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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光陰、被改變的人——90年代音樂往事

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很多人。在上世紀90年代,流行音樂就是這江水。

北京二環附近的工人體育場如今已經被裝上了圍擋,經歷著日夜翻修。記得上一次在這裡,還是看羅大佑的演唱會。我曾經兩度採訪羅大佑,記得有次在採訪後,他突然問我一個問題,有沒有一首歌曾經讓你淚流滿面?

他的問題把我的記憶拉回了90年代。

90年代初

在王府井的新華書店裡,還在上小學的我被玻璃櫥櫃中的一盤磁帶所吸引,那是一盤深藍色的磁帶,封面上印著三個穿著白色衣服的男孩,我很好奇他們的音樂是什麼樣的,於是掏出兜里僅有的10塊錢把它買回家。回到家裡,我小心翼翼地取出這盤磁帶的附帶文案,展開後呈現出一張小幅海報,三個站在星光下的男孩熠熠生輝,散發著與我們周邊的男孩不同的氣質,海報後面印著歌詞。這個組合名叫小虎隊,專輯名叫《星星的約會》。

把磁帶插入隨身聽,幾秒鐘的空白過後,電子音樂的聲響在我耳中左右飄忽,隨後的重低音頻繁地敲打在我的耳膜上,心跳緊跟著音樂的節奏快了起來。「嗨,就是你,幸運的女孩,一天一個微笑給我。」直白的歌詞讓當年的我有些羞愧,一整張專輯聽下來,周身竟有一種過了電的感覺。

我很快在同年級中找到了同好。那時還沒有「粉絲」這個概念,「歌迷」也是後來才出現的字眼兒。我們常常在課後探討他們的音樂、歌詞,三個人的著裝和髮型,沒過多久,有些歌就在學校流傳開了,有時在上廣播操之前,體育老師還會放一兩首。放學後,總有一些人聚在操場的一角,模仿著他們的舞蹈動作,唱著《愛我就跟我走》。幾年前,我採訪蘇有朋的時候,他說他的童年幾乎也是這樣度過的,在校園和同學一起唱劉文正的歌,唱《閃亮的日子》,那時候總覺得日子過得很慢。

1991年,小虎隊首次來大陸,在西安參加賑災義演(李雲鴻攝/視覺中國供圖)

1991年9月,小虎隊來到北京參加賑災義演,我偶然間得到了一張三個人簽名的明信片,那張卡紙的後面還印著《天天想我》的歌詞。又過了幾個月,曾經一起跳舞的同學就要轉學了,為了送別,有人在班裡放了一首小虎隊的《不要難過》,伴隨著「焰火已經燒紅了夜空,晚霞還留戀著不肯走」的歌聲,有同學哭了出來。那時候我們都不懂愛是什麼,也不曾經歷過離別和傷心,只覺得那首歌恰好迎合了我們當時的情感。

又過了幾個月,有天《新聞聯播》播出前,電視上插播了一段五分鐘的特別節目,大概是講小虎隊要臨時解散了,熒幕中的「三隻小虎」各抱著一束鮮花,他們哭得很難看。那天大概是1991年的12月末。

當我把這段故事講給蘇有朋的時候,他哈哈大笑,好像是他那一年聽過的最好笑的事一樣。蘇有朋說,那些歌詞,那些勵志的詩,如今沒人會相信了。幾年後,當我再把這個故事轉述給他們當年的詞作者陳樂融時,他也這麼說:「如果你讓我寫,我明天就寫一首(勵志的歌)給你,可是寫完之後,還有誰要聽?各個時代都有各個時代的江湖好漢寫的歌,時過境遷,那些歌就堆迭在那裡,越堆越多。」

就這樣,1991年,我暫別了小虎隊,暫別了我的初代偶像,從此開始了尋找磁帶的生活。在90年代初的日子裡,如果你不仔細尋找音樂,歌聲或許會離你很遙遠,那時候的電台只會播些新聞和戲曲,電視上放的也無非是晚會歌曲,如果真有明星出席了某個晚會,當晚一定萬人矚目,而那首歌和那個歌手,也會成為第二天人們談論的話題。偶爾聽到一首好聽的歌,要用筆記下來,再四處尋找,過程堪比寫論文翻圖書館。

90年代初期,北京音像專賣店的數量和今天的愛馬仕專櫃的數量差不多,基本雲集在西單、東單和崇文門,除此以外,也有兜售各類盜版影音製品的小店,售價便宜很多。當時的西單音像大世界之所以出名,是因為來簽售的歌手多,這個2000平方米的唱片店常常人滿為患。2015年,西單音像大世界倒閉時,它的營業面積已經縮減到了50平方米。

1993年1月30日,北京鼓樓南大街的聲泰唱片行中,一位音樂發燒友在購買影音製品(盧北峰攝/視覺中國供圖)

我在那個貼滿宣傳品的高牆上,看到一個男人的巨幅海報,這是一張過度曝光的照片,上面曖昧地寫著《但願不只是朋友》。我站在那裡認真看了一會兒,覺得他之所以選擇這張照片似乎是不希望別人記住他的樣子。逛了一會兒,我又走了回來,覺得那上面的人有些神秘,於是出手買下了這盤磁帶。這個歌手名叫黎明,我在電視上看到過他,他喜歡戴墨鏡,笑起來很靦腆的樣子。1992年,他和另外三個歌手,被香港媒體稱為樂壇「四大天王」。

香港音樂人許願在一檔名叫「茶餐廳」的播客,講廣東歌的歷史,從譚炳文、周聰講起,他講了很久很久,才講到許冠傑。他曾經為劉德華作曲,說「四大天王」已經算是很後來的事情了,他說廣東話音樂從市儈一步步爬到今天的社會地位不易。

1992年10月29日,黎明來北京開演唱會,為了搞到演唱會的門票,我父親請人吃了頓西餐,這是我後來才知道的。在北京首都體育館那個巨大的空間內,我用望遠鏡端詳著台上,有個穿著白色蝙蝠衫的男人,努力地跑來跑去,試圖和每個人打招呼。從觀眾的回應不難看出,父輩歌迷喜歡聽他唱《明明白白我的心》《今夜你會不會來》,唱到最後,他邀請一位嘉賓上台表演,她唱了《容易受傷的女人》《一生何求》,這個女孩當時叫王靖雯,後來改了名,叫王菲

黎明說這個女孩也來自北京,是的,《我來自北京》是整場演唱會最吸引我的一首歌,雖然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聽懂,但它讓我突然對自己生活的城市產生了一種陌生感。這首歌的詞作者名叫劉卓輝,那時,他已經從香港搬到北京,籌劃著大地唱片和艾敬的新專輯。他是香港流行音樂的第一批填詞人,那時候他已經為Beyond樂隊寫過《長城》和《農民》等歌曲。

劉卓輝回憶道,《我來自北京》講的不只是一個移民的故事,更多的是他對世界、對時局的看法,他說得很玄。我再次翻看著他寫的歌詞,「為何又困惱像個風鈴,再次踏上街頭方向未明,為何像世界雨灑不停,堆積滿山心頭總有事情」,仍然不解。劉卓輝轉而說起副歌,你看這個「I II」,是不是很像「對你愛愛愛不完」,說著,劉卓輝做了一下那首歌的舞蹈手勢。劉卓輝說的這位歌手就是郭富城,我在一次活動上曾與他相遇,那時他已經成為演員多年,硬朗中仍舊散發著青春。關於音樂的問題,他很少作答,特別是關於「四大天王」的事,他已經絕口不提。

1993年8月24日,香港歌手劉德華在北京舉行了首場個人演唱會。圖為演唱會開始之前街頭掛出的劉德華海報(張燕輝攝/新華社供圖)

我曾在同學家看到過一盤錄影帶,屏幕上劉德華、張學友、黎明、郭富城,四個意氣風發的男人在1993年香港十大勁歌金曲頒獎禮合唱開場,隨後,張國榮為黎明頒發了「最受歡迎男歌手獎」,葉倩文唱《一起走過的日子》,劉德華拉二胡;劉德華唱《容易受傷的女人》,王菲伴舞;林憶蓮唱《李香蘭》,張學友伴唱……後來聽說中央人民廣播電台和香港商業電台在人民大會堂聯合舉辦了「叱吒樂壇流行榜」演唱會,這些人基本都到場了。

整個90年代,香港樂壇幾乎被「四大天王」所壟斷,取代了80年代的陳百強、譚詠麟、林子祥和張國榮在香港樂壇的地位。他們的出現開啟了粉絲現象,媒體也順勢造勢,使他們的每一次聚首都頗有意義,例如在2003年金像獎頒獎典禮上紀念張國榮,在2007年香港回歸十周年活動上演唱《始終有你》。劉卓輝曾經為他們四個人寫過不少歌,他覺得這些稱號只是商業電台做的一個噱頭,但是沒想到竟然成為一種商業號召力,儘管每個人都說這個名頭沒有實質的意義,但是誰願意輕易放棄這個稱號呢?

90年代中

在90年代,春晚也是流行歌曲的重要推廣渠道。1993年,初登春晚的鄺美雲和梁雁翎分別唱了《除了你還有誰》和《像霧像雨又像風》,成龍隨後也跟著唱了《龍鼓喧天震四海》。當時,春晚還沒有那麼商業化,光顧的港台明星屈指可數。那一年,有三首來自大陸的歌曲令我印象深刻,陳紅和景崗山合唱的吉祥歌曲《好年頭好兆頭》,毛阿敏的《風》,以及令人印象深刻的《濤聲依舊》。

唱《濤聲依舊》的人名叫毛寧,他和周艷泓、林依輪、高林生等人都是在廣東成名的歌手。那時候,廣州的「卜通100」和北京的「和平 house」是同等重要的音樂發源地。由陳小奇等人率領的「嶺南樂派」似乎在90年代初期更勝一籌,他們先後創作了《濤聲依舊》《彎彎的月亮》《真的好想你》《我不想說》《愛情鳥》《小芳》《你在他鄉還好嗎》等熱門歌曲。在陳小奇的回憶中,處於香港和北京的南北夾攻之下,廣東流行音樂界伴隨著改革開放的大潮,成為流行歌曲製作和生產的重要基地。

林依倫《愛情鳥》專輯封面

在1993年以前,流行音樂在大陸還叫通俗歌曲,有點被邊緣化的意思,隨著一股股風潮的湧入、磁帶的熱銷,大陸也隨著港台地區將其更名為流行音樂了。這也要歸功於北京音樂台主辦的節目《中歌榜》。這個節目誕生於該年的5月9日,主持人張勤和張文祚帶著一點播音腔朗讀著每周評選上榜的歌曲,並發布推薦新歌。

在第一年的「十大歌曲」榜單里,出現過這麼幾首歌,例如楊鈺瑩的《我不想說》、那英的《霧裡看花》、韓磊的《走四方》、張楚的《姐姐》、陳琳的《你的柔情我永遠不懂》、甘萍的《大哥你好嗎》、劉歡的《千萬次的問》等。這一年北京的搖滾樂嶄露頭角,但真正統領大陸音樂市場的歌曲大多來自廣東。

這份榜單還透露著一個線索,電視劇也曾是推廣音樂的重要手段。《千萬次的問》來自《北京人在紐約》,《我不想說》是《外來妹》的主題曲。在90年代的流行歌曲中,出自電視劇的名歌比比皆是,《好人一生平安》《千年等一回》《瀟灑走一回》《問情》等等。在一眾歌手中,毛阿敏好像是電視劇主題曲的專業戶,從《渴望》唱到《我愛我家》;從《籬笆、女人和狗》唱到《隋唐演義》。

小柯是從校園民謠時期走出來的歌手。90年代末,他為《將愛情進行到底》製作了電視劇的原聲,那是中國大陸的第一部青春偶像劇,也曾是最有影響力的一部,它描繪了一個90年代的都市愛情故事,愛情、夢想,摻雜著現實和無奈。在主題曲中,小柯寫下了這樣一段歌詞:「在你我相遇的地方依然人來人往,依然有愛情在遊蕩,在你我相愛的地方依然有人在唱,依然還是年少無知的感傷。」

《將愛情進行到底》劇照

電影中的歌曲也不乏經典,例如盧冠廷在《大話西遊》片尾所唱的《一生所愛》,張學友在《東成西就》中唱的《我愛你》,《霸王別姬》中除了《瀟灑走一回》,還能聽到《當愛已成往事》,張楊導演的電影《愛情麻辣燙》中更是收錄了十餘首滾石唱片的熱門曲目。

當說到電影《古惑仔》時,劉卓輝一直不解,20多年前,他和陳光榮、許願一同為《古惑仔》電影寫音樂,「當年沒有引進的限制級電影,竟然有那麼多的觀眾」。劉卓輝說,陳光榮丟給他一段音樂,又在電話中簡單講述了電影的梗概,坐在北京西單華威公寓樓里的劉卓輝,看著北京的街景,只想從黑社會的故事中提煉出兄弟情誼,於是動筆寫下「來忘掉錯對,來懷念過去,曾共度患難日子總有樂趣」。劉卓輝笑著說:「如果沒有這部電影,這歌詞在今天聽起來還是很勵志的。」

《古惑仔》劇照

卡拉OK在上世紀80年代末從日本傳入廣州,MV中的畫面全換成了泳裝阿姨,一度以為這是正版,直到KTV、練歌房成了連鎖店,才見識到真正的音樂錄影。MV里的男人女人都有些誇張,他們大多看起來像是痴男怨女,憂鬱、倦怠,眉頭緊鎖,借酒消愁,以煙解憂,短暫的5分鐘視頻不追求故事和戲劇衝突,單以視覺衝擊完成對歌曲的解讀。鄺盛在當年是炙手可熱的音樂錄影導演,但凡有點名氣的歌手都被他拍過。印象深刻的幾部MV,例如張楚的《姐姐》、老狼的《戀戀風塵》大多出自盛志民、施潤玖、張楊之手,他們來自中央戲劇學院,和搖滾樂、獨立話劇有些淵源,張元以拍攝崔健為主,影片和構圖很像電影。

MV在大陸火起來是90年代中後期的事了,這種使歌曲具有觀賞性的媒介,終於找到了適合它的發布平台——MTV和Channel V(又稱衛視音樂台)。柯藍是在1994年進入衛視音樂台的,那時候台里有6位來自港台地區和大陸的主持人。在她對本刊的回憶中說,從1996年開始,每年的頒獎典禮都像一場盛會,作為華語音樂人為數不多的溝通橋樑,每個成名成腕的歌手都會抓住機會,把自己塞入這場派對里。柯藍說:「當年的音樂人好像都有一種情懷,那種情懷無論在流行歌手還是搖滾歌手身上都能看到,他們寫自己的生活,寫身處的社會,所有的情緒都會變成真摯的作品。」

90年代末

1996年,首體也舉辦了一場紀念流行音樂十年的頒獎典禮,官方將《讓世界充滿愛》這首歌作為大陸流行音樂的起點,到場的歌手有四五十人,每個人都唱了一首歌,隨後拿獎下台。中國歌壇十年回顧時,這個履歷被很多歌手加載到他們的簡歷中。何勇在這場演出中掀起了小波瀾。在那場演出中,給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艾敬,她戴著毛線帽,抱著吉他走上台,好像唱了一首《我的1997》。她唱歌的樣子和其他歌手不同,聽起來很自由。很多年後當我再問到已經成為藝術家的艾敬那場演出時,她表示自己已經記不清了。

在90年代後期,《中歌榜》的曲目已經開始有了明顯的變化,朱樺、李慧珍等人上榜,馮曉泉的《壯志飛揚》和江濤的《愚公移山》都是為當時的社會狀況所寫。當時的華語創作,從大時代、大情感,突然轉入小情緒,於是誕生了一批「小男人」「小女人」情歌。姚謙的歌詞悲情,卻也寫實,他描寫感傷,卻也恰好折射出時代的痛與樂,從「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到「愛是折磨人的東西,卻又不捨得這樣放棄」,精準地描寫出當代愛情的隻言片語。他說:「在90年代後期,苦情歌變得越來越多了。」他大概指的是姚若龍,如《你連笑起來都不快樂》《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我想我是海》《解脫》等,但是看姚謙在同時期所創作的《今生最痛的歌》《最熟悉的陌生人》,也是如此。

辛曉琪《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專輯封面

鄭洋是《中歌榜》的第二代主持人,她和伍洲彤搭檔。「那時候這個榜單只做大陸音樂。」她說,「為的是扶持本土音樂,等港台音樂上榜,已經是2003年之後的事了。」鄭洋喜歡校園民謠,喜歡劉文正、羅大佑,喜歡有一點搖滾腔調,有態度的音樂;她喜歡齊豫、李泰祥合作的古典與民謠的融合作品;她喜歡李格弟的歌詞,《男孩看見野玫瑰》《痛並快樂著》等。

1997年時,剛剛畢業的鄭洋入職北京人民廣播電台,那時候她已經決定要做一檔為年輕人服務的音樂節目。她給這個節目起名為《校園民謠》,她說:「雖然在1993年的時候,北京已經湧現出一批歌手,但是我想那是一個人文的起點,就像台灣早期的校園民謠運動一樣,是一個基石,也正由此,之後的羅大佑、李宗盛、張雨生,台灣滾石的一批歌手才能被大家所認識。」

1997年,做一檔音樂節目是有一點神聖的。鄭洋會用兩天的時間寫稿子,盲播數遍,在直播當天,她會在2點鐘準時來到廣播電台的辦公室,像演員一樣,醞釀情緒。她想讓自己沉浸在一種唯美和浪漫的氛圍中,她覺得那些緣起於高校的音樂,散發著一種烏托邦式的浪漫,是一代人的精神家園。

晚11點,節目開播,坐在直播間裡的鄭洋推起音量。照例,老狼的《來自我心》前奏響起,那是她固定的開場,隨後是一句獨白:「如果說生命是一個從孕育生長再到成熟的過程,那麼校園裡的日子就是成長,讓我們記住生命行程中這一段最難忘的歲月,記住我們做過的夢和唱過的歌。」從大陸和台灣早期的校園民謠,逐漸到滾石的經典唱片,再到許巍、朴樹、老狼等歌手,這個節目似乎在音樂中找到了一種聽覺的脈絡。

朴樹《我去2000》專輯封面

鄭洋第一次認識音樂的能量,是在介紹了早期「優客李林」那些歌曲後,她在麥克風前說,我這裡有幾張林志炫簽名的照片,如果有想要的朋友可以寫信來,抽取幸運觀眾。幾天後,鄭洋從郵局收到了三麻袋的信,獨自扛到了18樓的辦公室。她解開厚重的郵包,試圖一一將它們打開,她知道那些麻袋裝滿的是每個人的內心獨白,每一封信都很厚,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再一次,是1999年,《校園民謠》開播100期,鄭洋在海淀的頤和體育廣場組織了一場小型演唱會,預期500位聽眾,結果引來了2000多人,他們衝破了體育館的大門,像沙丁魚罐頭一樣擠在一起。那一天朴樹、葉蓓、老狼、小柯、高曉松、沈慶、水木年華、韓紅等歌手都到場了,沒有華麗的衣服,沒有炫目的燈光,在那個現場,所有人聽到的是真誠的歌聲。

1999年,港台地區和大陸的很多歌手都想在世紀末前發一張唱片,不知是想紀念一下世紀的終結,還是想要迎接新世紀的開啟。1999年的最後一天,我站在臥室的窗前,打開窗戶,一股寒風鑽了進來,緊跟著傳進來的是街道上人群的歡呼聲。我從柜子里取出一盤崔健的磁帶,按下播放鍵,耳機里放出《時代的晚上》。

初聞不識歌中意,再聞已是曲中人。羅大佑,你的問題,我該如何回答。

責任編輯: 夏雨荷  來源:三聯生活周刊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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