒就更不要說了，是全美人見人愛，這些老美病人，無論是老的，無論是小的，無論是女的，無論是男的，一提伊萬卡，一個個都說，她太優秀了。」
對曾玲來說，川普培養出了非常優秀的後代，這在她看來是值得她為川普付出的。「我覺得他很平易近人，就是照顧到每個人的情緒，我相信他將來跟這個，你想想看，他有那麼大的公司，他要處理好與那麼多工人的關係，而且他的工人很多人都是非常感激他的，所以就是說，我覺得他將來變成美國總統，無論跟哪個國家，他一定會搞好，搞好關係，他會照顧到每個人的利益。」和很多川普支持者一樣，曾玲堅信多家知名的美國主串流媒體，都已經被民主黨收買；而她轉發的消息，大多來自支持川普的自媒體和政治觀點網站。不再看主串流媒體報導，美國的視頻網站YouTube和助選團團友的微信，成為曾玲獲取大選相關信息的主要渠道。
在華裔北美川普助選團的微信群里，有成員總結過助選活動的具體項目，包括打電話、舉牌子造勢、發放宣傳資料、挨家挨戶敲門爭取更多投票、幫助選民註冊等數十種。曾玲沒有參加列舉中的大部分實地活動，比如在所在社區敲門拉票等等，但在華裔川普助選團的微信群里，她時常現身，積極響應為川普的小額捐款，或轉發關於希拉蕊的負面消息。川普和make America great again，成為曾玲最近幾個月生活中的口頭禪。在診所向病人大力宣傳川普，在周末的姐妹聚會，川普也是談論的焦點。曾玲和聖地亞哥的十幾位華裔好友組成了姐妹團「金陵十二釵」，不定期舉行生日聚會等活動。今年曾玲的生日會，姐妹們盛裝在聖地亞哥的海景餐廳用餐，觥籌交錯間，川普也是餐桌上的話題。好友並非人人支持川普，不過這不影響曾玲的積極遊說。
△曾玲的「金陵十二釵」姐妹團「
今年要投票啊，一定要投川普！」曾玲在生日宴也不忘向姐妹強調。「我這個人是不關心政治的，不過為了曾玲你，我還是會投川普一票，」曾玲的好友在餐桌的另一頭回應。大選投票前倒數第三天，周日，曾玲自己出資100美金，並同聖地亞哥的華裔川普助選團團友籌資2000美金，策劃了由直升機拉橫幅，表達華裔對川普的支持。參與者的「戰袍」-華裔愛川普的白T恤，都由曾玲準備好帶往集合地。曾玲第一個來到約定的集合地點，而陸續到來的聖地亞哥川普華裔粉絲，統一從曾玲手上接過「戰袍」，有說有笑。統一著裝的川普華裔粉絲團，在聖地亞哥La Jolla海濱的藍天下格外顯眼。
當問到要不要喊喊口號表達對川普的支持，這群統一著裝的華裔粉絲一開始顯得比較猶豫。曾玲，又被指定為帶頭喊口號的主力。「那我們喊個Make America Great Again吧！」曾玲手舉支持川普的標語喊著，人群里響起幾聲回應。直升機準時在下午兩點鐘拉著橫幅，飛過聖地亞哥的旅遊勝地La Jolla海濱。集體著裝的川普華裔支持者，本來不打算大聲呼喊口號，但看到橫幅從眼前飛過，曾玲和團友們紛紛掏出手機，一邊嘗試拍攝下橫幅清晰的內容，一邊高聲呼喊著「投票給川普（Vote for Trump）」。現場其他川普的支持者，和這群統一著裝的華裔川普粉絲合影留念，也有少量路過的行人，向他們喝倒彩。有兩名年輕女孩，走進這群激動的川普華裔粉絲中間，問大家為什麼支持川普。曾玲和兩位年輕人討論為什麼民主黨不應該用納稅人的稅金給非法移民提供福利。
△曾玲與年輕女孩討論為什麼支持川普
「我們合法的，通過繁瑣的手續，等待很多年才能移民到美國，如果我們能接受非法移民，那我們乾脆讓所有中國人都來到美國生活就好了，你能接受這樣的情況嗎？」曾玲反問兩位年輕女孩，得到在場的華裔川普粉絲連聲贊同。曾玲說，來到美國是人生的一個飛躍。曾玲的父親在33歲，把全家從農村轉入南京市；而她自己是33歲從南京到美國的。「所以兩個跨越，兩個飛躍，都是在33歲。」而現在，曾玲覺得民主黨繼續執政的美國，將不再是她心中那個寧靜，安全，並且努力工作就可以成功的美國了。
對於支持川普的華裔來說，選擇川普和川普代表的共和黨，似乎是遠離政治正確，將他們的美國夢帶回正軌的方式。而川普，在旗幟鮮明打擊非法移民的態度上和華裔支持者的理念高度契合。但對於華裔社區高度關注的教育平權法案，以及為華裔的權益主持公道，川普從沒有明確表態。曾玲這樣回答我：「我完全理解現在的階段，因為在集會上面你不可能把這樣的細節講出來，怎麼樣怎麼樣做，一步一步怎麼做，這是太多的東西。因為要講的東西很多，你只能是大標題一個個下去的。」曾玲的美國夢能不能在新總統上任後得以繼續，只有事實才能給出答案，但心情大好的曾玲說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敬佩雯發自美國洛杉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