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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盛起:封鎖災難消息 是所有極權的一致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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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白俄羅斯作家阿列克謝耶維奇對當時的情況作了以下記述:「我們正在受到每小時3000毫倫琴輻射物的照射,然而,執政者擔心的卻是他們的權力,而不是他們的人民。這是一個權力的國家,而不是人民的國家。國家永遠排在第一位,而人民的性命輕如鴻毛,幾乎沒有任何價值……這個城市裡儲存著700千克的濃縮碘(可抵禦核輻射),專門用以應對這種特殊事件——然而,那些碘此刻仍然被鎖在倉庫里。人民對上級領導的畏懼遠勝於對原子的恐懼。

1986年4月26日,烏克蘭車諾比核電站發生爆炸,世界為之震驚。(圖片來源:Wikimedia)

1986年4月26日,烏克蘭的車諾比核電站發生爆炸,世界為之震驚。那場核災難致使超過300萬人罹患各種疾病,30萬人患癌,近10萬人已經死亡,而且這些數字還在逐年增加,間接死亡和患病的人數更是無法估算。

那場因為玩忽職守導致的災難令人憤怒,然而,和技術上的不當操作相比,蘇聯官方在處理事故時的刻意隱瞞和欺騙更加令人憤怒。

爆炸發生後,由於擔心引起百姓恐慌和影響烏克蘭第一書記參加的五一節日祝活動,雖然在事故現場附近村莊檢測到核輻射已經達到致命量的幾百倍,但是在政府的授意下,專家們竟然解釋說,之所以檢測到那麼高的輻射量,是因為檢測機器出現了故障。

大批被緊急徵召的消防員、工人和工程師,沒有被告知任何實情,沒有給他們發放任何防護裝備,卻首先被要求籤訂一份保密協議,協議規定他們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能把看到的事情透露給任何人。這些被當局蒙蔽的人中,有的還只是不到20歲的孩子,他們勇敢地衝進火場,脫下襯衫撲火,用腳踩踏那些燃燒的石墨……這些人由於攝入了大量放射性物質,日後要麼在病魔的折磨下痛苦地死去,要麼落下可怕的終身殘疾。

所有趕赴現場的記者都不允許拍攝照片。有偷偷拍了照片的,相機立刻被警察搶走。

一個白俄羅斯的科學家由於對車諾比核電站的設計提出質疑,立即遭到當局逮捕。

事故發生兩天之後,距離核電站最近的村莊裡的人們才開始疏散,但是當局依然封鎖消息,對民眾隱瞞真相。

事故發生三天之後,莫斯科才派出一個調查小組到達現場。他們的到來,只解決了一個問題:將所有關於核輻射、廣島和長崎、甚至有關X射線的書籍從圖書館和書店下架。他們的思維是:讓人們看不到也聽不到,自然就沒有恐慌,「情緒穩定」了。

直到事故發生一周之後,當遠在1100多公里以外的瑞典發來信息,告知輻射雲飄到了瑞典,蘇聯政府意識到事情已經國際化,蓋子捂不住了,這才開始大範圍撤離民眾。也就是說,由於官方的隱瞞和謊言,數十萬百姓被擱置在相當於400顆美國投在廣島的原子彈所產生的輻射量之下,被照射了一個星期!

這次事故,受輻射塵污染最嚴重的是蘇聯的烏克蘭、俄羅斯、白俄羅斯以及被蘇聯控制的羅馬尼亞、保加利亞等東歐國家,這些「大家庭」的政府對事故的第一反應非常一致,那就是:封鎖消息。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白俄羅斯作家阿列克謝耶維奇對當時的情況作了以下記述:

「我們正在受到每小時3000毫倫琴輻射物的照射,然而,執政者擔心的卻是他們的權力,而不是他們的人民。這是一個權力的國家,而不是人民的國家。國家永遠排在第一位,而人民的性命輕如鴻毛,幾乎沒有任何價值……這個城市裡儲存著700千克的濃縮碘(可抵禦核輻射),專門用以應對這種特殊事件——然而,那些碘此刻仍然被鎖在倉庫里。人民對上級領導的畏懼遠勝於對原子的恐懼。

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發生,而人們卻沒有得到任何消息:政府保持緘默,醫生也沉默不語。各地區等待來自州府的指令,州府等待明斯克的指示,明斯克等待莫斯科的命令。這是一條很長很長的鎖鏈,鎖鏈的一端連接著少數幾個決策者。我們的命運就掌握在少數幾個人的手裡……

幾年後,車諾比人生下的孩子,血管里流的不是鮮血,而是一種未知的黃色液體。直到那時,還有科學家在官方的授意下聲稱,猴子之所以會聰明,就是因為它們生活在放射物附近。三四代人之後,在那裡出生的孩子都會和愛因斯坦一樣聰明……」

這是一場人為的災難,一場極權謊言下製造的慘劇。那些因此而患病和死亡的人們,與其說是受害於核輻射,不如說是謊言的犧牲品。

隱瞞和謊言,是極權身體裡與生俱來的「黃色液體」,是得以維持其生命的血液。當真相大白於天下,當人們意識到那「黃色液體」是一個國家的癌細胞時,極權也就壽終正寢了。

責任編輯: 江一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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