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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拓驚人中國暗戰內幕 連基辛格和傅瑩都參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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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八年裡,胡士泰(Stern Hu)在上海青浦監獄內服刑。每天早上6點,他與和他同住一間牢房的那十幾個人一起起床,無精打采地穿上藍白相間的制服,在鋪位前排隊,迎接警衛。他們會喊:「早上好,警官,謝謝照顧,警官!」在關押外國犯人的第8號小隊裡的每個人都認識Hu。這位安靜的61歲老人比其他人高出一個頭。

編者著,此文翻譯自Bloomberg報導《When Rio Tinto Met China’s Iron Hand》,標題為中文翻譯所取。

過去的八年裡,胡士泰(Stern Hu)在上海青浦監獄內服刑。每天早上6點,他與和他同住一間牢房的那十幾個人一起起床,無精打采地穿上藍白相間的制服,在鋪位前排隊,迎接警衛。他們會喊:「早上好,警官,謝謝照顧,警官!」在關押外國犯人的第8號小隊裡的每個人都認識Hu。這位安靜的61歲老人比其他人高出一個頭。他出生在中國,有澳大利亞護照和一頭濃密的白髮,曾是世界最大礦業公司之一的力拓Rio Tinto Group的明星人物,2010年因竊取商業機密和收受賄賂而入獄。中共政府表示,他的違法犯罪行為使中國鋼鐵業損失了高達1000億美元。

對八號小隊的成員來說,Hu也是圖書館的負責人。在早餐就著一點鹹菜喝完稀飯後,他會去公共休息室盡頭的書架旁的一張小桌子坐著。他本應該記錄書的借還情況,但一個前囚犯說他讓獄友隨心而為。他一天大部分的時間是用來為看守翻譯些東西。晚上9點。牢房門會自動上鎖,他就躺在一張薄薄的床墊上,聽著他的室友打鼾或夢中大哭。

Hu完成了自我譴責課程,為自己的行為書寫了長篇的反省書。加上他的圖書館服務和良好的名聲,因此他的刑期從10年減少到8年。7月4日,作為在中國監獄裡待得時間最長的西方高管之一Hu出獄了。作為力拓Rio Tinto公司在上海的首席代表,Hu曾幫助公司借中國經濟奇蹟之機創下利潤記錄。由Hu供應和銷售的數億噸鐵礦石被鍛造成鋼鐵,用於汽車、橋樑和摩天大樓。然後,在2009年,兩國關係惡化,Hu和他的三名同事被逮捕,據消息人士形容這是一場有針對性的逮捕活動——他們說這一活動涉及一次大規模的黑客行動,造成了公司超過10億美元的損失。

力拓Rio發生的事情從未被深入報導過。該公司拒絕就本文置評,中共政府也否認對有針對性的行動知情。然而,在三年的時間裡,超過20個消息來源——包括現任和前任政府和情報官員、現任和前任力拓Rio Tinto的雇員和高管,以及私人安全顧問——披露了Hu被監禁的細節,該公司與中國官員的往來,以及黑客指控。由於這一事件的敏感性,他們要求匿名。許多人說這段經歷讓人難以忘懷,甚至是創傷。一位前高管稱這是他職業生涯中最可怕的時期。綜上所述,他們的描述是中國著名的黑客對一家西方公司進行商業網絡入侵的首個、也是最具破壞性的案例之一,也是中國影響全球貿易的能力的一個警示故事。

60年前,毛澤東曾聲稱中國將成為世界上最大的鋼鐵生產國。他計劃讓農村公社建造數千座不起眼的「後院」熔爐,這一計劃產生了一些令人難忘的宣傳,但卻沒有真正生產多少鋼鐵。

20世紀50年代初,中國的年產量約為16萬噸,僅僅夠建造幾座摩天大樓。

但通過經濟改革向私營部門開放生產後,這一數字急劇上升。到2003年,中國每年生產2億噸鋼材,足以建造3000座帝國大廈。

儘管中國鋼鐵業在蓬勃發展,但是中國幾乎沒有高質量的鐵礦石。鐵礦石通過高溫加熱、提純,然後和氧化物混合而煉製鋼鐵。相反,它依賴少數出口商,尤其是Rio Tinto公司成立於1873年,Rio Tinto公司由尋求從西班牙政府手中收購里約熱內盧銅礦的倫敦金融家創辦,公司發展成為一家國際企業集團,業務遍及非洲和美國,是礦藏的頂級獵手,銷售從鑽石到滑石的所有產品。1966年,澳大利亞北部偏遠地區皮爾巴拉(Pilbara)的一個鐵礦投產,確保了公司的轉型。按照傳統,鐵礦石市場是有序的,利潤微薄。每個地區最大的買家和賣家每年都會協商價格。在上世紀90年代,這種做法很管用,當時日本鋼廠是最大的客戶,價格穩定在每噸10至15美元之間。但中國的需求改變了一切。2005年,全球基準價格翻了一番。

當Rio派出談判代表前往中國敲定協議時,他們發現了與日本市場截然不同的東西。那時,從國有大型企業到鬥志旺盛的家族企業,中國有大約4000家鋼鐵製造商。事實證明,這些鐵礦石買家的行為就像交易員一樣,以在一年期合約爭搶訂購貨物,並在公開市場轉手倒賣迅速獲利。Rio的高管中流傳著這樣的消息:鐵礦石業務負責人Sam Walsh的兒子在澳大利亞曾被接洽過,當時他從事別的工作。他MBA項目的一個中國同學坐在他的辦公室里,和他說,如果他能安排把Rio的貨物送到某個特定的港口,就按市場價,再加上幾百萬美元支付報酬。報價被拒絕了。

2005年前後,滿載鐵礦石的2公里長的火車隆隆地駛往澳大利亞海岸,裝滿了開往青島和唐山的貨船。2006年8月,Rio在其全球辦事處舉行慶祝活動,紀念皮爾巴拉地區出口40年。一位名叫Stern Hu的營銷主管在上海外灘河濱區安排了一場煙花表演,他看著煙火和霓虹燈的燈光交相呼應。在那一年,Rio宣布了創紀錄的下半年利潤,部分原因是在中國的銷售額高達18億美元。但一場危機即將到來,將會威脅到公司的生存。

2007年5月Tom Albanese成為Rio的執行長。作為新澤西本地人,他去了阿拉斯加上大學,這樣他就就有大把的業餘時間去爬山;他利用假期時間為地質學家從山上搬回岩石。20世紀90年代,當他第一次為Rio工作時,他穿著他最好的阿拉斯加夾克——大膽的格子圖案外套出現在倫敦奧爾德曼伯里廣場的總部。他隨後被領導送到最近的裁縫那裡。

在Albanese被任命為執行長幾個月後,有傳言稱,Rio最大的競爭對手必和必拓(BHP Billiton Ltd.)正在計劃收購。同年11月份,傳言變成了現實,出價1500億美元,是當時公司歷史上收購規模最大的一次。Rio拒絕了必和必拓的提議,收購因此變得充滿敵意,Albanese的重心轉向了保住公司。

幾個月後,當中國國有的中國鋁業公司(Aluminum Corp. of China,簡稱中鋁)對Rio的股票進行隔夜突襲時,Albanese正與約100名員工進行每月例行的電話會議。毫無預警的情況下,中共政府已經成功地收購了該公司9%的股份,並成為其最大的投資者。此舉被廣泛認為是為了阻止必和必拓的收購,以免合併後的公司通過壟斷來扼殺中國工廠。(中鋁沒有回覆記者的傳真置評請求。)當天下午,Albanese和另一位高管在Rio總部會見了中鋁總裁肖亞慶。進行了幾次生硬的握手之後,Albanese歡迎肖亞慶加入公司。任何能幫助公司避開必和必拓的人都是朋友。

然而,就在中鋁突襲的同時,Rio的高管們注意到,他們的電腦表現得很奇怪。鍵盤命令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在屏幕上反應。電子郵件自己打開和關閉驚恐的Rio董事會聯繫了英國國內的間諜機構軍情五處(MI5)。安全部門起初似乎並不感興趣,畢竟Rio只是出售金屬和礦石而已。但據兩位知情人士透露,幾周後,一名公司代表被召至倫敦橋(London Bridge)附近一座沒有標識的大樓。他被要求交出手機、皮帶和手錶。然後他上樓去見了一個未透露姓名的人。

這名官員說,「你們的通訊不安全」。「這是什麼意思?」這位員工不可思議的問到。「數據?電子郵件嗎?電話嗎?簡訊嗎?」官員回答,是的。他特別指出,六個主權國家都能看到你們內部所有信息。「我想你也是其中之一」,那雇員說。這位官員回答說,「大多數觀察者都還行,但你真的需要擔心中國人」。

軍情五處建議Rio聘請一位英國顧問。公司曾考慮對其IT基礎設施進行徹底改革,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政府官員所說的「打鼴鼠」式的修復,比如使用一次性手機。為了討論必和必拓的收購計劃,Rio的高管們決定在總部內部深處會面,在一個被稱為「地堡」的無窗房間裡,以防止外界通過用雷射照射窗戶並測量震動的方式來偷聽會議。他們還使用了一個代碼名稱系統。Rio被稱為羅伯特(Robert)。必和必拓是威廉(William)。收購防禦是曼徹斯特(Manchester)。只有少數高管和董事會成員知道中國黑客已全面入侵了Rio的系統。但該公司的注意力集中在更緊迫的收購問題上。2008年末,由於另一場危機的爆發,收購交易以失敗告終:一連串的銀行倒閉引發了信貸緊縮,並蔓延至全球金融體系。有一段時間,中國鋼鐵製造商不再購買鐵礦石。有些人甚至因為拒絕收貨而違反合同。Albanese和他的同事們在聖誕節期間花了大量時間努力維持公司的營運,同時背負著400億美元的債務。他們飛遍了世界各地,進進出出空空如也的機場,解僱了礦工,並讓數千名員工提前回家過節。數十艘貨輪停在澳大利亞海岸外,無處可去。

Rio很快制定了兩個計劃來擺脫動盪的局面。要麼進入市場融資(代碼名稱:Glasgow),要麼以出讓關鍵資產(代碼名稱:Colleen)的股份獲得中鋁的救助。最終選擇了Colleen。2009年2月12日,Albanese與中國鋁業簽署了一份價值195億美元的現金和可轉換債券協議。Rio的股價迅速下跌,非中國股東抱怨說,他們被騙了,澳大利亞議員對中共政府參與澳大利亞煤礦而感到擔憂。

儘管中國宣布了一項價值約5850億美元的刺激計劃,將使鐵礦石市場起死回生,但市場的動盪仍在繼續。面對這種反對,Rio的董事會主席杜立石(Jan du Plessis)投降了。同年6月,公司宣布放棄與中鋁的交易,轉而發行新股。在公開場合,中國方面持外交態度。私下裡,他們異常憤怒。中鋁斷絕了與Rio的聯繫,其高管甚至拒絕接聽電話。

無論關係緊張與否,中國鋼廠仍需要原材料,Rio仍需要客戶。可以預見的是,2009年的鐵礦石價格談判並不順利。這些鋼鐵製造商的代表是中國鋼鐵工業協會(China Iron& Steel Association, CISA),這是一家與中共政府關係密切的行業組織。CISA曾經批評過Rio,其中一位領導人單尚華說:「Rio腦子裡有泡,全是水。」Rio的談判代表們視CISA領導單尚華為一個好戰的黑客。

知情人士說,同年5月,CLSA的單尚華將談判代表召集到中鋼協在北京的總部,並在那裡發表了直言不諱的講話。「我會告訴你價格是多少,」一位消息人士回憶他的話。「我也會告訴你我們要多少噸。一旦你接受了,交易就完成了。」談判代表們謝過他,就離開了。(2014年,單尚華因不相關的腐敗指控被判入獄,目前無法聯繫到他。中鋼協官員拒絕置評。)

在金融危機期間被中國客戶拋棄,隨著市場價格開始上漲,Rio需要復興。6月底,幾位高管在香港五星級的香格里拉酒店會面。會議的主題是:如何應對中國? Hu也在其中。他畢業於北京大學,上世紀90年代在澳大利亞的一家科技公司工作時,他成為了一名澳大利亞公民。在1996年以銷售代表的身份加入Rio之後,他迅速晉升。他在中國的工作是與潛在客戶會面,簽訂合同,並管理供應合同。他衣著整潔優雅,與中國最大的鋼鐵生產商打交道,就像與墨爾本和倫敦的老闆打交道一樣自在。

Hu和其他人在香格里拉度過了一天一夜,沒有採取任何特別的安全措施。他們列出了一份中國生產商的名單,根據他們在信貸危機期間履行合同的程度,將他們分為「好人,壞人,醜陋的人」(「good, the bad, and the ugly」)團隊決定取消與最嚴重違規者的長期合同,將其他違規者的合同從一年期轉為三個月。如果需求和價格繼續上漲,這一改變過將讓中國鐵礦石買家損失數億美元。

Hu回到上海繼續完善計劃,並向Rio管理層匯報。但在他回國幾天後,7月5日,警察帶著搜查令出現在他公司的辦公室。這些警察有條不紊地進入了四名員工的辦公室,帶走了文件、電腦硬碟、存儲條和筆記型電腦,並為他們拿走的每一件物品留下了簽名收據。

當天上午,Police還突擊搜查了Hu在上海郊區的別墅,逮捕了Hu,並帶走了文件和電子設備。另外三名辦公室被搜查的員工都是向Hu報告的中國公民,他們是在家中被抓的。很快,Rio的全球執行團隊接到了關於逮捕行動的緊急電話,但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中共政府甚至不願透露這四人的關押地點,因為逮捕行動事關National Security。

直到7月8日,澳大利亞領事館才報告說,Hu因涉嫌受賄和獲取國家機密而被捕。Rio的高管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除了一件事:如果Hu被定罪,他可能面臨死刑。面對中國司法體系的不透明,Hu的同事們也不得不自問,他們對他了解多少。

在公開場合,鐵礦石部門負責人Walsh告訴媒體,這些賄賂指控是沒有根據的,該公司的員工「始終保持正直,遵守Rio嚴格公開的道德行為準則」。私下裡,高管們不得不懷疑,Hu是否真做了他被指控所做的事情。他們知道他已經結婚了,有孩子,有漂亮的房子,而且他是一個受過正規訓練的小提琴家,滴酒不沾,如果因工作需要,在與客戶的酒宴上也就喝菠蘿汁。在辦公室里,他的綽號是「香草」。另一方面,Rio的高管們對逮捕的時機和警察的介入持疑慮態度。

一些人想知道,這是否是對取消先前中鋁的交易的報復。他們的懷疑有所增加,因為公司的安全團隊發現就在Hu被逮捕後,他隨身攜帶的數字密鑰就被使用(該數字鑰匙是用於遠程訪問公司內部機密的電腦系統),有人上傳和下載了大量文件,並對它們進行加密,這樣Rio就無法了解這些文件里包含的內容。澳大利亞高級營銷主管Ian Bauert很快就飛到上海去了解更多情況,他能說一口流利的普通話。他和他的同事聲稱到處都被跟蹤,跟蹤者毫不掩飾自己的存在。午餐時,身穿深色西裝的男人們坐在他們旁邊,然後跟著他們後面。公司一名資深成員將這種經歷比作在拍一部糟糕的間諜電影。一位在上海的華裔美國員工嚇得逃到拉斯維加斯。

檢方沒有正式起訴Hu及其同事,也沒有透露有關此案的任何細節。一名澳大利亞外交官在獄中探望了Hu,他說Hu看起來身體狀況良好。中共政府指示Hu不要討論此案,但他告訴這位外交官,他沒有被允許與辯護律師交談。

在逮捕行動的一個月內,澳大利亞和中國之間的緊張關係成為國際新聞的頭條,Albanese和另一位Rio高管在倫敦會見了中共大使。據兩位知情人士透露,當時的大使告訴他們:「你們讓中國和中國人民在世界面前感到羞愧。」但她向他們提供了事情改進的機會,儘管有些模糊:向中國人民展示Rio Tinto的人性化一面,並建立更合作的關係。(在回應記者的置評請求時,大使的辦公室表示,這聽起來不像是她會說的話,她對Hu的案子也一無所知,無法置評。)

8月份,Hu和他的同事被正式起訴,國家間諜罪被降級為竊取商業秘密罪。這至少讓死刑從談判桌上消失了。Walsh對媒體表示,儘管該公司正努力恢復與中國的關係,但Rio Tinto仍站在Hu這一邊。逮捕之後,它擱置了「好人、壞人、和醜陋的人」的計劃,轉而使用以前的鐵礦石價格基準。高管們那時正在尋找一位能夠打破雙方僵局的資深獨立顧問以從中斡旋。

那年晚些時候,Albanese和前加拿大軍官、Rio的安全部門負責人Mivil Deschenes在紐約的辦公室里會見了少數的幾個能和中共高層直接對話的人之一:亨利·基辛格(Henry Kissinger)。這位前美國國務卿對Rio的高管說,他對這四名在押人員無能為力,但Albanese和Deschenes還是僱傭了他,據澳媒報導給基辛格支付了至少500萬美元的報酬。(基辛格顧問公司沒有回覆要求置評的電子郵件。)在接下來的幾個月里,基辛格讓Rio的高管反覆思考同一個問題:你想成為中國的朋友嗎?很快就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非常重要。

2010年3月22日,上海第一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Hu及其同事的案件。沒有媒體被允許參加,但領事人員偶爾被允許在場,以及隨後公布的26頁的判決書,讓公眾和該公司最終了解了有關指控的更多信息。然而,要對此採取行動已為時太晚——絕大多數中國刑事訴訟都以定罪告終。

檢察官告訴法庭,一家中國鋼鐵製造商給Hu一個灰色箱子裡面裝有100萬元人民幣(當時約合150000美元)以換取長期供應合同,而Rio的高管曾使用一個假的諮詢協議和一個朋友的香港公司獲得了來自另一個客戶的300000美元的回扣。Hu的妻子作證說,Hu把錢帶回家,並鎖在保險箱裡。

面對這一證據,Hu承認受賄。根據這一決定,尚不清楚他的所有同事是否都這麼做;其中一些人對部分證據提出質疑。四人都對非法獲取商業秘密的指控提出異議。這部分訴訟庭審是在幾天內私下進行的,沒有澳大利亞外交官在場旁聽。

當他的雇員的命運被判決時,Albanese也在中國,但不是因為審判的事來的。Rio和中國鋁業剛剛達成一項14億美元的協議,共同開發世界最大的礦藏之一:Simandou,位於西非國家幾內亞,據說含有23億噸礦產,大部分都是鐵礦石。此舉是Rio和基辛格提出擁抱中國作為合作夥伴,而不僅僅是一個客戶的計劃的一部分。

在北京人民大會堂,這位執行長與一群到訪的公司領導人一起登台,向中國發展論壇致敬。在他們頭頂上的是人民共和國的象徵:天安門由代表群眾的四顆小星星和代表黨的一顆大星星圍繞。在問答環節過後,高管們迎接了中共領導人。當輪到Albanese的時候,一位助手在總理耳邊低語,總理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領導人靠近來和他握手,並用普通話說了幾句話,這句話後來被翻譯告知Albanese:「讓我們繼續往前走。」

幾天後,法院判定Hu及其同事在獲取商業秘密的同時犯有賄賂罪。該判決稱,他要求他的員工和業內人士向他提供有關必和必拓(BHP Billiton)的價格、中鋼協的業務以及中國限制日常鐵礦石交易的努力的機密信息。法官將2009年鐵礦石談判破裂歸咎於被告,稱這「嚴重影響和損害了中國鋼鐵企業的競爭利益」。Hu被指控所竊取的信息似乎是一家參與商業談判的公司的員工理應研究的東西。但在中共的體制中,什麼是機密是由政府來規定的。Hu被判處有期徒刑10年。其他被告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7年、8年和14年。

Rio很快就把他們全部解僱了。Albanese在一份聲明中表示:「我堅信,這四名員工的不可接受的行為不會阻止Rio Tinto繼續與中國建立重要的關係。」當Hu進入青浦監獄時,對外貿易夥伴關係的新篇章也開始了。導致如此多衝突的年度鐵礦石基準價格,最終在當年被Rio的主要競爭對手必和必拓(BHP Billiton)和巴西淡水河谷(Vale SA)取消,他們根據市場價格採取季度定價。Rio也採取了同樣的做法,並不再在談判中發揮積極作用。

2011年,Albanese監督成立了一家合資公司,將Rio在發現和開採礦藏方面的專長傳授給中鋁。Rio還做出了一些象徵性的姿態,贊助研究中國有2200年歷史的兵馬俑的冶金秘密。一位風水大師重新設計了該公司在上海的辦公室,在水池裡放了一匹4英尺高的玉馬,以祈求好運。

Albanese開始每年訪問中國10次,其中一次還在北京黨校做演講,該學校培養了未來的領導人。如果中國人民以前看不到Rio的人,他們現在看到了。不過,Hu的事件還在縈繞。2012年夏天,軍情五處總幹事Jonathan Evans罕見地在倫敦金融區發表了公開演講,對政府資助的網絡間諜活動的「驚人」水平發出警告。他說,一次黑客襲擊造成了一家英國公司估計£8億(13億美元)的損失,「不僅來自智慧財產權的流失也來自合同談判中的商業劣勢。」

Evan沒有指明是哪家公司,也沒有指明襲擊者,但2015年,記者Gordon Corera在他的《Intercept》一書中稱,這位間諜頭子(Evan)一直在談論的是Rio Tinto和中國。幾名安全官員證實了Corera的說法。根據他們和其他消息來源,軍情五處(MI5)將2008年在Rio發現的泄密事件歸咎於中國人民解放軍。

一名前英國安全官員說,這起案件不同尋常,因為它涉及中國人民解放軍。如果這是真的,那麼這一協調錶明,有一個強大的政治或行業人物在針對該公司。此類贊助者的身份迄今仍是個謎,但Rio的高管們開始相信,有人已經了解了當時他們打算撕毀長期合同的計劃,並採取了行動來阻止它。如果是這樣,它成功了,公司損失了數億英鎊—據消息稱8億英鎊僅是一個估計–例如迫使它以不到巔峰時期價格的一半的基準價格出售鐵礦石。至於Hu和他的同事,無論他們是有罪還是無辜的,他們都是附帶損害。當被問及Hu、Rio Tinto和黑客指控時,中共官方發言人表示,「我不了解你所說的情況」,並補充說,中國「堅決反對和打擊任何形式的網絡攻擊,是網絡安全的堅定捍衛者」。

當一家公司受到中共政府的攻擊時,它有兩種選擇:打包走人,就像谷歌在2010年的審查糾紛後做的那樣,或者接受,作出讓步,然後看著利潤滾滾而來。Rio選擇了後者,從中得到了慘痛的教訓。在Hu被監禁後,它開始全面改革其資訊安全協議,聘請管理顧問,併購買新的高科技系統。有一次,諮詢師在猶他州的一個倉庫里發現了一個重要的、無人看管的電腦伺服器,該公司在猶他州有銅礦開採業務。還有一次,安保人員和英國情報部門派出的一名專家目睹了一名中國黑客控制了Albanese的電腦;該小組試圖收集有關威脅的信息,同時將入侵者排除在敏感區域之外。

完全安全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但利潤則是另一回事。2015年12月,Rio在其網站上發表了一篇文章,慶祝其在中國的「非凡」增長,年銷售額約為190億美元,占全球銷售額的40%。Rio鐵礦石業務負責人Andrew Harding稱讚道:「由於密切合作而產生的尊敬、友誼和互惠是如此深厚。

這是一種奇怪的友誼,幾乎沒有界限。在會議上,Rio的代表微笑著與中國合作夥伴握手。一位高管私下裡開玩笑說,這些合作夥伴可能知道這個代表是揉還是疊他的廁紙。2016年,一名準備飛往北京討論Simandou合作關係的高管被告知,他的整個郵件收件箱都已被下載。非洲項目變成了一場代價高昂的災難。幾個月後,Rio同意以約10億美元的價格將所持股份出售給中鋁,並沒有在幾內亞生產一噸鐵礦石。此後,有關Rio高管向幾內亞總統的一位朋友匯款總計1050萬美元的一系列私人電子郵件在網上被泄露。該公司正式向美國、英國和澳大利亞當局報告,展開了仍在積極進行的賄賂調查。

泄漏源頭從未被確認。如今,電視上可以看到最新一代的Rio高管在談論中國的經濟前景,這與他們自己的經濟前景密不可分。但一位熟悉該公司安全安排的人士表示,每當關係變得緊張時,Rio都會為在華員工制定疏散計劃。有一次,計劃是在新加坡安排一個假會議作為掩護。Rio甚至為此還訂了一家旅館。

7月4日,在青浦監獄外安營紮寨的電視台工作人員和報紙攝影師都沒有看到Hu的離開。外媒曾多次造訪他的妻子或其他家庭成員在上海的故居,但都沒能聯繫上。在青浦度過的八年時間裡,他的健康狀況惡化了,據說是心臟問題,為此還住院了。據媒體報導,Hu作為一個自由人的第一個舉動就是去見他的妻子,一些人猜測他可能會在飛往澳大利亞之前先去看望他在中國北方的年邁的父母。一旦到了澳大利亞,八年來,他終於可以自由地談論那個改變他生活的案子,或者如果他願意的話,他可能淡出人們的視線。他在八號小隊圖書館的椅子將會空著,但可能只會空一會。仍會有很多高管願意冒一兩個風險,來進入世界最大的市場。

責任編輯: 秦瑞  來源:Bloomberg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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