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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馳副經理被4個中國失業青年殺全家 親戚卻做出驚人舉動

—洪水裡 我聽著他們的哭聲

我看到人們在洪水裡哭,他們的口音是我熟悉的鄉音。他們哭,就像他們小時候會被父母打,因為他們不體諒父母的難處要這要那。他們哭就像某個夜裡,他們也想過不一樣的人生,但那人生就像小說電視裡的那麼遙遠。他們哭,在孩子生病時哭,在親人病逝時哭,在收成不好時哭,在被欺騙時哭,在遭遇天災時哭,在被遺棄時哭。

我小學的時候住在農村旁邊,我和農村的孩子們一起讀書,玩鬧,吵架。我熟悉他們的口音腔調,知道他們的脾氣。

後來我升初中。我媽想辦法托人讓我進了一所離家比較遠的中學,騎自行車大約要半小時。而我的小學同學們留在我們的小學院裡,小學樓面對的就是初中樓。

我沒有問過我媽為什麼要進不同的學校,在新中學我學得也不算開心,成績不算好。在那裡我也交到了一些朋友。我們家庭條件仿佛,眼界也差不多。大家都不聰明,也都沒什麼太高的指望,日子嘻嘻哈哈還是好過的。雖然我成績不好,但有更多的同學比我成績還差,一折合我的成績又仿佛好了起來。

剛讀一年,我媽又找到了個機會,把我轉到全市最好的中學去。我仿佛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第一次知道原來綠外套配紅圍脖是土氣,知道原來同學生日可以聚會慶祝,知道班裡有副市長的女兒,她長得不好看但總有人巴結,知道有人的才藝是工筆畫,知道有人自己選擇自己的衣服,知道班裡有男生霸凌,但班主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這個學校我是沒有身份的人,老師看不到我,同學也不怎麼看得起我。我別彆扭扭的適應了一年,心理全面厭學,考了幾個六十幾分,把我爸媽都嚇到了。

在我初二結束的暑假,我媽又給我想辦法轉學到了一個離家依舊很遠但質量很一般的初中。我在那所中學重讀了一次初二的課程,也就是說我的初中讀了四年。一般人要接受九年義務教育,而我是十年完成的。

再後面的路就不用說了。我大約明白了讀書升學是我必須要走的路,我沒有別的選擇,只能選擇成績好點讓父母別來煩我,或是成績差點在他們面前抬不起頭來。我當時未必想了那麼多,我只知道我沒有別的路。然後我就走到了現在。

我在新聞視頻里聽到了我小學時就熟悉的口音。我知道我的小學同學也許就在這群人里,他們很早結束了學業,很早工作,很早結婚生娃,很早進入中年。他們跟我一樣沒有別的選擇,也許早在小學的時候,他們就知道了沒有什麼會保障他們的生活。他們的父母沒有穩定的收入讓他們一年又一年的嘗試讀下去,也沒有人來告訴他們讀書會通向另一種更有保障生活。也許有人告訴他們,我猜他們也不會信,畢竟許諾沒有工資和養老保險那麼讓人踏實。他們像我一樣不愛讀書,但他們沒有父母提前幫他們張望過未來的路,我和我的小學同學就此失散了。

現在我看到人們在洪水裡哭,他們的口音是我熟悉的鄉音。他們哭,就像他們小時候會被父母打,因為他們不體諒父母的難處要這要那。他們哭就像某個夜裡,他們也想過不一樣的人生,但那人生就像小說電視裡的那麼遙遠。他們哭,在孩子生病時哭,在親人病逝時哭,在收成不好時哭,在被欺騙時哭,在遭遇天災時哭,在被遺棄時哭。

我曾經以為自己是個很普通的人,生在一個很普通的家庭,走了一條很普通的路。現在我知道,自從我住在職工大院而他們住在村子,一切就都不同了。現在他們在水裡哭而我在遠方的單元樓里哭。

@楚襄ing

2000年的一個深夜,來自江蘇北部沭陽縣的4個失業青年潛入南京一棟別墅行竊,被發現後,他們持刀殺害了屋主——時任中德合資揚州亞星-奔馳公司外方副總經理的德國人普方及其妻子、兒子、女兒一家4口。

案發後,4名18歲-21歲的兇手被捕,並判處死刑。普方從德國趕來的親友發現,4名年輕的兇手既沒有受過良好的教育,也沒有正式的工作,這都致使他們愚昧、短視、社會化程度低。普方的親友們懇請不要判處他們死刑,隨後兇手被依法處死。

此後,普方的親友來到中國,成立普方協會,資助蘇北地區的貧困中小學生完成9年義務教育。

隨著中國逐步實行免費義務教育,他們把資助對象延伸到高中。高中生每年資助2000元,初中生每年資助1200元。按照普方協會的要求,孤兒、單親家庭、父母患重病者和女孩被列為優先資助對象。

普方協會現任執行主席萬多明努力用中文表達自己對教育的理解:

不是說一個德國人被殺,我們就會給兇手的家鄉提供獎學金。但如果一個人感到自己有未來、有機會,他就不會想去做壞事。這對他自己,對別人,都有好處。

責任編輯: 江一  來源:我是紐倫堡堡堡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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