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邦控制人吳小暉
在繁華的北京東三環國貿橋東北方向,528米的北京第一高樓「中國尊」即將結構封頂,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中國尊」往南一街之隔,卻還散布著一大片廢棄的空地,像都市叢林中的荒原。這裡是寸土寸金的北京中央商務區(CBD)核心區「最有價值的土地」,並在2010年12月轟動一時的「世紀大拍賣」中賣出。但六年多後的今天,開工仍遙遙無期。
最新出版的《財新周刊》刊登報導,追蹤了編號為Z3的這塊商業金融混合用地閒置至今的來龍去脈:這些地塊的一級開發商——實際控制人為安邦保險集團,拒絕向北京市土地儲備中心移交上述土地,北京市國土局因此無法向中標的開發商交地。由此造成的經濟損失讓早已交付土地出讓金的開發商苦不堪言,政府也面臨數十億元的巨額違約金。
5月25日,北京東三環,Z3地塊曾被稱為「CBD地區最有價值的土地」,現在依然是一片廢棄的空地。
2010年12月,由原北京CBD中服地塊一分為四的Z3、Z4、Z5、Z6四地塊掛牌招標,其中Z3地塊由中金公司、中金佳業(天津)商業房地產投資中心(有限合夥)、萬通地產、亞洲電視有限公司和西部國際金融貿易中心有限公司聯合體以25.20億元成交,土地面積10490平方米。其餘Z4、Z5、Z6地塊,則分別由民生銀行、安邦保險聯合體、遠洋地產聯合體競得。
2011年1月,Z3聯合體在四個地塊中標者中最早付清了全部地價款。當月11日,Z3聯合體與北京市國土資源局簽訂《國有建設用地使用權出讓合同》。按照協議,政府應於2012年初將「三通一平」的熟地交付Z3聯合體,2014年12月31日前竣工,延建及竣工時間最長分別不得超過一年。然而不管是聯合體各方還是政府都沒有想到,已經被招拍掛出讓的土地,卻遲遲無法交付。
北京市政府部門承認未按時向Z3聯合體交付土地,而政府違約的原因是一級開發商拒絕向政府移交土地。北京朝陽區CBD管委會書面回復財新記者問詢時進一步透露:「由於一級開發企業對成本確認方式存在異議,未能按照土地一級開發程序配合交付土地,導致一期範圍大陸塊受讓人無法進場,實際建設工作處於停滯狀態」。
原中服地塊的一級開發商為北京商務中心區開發建設有限責任公司(下稱CBD開發公司),工商資料顯示,這家看似屬於當地政府的國有土地一級開發公司,其實於2007年悄然完成了股權轉讓,北京市朝陽區CBD管委會退出,安邦保險集團進入。目前北京安邦物產有限公司出資3.61億元占股53%、遠洋地產出資3.20億元占股47%,法定代表人和董事長為遠洋集團董事長李明。
CBD開發公司拒絕向北京市土地儲備中心移交Z3等地塊的原因,知情人士透露,是安邦方面提出按市場價把熟地賣給土地儲備中心。按照北京市的慣常做法,土儲中心是按照一級開發總成本的一定比例——一般為8%左右,作為核定經營利潤,支付給一級開發商,「但這點兒核定利潤率怎麼能讓他們滿意?所以就提出來國土局要按市場價回購土地;而這又是國土局絕對無法接受的,否則政府賣地就無錢可賺了」。
5月4日下午和5日上午,財新記者兩次來到CBD開發公司辦公地。一名留守的財務人員稱自己不了解地塊開發情況,也拒絕告知公司負責人電話。財新記者亦多次直接與安邦保險集團公關部門聯繫採訪,但公關負責人以不了解情況為由拒絕回應,財新記者又通過郵件、簡訊希望其聯繫了解情況的集團相關部門,均無回音。
從2013年1月至今,Z3聯合體各股東方及項目公司,先後十多次以呈遞函件、當面約見等方式,向北京市、朝陽區要求儘快交付土地,其中中金公司先後三任董事長出面找北京市主要領導協調,聯合體委託北京市金誠同達律師事務所四次就Z3土地交付一事向北京市國土局發出律師函,政府方面則多次召開專題會議進行協調推進,但均無濟於事,項目停滯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