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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戰內幕—前中共幹部在美國親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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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干遠:每個統戰部幹部都要確立一個宗旨,統戰部到底幹什麼的。這句話每個統戰部的幹部都要印在腦子裡面,叫作「要時刻掌握階級鬥爭動向」。所謂階級鬥爭動向,在武裝鬥爭期間,那就是情報工作,敵方的一些動向,軍事上的部署。「解放」以後,主要就是掌握所謂統戰對象,這些民主人士,包括知識分子、工商界人士,他們的思想動態,真實的思想,對黨的態度。共產黨人知道民主人士和共產黨的關係內心實際上是很緊張的。他們不可能是所謂同心同德。

初進統戰部的程干遠被分配到一個叫黨派處的部門。

程干遠:黨派處的任務當時很明確,主要就是兩項,一個就是做民主黨派,中國八個民主黨派上層人物的一些統戰工作,另外一個就是做知識分子。現在中央統戰部,知識分子和黨派處分開了,那個時候因為在基層,統戰部人數還是比較少的。統戰部黨派處當時四個人,三個女將,只有我一個是男的。

國共內戰期間,所謂的「民主黨派」和知識分子曾是羽翼未豐的共產黨的親密盟友。1945年毛澤東在中共「七大」上做《論聯合政府》的發言時說:「中國急需團結各黨各派及無黨無派的代表人物在一起,成立民主的臨時的聯合政府。」

不過,曾經擔任毛澤東秘書的李銳回憶說,在「七大」的口頭報告中,毛澤東說過這樣的話:「掌握政權以後,我們的鬥爭對象就是民主人士了。」

那時的「民主人士」還不清楚毛澤東的真實意圖,對於這個聲稱追求「自由」、「民主」,「代表人民利益」的政黨頗有好感。

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劉曉波曾撰文道:「早在1948年,民主黨派的眾多名流已經上了中共的統戰賊船,章伯鈞等人也從香港前往中共解放區東北。但他到了東北不久,就萌發了上當受騙之感。好在,中共剛掌權時,還多少做了些權力分享、聯合政府的樣子。」

從這份當年絕密的《代表中共中央給聯共(布)中央史達林的報告》來看,中共黨人根本不想和「民主黨派」平起平坐。

1949年6月下旬至8月中旬,劉少奇率中共中央代表團秘密訪問蘇聯。他對史達林說:「所有各民主黨派,在公開的政治場合中,都能接受共產黨提出的一般綱領,它們都公開地宣言擁護中國共產黨的領導。」

談到即將召開的政治協商會議,劉少奇說,「現在政協籌備會已組成,共有籌備委員134人,其中黨員43人,肯定跟我們前進的進步人士48人,中間人士43人,其中中間偏右者只有16人,在進步人士中有15個秘密黨員。共產黨對政協籌備會可保障絕對的領導。」

當年絕密的《代表中共中央給聯共(布)中央史達林的報告》顯示,中共黨人無意和「民主黨派」平起平坐。

長期共存謝黨隆恩

1949年之後,經歷了一系列的政治運動,特別是1957年「反右運動」開始後,一些「民主人士」對共產黨有了更明確的認識。用劉曉波的話說,「章伯鈞當年的上當感逐漸復活」。

程干遠:「反右」對他們的教訓是很殘酷的。過去胡適到台灣以前,毛澤東就做了他的工作,寫信給他,通過地下黨,希望他留下來。當時胡適看了信以後說,國民黨的民主自由是一個多少的問題,但是共產黨是個有無的問題。恰恰是他的兒子沒有聽他的話,留在北京,最後自殺,儘管寫了很多罵他父親的話,但是還是不能過關,被迫自殺了。

胡適的這番「民主多寡有無」的話其實是引述儲安平1947年發表在《觀察》雜誌的文章。

儲安平,時任《觀察》雜誌社長兼主編,因為經常刊發批評國民政府的文章,成為國民黨的眼中釘。1948年12月,蔣介石親自下令查封《觀察》。儲安平從上海逃到北平,周恩來還親自去探望過他。

隔年9月,儲安平出席了共產黨領導的政治協商會議。1954年第一屆全國人大召開時,他還當上了人大代表

1957年,在胡喬木的推薦下,儲安平出任《光明日報》總編,但短短几個月後,他的一番「黨天下」言論觸怒毛澤東,成為毛澤東欽點的大右派。1966年「文革」爆發後,儲安平再度遭受嚴重迫害。9月的一天,他給友人留下一張字條後,就去向不明,從此人間蒸發。

官方承認的數字說,「反右運動」中正式劃為「右派」的有55萬人,占當時知識分子總數的11%,但實際上被打成「右派」的遠不止如此。中國學者許良英認為,如果算上被誅連的親屬,「反右運動」的受害者至少有500萬。

程干遠:我到統戰部的時候「反右運動」已經過去了。共產黨的一些做法在「民主人士」當中可以說是刻骨銘心的。這些人都是驚弓之鳥啊,因為有一些人敢於直言的人就被打成「右派」了。私下裡對共產黨都是噤若寒蟬的。

「解放戰爭」期間,知識分子幫了共產黨很多忙,特別是民盟這些人。在知識界,當時學生一直在鬧學潮,在所謂的蔣管區,金融風波啊,都是通過「民主人士」來實行的,用他們的手段搞垮了國民黨。結果他們得到的下場都是一個個被關在籠裡面。共產黨這種過河拆橋,完全不講信譽的做法,在「民主人士」中間都是看得很清楚的。很多人對這個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他們對共產黨是沒有信任感的,表面上講的都是好話,但是私下裡不會信任共產黨的。

對於很多「民主人士」來說,1956年毛澤東《論十大關係》的講話猶在耳邊。當時他說:「究竟是一個黨好,還是幾個黨好?現在看來,恐怕是幾個黨好。不但過去如此,而且將來也可以如此,就是長期共存,互相監督。」

「反右運動」後,一些「民主人士」在了解共產黨的真面目後,將這段話戲說為,「長期共存,謝黨隆恩,互相監督,豈敢豈敢。」

程干遠:「反右」以後他們知道共產黨的厲害了,有的人就總結了一句,我們跟共產黨的關係是什麼關係呢?那就是「聽,跟,走」。聽共產黨的話,緊跟黨中央,中央說什麼就是什麼,走,就是走社會主義道路。就是說我們應該聽毛主席的話,緊跟黨中央,走社會主義道路嘛,這就是我們改造的目標。

解說:80年代初,曾經被劃為「右派」的55萬人幾乎全部獲得平反,中央級「右派」中只有儲安平、章伯鈞、羅隆基、彭文應、陳仁炳五人不予改正。

「我們就是專門干小報告的」

對於「民主人士」的一言一行,統戰部都留心記錄。當年,程干遠在統戰部的主要任務就是寫簡報。

程干遠:我們自己有個定期的刊物《統戰工作情況簡報》。這個簡報有時候就提供給省委統戰部,有時候提供給中央統戰部。中央統戰部有時候就會根據這些簡報登在中央統戰部內刊上,作為一些機密文件來傳閱。

美國之音蕭雨:聽起來很像是搞小報告的。

程干遠:我們是專門干小報告的。哈哈。

打小報告的人中,很大一部分來自於民主黨派里的幹部。

程干遠:這些幹部中間有一部分叫「交叉」黨員,本身就是共產黨員,過去做地下黨的,他們就參加「民主黨派」。「解放」以後,他們在「民主黨派」作為專職的幹部。他們的目的就是和這些上層的「民主人士」交往。

各個「民主黨派」當時都有一批「交叉黨員」。這個就是統戰部當時依靠的主力,依靠的對象。通過他們去接觸黨外的這些「民主人士」,經常地匯報他們的動向。

比如吳貽芳這樣的大統戰對象,原來金陵大學校長,後來安排做江蘇省副省長,因為她是女的,那我們就專門派一個女幹部,去跟她做工作,去接近她。

有時在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之間,小報告就到手了。

程干遠:我記得當時有個「民主黨派」的副市長,工商界的,共產黨把他當作左派來看的,這個人有一些活動力量,後來被安排了副市長,他就通過和一些工商界頭目經常在一起私人聚餐的形式,把他們的一些真話套出來,然後向統戰部匯報。他們的行動可以說無時無刻不在共產黨的掌控中。他們在私下裡講的一些話,統戰部都是一清二楚。

解說:一些打小報告的人是「民主黨派」中公開的中共黨員,比如1953年出任民盟中央秘書長的胡愈之。

中國頭號大右派章伯鈞的女兒章詒和在回憶錄《往事並不如煙》中寫道:「在民盟中央,別看沈老(鈞儒)的地位最高,是旗幟性人物,可中共黨員胡愈之才是民盟的主心骨。當然,還有統戰部在後面指揮之。」

直到「反右運動」過去40多年後,章詒和才知道,五、六十年代她家的常客,1946年加入民盟的翻譯家、出版家馮亦代,那個少女時代的她認為對所有人都好的「馮伯伯」,其實是統戰部派到她家負責監視父親的「臥底」。

除章伯鈞外,費孝通、潘光旦、羅隆基、錢鍾書等諸多政界和文化領域的精英都曾是馮亦代的監控對象。但是儘管馮亦代當年極盡所能,積極向上級匯報監控成果,他的入黨申請卻始終沒有獲得批准。

中國諸多政界和文化界領域的精英都是統戰部監控的對象。

2000年,馮亦代出版《悔余日錄》,對自己當年為摘掉「右派」帽子,充當統戰部告密者的行為懊悔不已。

如果不是馮亦代自己道出真相,這個秘密恐怕還會一直保守下去。可以想像,這類告密者遠不止他一個。

程干遠:其中包括一些宗教界的人士,像丁光訓之流的,趙朴初,實際上都是共產黨員,都是地下黨員。丁光訓還是第一批派到美國來的,在抗日戰爭期間到美國來的,以神學留學的身份,得到神學博士的黨員。他的身份一直沒有公開,一直到政協副主席,一直到死都沒有說他是以共產黨員的身份。

1950年,李維漢在中共中央統戰部會議的講話中說,對於有一定合法地位的社會團體,比如基督教和天主教團體,「要通過其中的進步份子和愛國民主人士」,「逐步地改變其政治面貌」。

前面提到的趙朴初是前中國佛教協會會長,抗日戰爭初期成為中共地下黨員。平日裡,他只和統戰部的一位副部長單線聯繫。直到2000年去世,他的中共黨員身份也沒有公開。

程干遠:因為他們感覺到這個影響太大了,他們有些國際上的影響。一公開人家覺得你這完全就是搞假的嘛,他怎麼是共產黨員。你怎麼搞一個共產黨員來主持一個很大的佛教活動?那影響太壞了。

「文革」期間,曾有一位潛伏在廟裡的共產黨員露了餡。

程干遠:他是假和尚,他是我們派進去的臥底,在和尚中間,在宗教界的臥底。他是共產黨員。當時有一些紅衛兵,因為他們不知道嘛,不知道這個人的身份,因此就批鬥。他被批鬥得吃不消了,受不了了,他說,我根本不是和尚,我是假的,我是共產黨員。

有時統戰部還通過秘密管道,掌握一些「民主人士」的個人隱私,以此為把柄讓他們俯首帖耳。

程干遠:這也是共產黨對外不能公開的秘密手段。比方說有一個工商界的頭面人物,他好色。他有一個小老婆在上海,還有一個在南京。他每個禮拜都坐飛機到上海。但是他不滿足自己的欲望,他自己住在南京,他在鬧市區中心的樓上保留了一個小的辦公室,他利用這個地方玩弄一些女青年。因為經常有很多不三不四的女的到他那兒去,就給公安部門發現了。公安部門就監視他。這個事情就跟統戰部匯報了,因為牽扯到他這個的頭面人物,不敢隨便動啊。

統戰部知道這個事情,當時就要我和另外一個工商處的一個幹部去提審,調查一下這個情況。這些女的大部分是一些飯店的服務員,還有百貨公司的售貨員,工資都比較低。每次給她們20塊、30塊,相當於她們一個月的工資了。這個情況我們掌握了以後向部長匯報了。

如果公開處理他,就要把他撤換掉,對我們政治上也是一個損失。這樣部長就找他談話,要他寫個檢討。他一聽當然害怕了,他知道自己的把柄被抓了。他就寫了一個書面檢討。部長就把檢討交到黨那邊,以後不管共產黨講什麼話,他都表現得很積極,非常聽話。這個不僅沒有影響到他的職位安排,還得到了提拔,本來是政協常委,後來還弄到政協副主席,因為他聽話嘛。

兩會——統戰部導演的木偶戲

1949年中國共產黨組織的政協會議通過的《共同綱領》在當時起著臨時憲法的作用,全文6000餘字,沒有一處提到中國共產黨是凌駕於各「民主黨派」之上的執政黨。

直到中共建政40年後的1989年,中共中央才終於出台文件《關于堅持和完善中國共產黨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的意見》,將「民主黨派」定義為接受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參政黨。

但是從50年代開始的所謂共產黨和「民主黨派」協商對話、共商國是的雙周座談上,共產黨的領導地位就已經昭然若揭了。

程干遠:雙周座談會,現在還在實行的,中央統戰部現在還在做的。所謂協商,當然就是共產黨給「民主黨派」做指示了。雙周座談會是一個形式,參加的都是各個「民主黨派」的頭頭,還有的就是統戰部的部長,有時候是省委書記、市委書記,直接出面跟他們所謂「協商交流」,也就是給他們做指示,做報告,就是把黨的方針政策給他們講,然後大家表態,表示擁護。

每年的「人大」、「政協」兩會是統戰部最忙碌的時刻。

程干遠:整個會議期間有兩套班子。一套班子是大會秘書處,這個是公開的一套班子,比如說政協的秘書處,人大有一個人大辦公廳,他們做聯絡工作,他們也出簡報。

還有一套就是我們統戰部乾的,那個就是內部簡報了。這個簡報幾乎也是每天一期,我們是開足馬力天天來幹這個。這個都是會外的講話,通過會外收集的情報。

小組會議專門有聯絡員。一共有兩個聯絡員,一個是對外的,是人大、政協這些機構派的,還有一個就是我們統戰部派的。統戰部這些處長們都是聯絡員。他們每天都要匯報情況。比如今天這個政府報告講完了,會上都是講好的,一片好,形勢一片大好,全是按照共產黨那一套講。背後當然有人就講了,背後當然有一些牢騷的話。這個只能給參加會議的統戰部長或者市委的常委這一級的人看的。

「民主人士」中流傳一句話,統戰部是「黨外人士的組織部」。兩會代表這類政治安排少不了統戰部的精心策劃。

程干遠:所謂的民意代表就是共產黨安排的代言人,為共產黨說話的人。兩會代表的人事安排首先是由統戰部人事處來安排的。人事處提出初步名單,由統戰部長來畫圈圈。然後提交到書記處討論,然後由書記拍板,然後才能定下來,然後去發證書。

會場上黨外人士的發言稿也一律事先經過統戰部審查。

程干遠:實際上我們是兩會發言稿的一個內審組,但是我們不公開的。我們不說我們審查你稿子,不會說。如果我們看這個稿子基本上沒有什麼大問題,那我們就說你去講。如果是有問題的,我們就要跟民主黨派的幹部說,你們去溝通,語氣上應該怎麼樣。這些人當然很領會,來的肯定是黨的意思嘛。實際上他們在發言,我們都知道,這個稿子我們早就看過了。

統戰部的另一項任務是確保選舉萬無一失。

程干遠:兩會有一個黨組,它叫臨時黨組。臨時黨組一般都是統戰部長當負責人,或者市委副書記擔任臨時組長。保證一定按照名單投票,不能亂寫。你一般要保證全票通過,有少數人投票不同意,這個他們事後都要查的,要查誰投反對票的,下次就要考慮你能不能再當政協委員和人民代表了。這個就是我們現在中國的所謂民主體制的一個真相啊!

程干遠說,每當他看到那一群衣冠楚楚、手提公事包的人魚貫進入會場,一齊舉手,一齊鼓掌,一個個畢恭畢敬上台發言,他都覺得這像是一場木偶戲。統戰部是這場大戲的導演,自己曾經是那些木偶的牽線人。

陪大統戰對象李宗仁游江南

在程干遠的統戰生涯中,接待前中華民國副總統李宗仁下江南是其中濃墨重彩的一筆。

李宗仁是著名國軍桂系將領,在1948年的國民大會上成為中華民國副總統。當年10月,蔣介石宣布下野後,李宗仁出任代總統。1949年國民黨撤退台灣時,李宗仁沒有同行,而是去了香港,之後更是帶著家人遠走美國。

中共從50年代中開始派人和李宗仁接觸,爭取他返回中國。長期擔任李宗仁幕僚的程思遠回憶說,從1956年到1965年的十年間,他曾五次前往北京,每次都受到周恩來的親自接見。

1965年7月20日,李宗仁攜夫人郭德潔從美國轉道瑞士,最終抵達北京。李宗仁歸國作為中共對台統戰工作的重大勝利,一直為大陸一方津津樂道。

程干遠:蔣對這點是特別忌諱的,因為他當過副總統。副總統投共了,對國民黨是一個很大的政治上的挫敗。

當時李宗仁的待遇是按照國務院副總理的待遇。這是毛澤東和周恩來定的。對李宗仁的安排問題原來有個討論。周恩來他們想給他一個政治上的安排,但是很不好安排,因為安排他一個政協副主席就在張治中他們之後了。毛澤東當時有個批示叫「不安比安好。」不安比較好說,就叫著名的愛國民主人士李宗仁先生。周恩來親自寫了一張支票給他,20萬人民幣。當時20萬人民幣是不得了的。當時20萬人民幣什麼概念,那就相當於現在2000萬都不止。

1966年李宗仁的夫人郭德潔病故後,周恩來安排李宗仁下江南散心。

程干遠:當時陣勢還是很大的。他們來都是專列,他們享受國家元首級待遇嘛。我當時的任務就。這個簡報就是一個特殊簡報了,不是給我們部看的,這個簡報是給中央看的。中央統戰部有個簡報叫《零訊》。這個簡報是直接給毛澤東看的。我的任務就是把他(李宗仁)講的話,每天的活動的情況寫成簡報,然後用加急電報,通過公安部的保密電台直接發往北京。第一天晚上發去,第二天下午毛澤東就能看到。

毛澤東為什麼這麼喜歡看《零訊》?這個有一種帝王心態,他喜歡看他原來的對手,現在變成他的階下囚,他的思想、面貌,他感覺到一種勝利者的喜悅。李宗仁應該說他是一個政治人物,他很敏感,對於這些政治上的東西。他很清楚,儘管他出來前呼後擁,但是他知道他的一言一行肯定是在共產黨的掌握之中。所以他講話不是亂講的,儘管他好像談笑風生,但是他是有分寸的。什麼話該講什麼話不該講,他是分得很清楚的。

打開吃人機器的大頭釘

1968年,毛澤東發動的「文化大革命」正如火如荼,中國各地武鬥成風,天下大亂。這年夏天,程干遠遇到了人生中的一次劫難。

一天,他的一個筆電被人翻了出來。扉頁上的毛主席像上有一些紅藍鉛筆畫的圓圈,看起來像是戴了一副眼鏡,頗為滑稽。那是多年前一個鄰居家的小孩調皮畫上去的。就是這樣一個孩童的信手塗鴉讓程干遠的人生發生了重大轉折。

程干遠:被打成「現行反革命」,開除黨籍,開除工職,下到農村去監督勞動。先是坐牢,又下到農村去監督勞動,等了六、七年時間嘛。68年被抓,關了一年,69年出來,到五七幹校,到70年就下到蘇北農村,最苦的地方。

離開中國,遠離官場,程干遠說,這是一條心地光明的路。

直到1980年胡耀邦親自做了批示,他才得以落實政策,返回南京。從那以後,他遠離官場,開始潛心從事法學研究。

2000年,程干遠退休後來到美國。在海外生活的這些年,他看到共產黨的這部「統戰大戲」還在重複上演,捲入的演員不僅沒有減少,還大大增加,範圍也在中國大陸之外不斷擴展。

程干遠:統戰部有好多直屬的機構,對外都不說是統戰,像歐美同學會、黃埔同學會、以同學會的形式,一般的理解同學會就是大家交流友誼、聯繫聯繫,但是這些作為中央統戰部的直屬機構,是有專職人管他們的,策劃這些人怎麼活動。它所有的活動都在統戰部的掌控之中。很多是打著宣揚中國文化、儒家學說之類的。我們留下一個歷史,為了使大家更清楚中共的運作過程。

程干遠在《中共統戰部揭秘》一書的自序中寫道:「回顧我的一生,在大陸生活六十四年,可以說都在做黨的「螺絲釘」,是為這個紅色政權在流血流汗。也許我這顆「螺絲釘」的紋路不太對,總還保留著「人性」的劣根,所以總是擰不到一塊去,有時還被擲得頭破血流,最終成了打開這部吃人機器的一枚「大頭釘」。

離開中國前,程干遠本有機會重返官場,但他發誓今生不再做共產黨的官。對比中共官場的五光十色、聲色犬馬,他在美國的生活平淡簡樸,但是他說,這是一條心地光明的路。

責任編輯: 秦瑞  來源:美國之音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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