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羅網李廣松編者按:《子不語》,又名《新齊諧》(書成後,袁枚發現元朝人小說部中已有此書名,又改為《新齊諧》),清代袁枚著,共24卷,又有續集10卷。書成於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以前,與紀曉嵐《閱微草堂筆記》一書齊名,兩人也曾在各自的著作中提起對方,有「南袁北紀」之說,而《子不語》與《閱微草堂筆記》也紀錄了許多相同的故事,如《關神下乩》、《鬼怕冷淡》等。
《子不語》一書大多是記述鬼故事,大多來自袁枚親朋好友的口述;一小部份來自官方的邸報或公文,對此袁枚都會註明出處,如卷一《常格述冤》開頭即標註「乾隆十六年八月初三日,閱邸抄」。
《子不語》敘事簡潔婉曲,記述之故事約有一千則,名篇有《兔兒神》、《蔡書生》、《李通判》、《關神下乩》、《成神不必賢人》、《窮鬼祟人富鬼不崇人》等。除了鬼故事外,也記有奇異的故事,比如一篇詐騙集團的故事《偷靴》,曾被選入台灣國民中學國文教材。】
葉祥榴舉人說,他有個姓陳的朋友,請了個家庭老師名叫莊生。八月的一個傍晚,莊生教完了學生,看陳氏兄弟在書房裡下棋,看得疲倦了,就起身回家。莊生的家離陳家有一里多路,必須經過一座小橋。這天莊生走上橋,一失足跌在地上,他急忙起來,走回家去敲門,沒人應答,他只好返回陳家書房,見陳氏兄弟一局棋還沒有下完。
於是他就在庭院裡散步,見軒後有扇小門,小門內有一園亭,種有無數高大的芭蕉,莊生感嘆主人有如此雅室卻不用來做書房。又走了幾步,見小亭中有個孕婦正在生產,姿色很美,他有點兒心動,但轉念一想:「這是主人的妻子,見了這樣的狀況還不退出去,就失禮了。」於是急忙退了出來,仍然回到書房,小坐了一會兒,見主人的棋遭到他弟弟的暗攻,主人卻只看別的地方,好像沒有察覺。莊生就給他指出來,只見主人驚慌失措,但仍舊不理。莊生又大聲說:「不聽我的話,全盤輸了!」並且用手指著棋盤中的棋子告訴他,這時陳氏兄弟驚惶的跑進了內屋,把燈熄滅了。莊生不得已,仍然回家,到了橋上,又跌了一跤,起來後回到家敲門,看門的僕人開門讓他進去。莊生責備他前次敲門怎麼不回應,看門的說並沒有聽到敲門。
第二天,莊生到陳家去,見書房裡的燈盞在地上,棋盤還擺著,恍然如夢。一會兒,主人出來說:「昨夜先生走後,鬼聲大作,甚至把燈都弄滅了,真是怪事!」莊生駭然,告訴他昨晚曾回來教他下棋。主人說:「我兄弟倆並沒看見先生回來過。」莊生說:「有個證據:我到貴府花園裡,看見有個臨產的婦人。」主人笑著說:「我們家並沒有花園,又哪來的產婦?」莊生說:「在軒後。」他就拉著主人一起到軒後,見有個小土門,裡邊只有半畝菜園,園西角有個豬圈,有母豬生的六隻小豬,五隻活著,一隻死了。莊生悚然大悟:原來他過橋跌倒時,他的靈魂已經出竅,後來又跌倒時,靈魂重又回歸身體。如果不是自己抑制了淫慾,就墮入畜生道投生成豬了,哪還有現在的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