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1日,一則題為「馬加爵案的主審法官刀文兵涉嫌故意殺人罪」的新聞,登上了各大網站的新聞熱榜。
從法官到殺人兇嫌,這樣的新聞不可謂不魔幻。有人扒出當年他在審判馬加爵後,接受央視採訪的畫面,沒有想到,衣冠楚楚、一臉正氣的刀文兵,也有著陽光下的「另一面」。
對於這個新聞,網絡上充斥著各種議論,有人調侃這是「殺人犯審判殺人犯」,有人則質疑媒體蹭馬加爵的熱點——刀文兵也審判過孫小果,為何非要寫馬加爵?
在我看來,這些討論無不偏離了重點,都有跑偏之嫌。
我看到刀文兵涉嫌故意殺人的媒體報導之後,第一個反應是,這個事情為何來得如此突然,此前沒有一點蛛絲馬跡的信息?
有心人可以注意到,首先報導此事的紅星新聞,在相關報導中是這樣寫的:近日,網傳馬加爵案的主審法官涉嫌故意殺人罪。
看到「網傳」兩個字,我心中一驚,一個法官,而且是省會中級法院的法官,涉嫌殺人等一系列重罪,居然不是相關方面主動披露,而是媒體在浩如煙海的網絡信息中偶然捕捉到的。
這真的正常嗎?
同樣不正常的,是刀文兵犯案的原因引來紛紛猜測,有網友爆料稱,刀文兵被帶走的原因是涉嫌殺害情婦,這個消息迅速在網絡擴散散,甚至寫在一些新聞標題上。
其後,紅星新聞通過知情人進一步了解到,被害者不僅是刀文兵的情婦,同時也是雲南省司法廳原副廳長趙立功的情婦。
去年9月雲南省司法廳黨委委員、副廳長趙立功涉嫌嚴重違紀違法接受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趙立功落馬後,其「利益關係團體」慌作一團。
刀文兵遂與身為副處長的情婦相約自殺,二人相約頂樓自殺,但最後是刀文兵將該副處長推下樓,其本人並未自殺,該副處長最終身亡。
其間的情節真可謂荒誕透頂,狗血之極。那麼,這是否就是刀文兵案的真相呢?
對此,昆明中院的回應是:「本案由省高院指定玉溪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目前該案還在審判過程中,案情的相關情況我們這邊也不太了解」。
而玉溪中院的回應則是,因本案尚未審理,故對相關案情並不清楚。
警方、檢察院之前也沒有查到任何信息披露。
今年6月30日,昆明市人大常委會開會表決,免去了刀文兵的昆明中院審判員職務,也沒有透露相關案情。
換言之,刀文兵從案發,到偵辦,從批捕、到公訴,都是在公眾「看不見」的情況下進行的,案情信息保密幾乎做得滴水不漏。
如此重要,如此惡劣的公職人員犯罪案件,這樣操作合適嗎?公眾的知情權,又被丟到了哪裡?
遙想當年的馬加爵案,從追捕馬加爵,到此後的偵破、起訴、審判,幾乎都是在輿論聚光燈下進行的。馬加爵的各種信息,甚至他的私人信件都被扒了出來。
如果說,馬加爵案的信息披露,幾乎到事無巨細的程度,走了一種極端。那麼,刀文兵案的信息披露則走了另一個極端,變成一種深不可測的信息黑洞。
法治社會,公職人員的私權利是應該作出讓渡的,只要涉及公職人員違法犯罪,信息應當及時公開,儘可能公開,以接受社會的評判和監督。
相反,涉及普通民眾違法犯罪,在法院宣判有罪之前,嫌犯的隱私等權利,應當受到充分保障,相關信息的披露,應當儘可能克制。
但遺憾的是,現實中,二者往往是反過來的。
在我看來,這是比法官淪為殺人嫌犯,更加魔幻的事情。
進而言之,這又何嘗不是法治的隱痛!
延伸閱讀:薦見
我找了下「馬加爵案、孫小果案主審法官刀文兵涉嫌故意殺人罪、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罪、非法持有彈藥罪一案」的網上線索,實在寥寥無幾。
部分未經證實的事實來自成都商報旗下「紅星新聞」。我大致整理如下:
在孫小果案引發的掃黑風暴和雲南官場大地震里,20名公安系統公職人員和相關關係人先後垮台。時任雲南司法廳副廳長、前昆明警局局長趙立功就在其列。趙也是因孫小果案被抓的第二個雲南司法廳副廳長。
2019年趙立功的倒台,震波升級。在一起桃色傳聞里,人們發現了一個重要利益相關人:昆明市中級人民法院司法技術處某副處長——她是趙立功和刀文兵的共用情人。
趙立功曾讓行賄者們給這位情婦的銀行卡帳戶打過兩千餘萬元生活費等費用。
時任昆明中級人民法院審判庭副庭長的刀文兵顯然很難脫身於這段官場桃色關係里。
曾是孫小果案主審法官之一,也是18年前震驚全國的馬加爵案審判長的刀文兵,就這麼被帶了出來。倒在他審過的孫小果案的連鎖反應下。
紅星新聞稱,為了和這位副處長情人走在一起,刀文兵還與原配離了婚。
趙立功事發後,刀文兵和情人相約赴頂樓跳樓自殺。
結果黑化版《胭脂扣》劇情上演:刀文兵將這位情人推下樓致其身亡。他自己卻並未相隨跳下。
一名當地律師說,刀文兵事後將此事偽造成了自殺。
紅星新聞向昆明中院求證上述事實時,昆明中院稱:「本案由省高院指定玉溪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目前該案還在審判過程中,案情的相關情況我們這邊也不太了解」。
18年前,作為雲南冉冉升起的司法新星、馬加爵大案的主審法官,畢業於西南政法大學法學系的刀文兵曾接受央視面對面欄目的採訪。
在這個訪談最後,王志問了刀法官一個問題:在你的眼中,導致馬加爵悲劇的原因是什麼?
刀文兵回答,「應該來說就是他自己,最關鍵還是他自己。在法庭,最後他作陳述的時候,他的第一個陳述就是對不起他的家裡,對不起他的父母。他忽視了被他殺的同學,同樣是父母生、父母養,養那麼大,人家沒什麼過錯。在那種情況下,他把人家殘忍殺害了,殺了那麼多人,他應該更多的是對不起這個。
這個人的道德觀念和價值觀念,這些方面都已經出現了一些偏差,總覺得只有自己,以自我為中心這塊上看得太重,最終導致他毀滅了自己、也毀滅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