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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溫哥華和房東砍房租的經歷 能讓我記一輩子

「你看,周圍的房租現在都漲得挺厲害了,每個月先漲一百吧?」

「一百……一百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就加一百吧。」

「一百塊太多了,大家都不容易,還是每月只加50吧。」

上面這段話,是大概五四年前,發生在我們和房東之間在漲房租時一段「砍房租」的對話。

如果只看這幾句話的內容,似乎再平常不過……

但是,當時完整和真實的情景,我覺得可以讓我記一輩子。

一、作為加拿大「一部分」的房東一家

剛剛登陸加拿大,最初遇到的一切,就象是在一張白紙上塗上的「第一筆」,往往會成為對後來影響很久的「基調」和「第一印象」。

而在我們的「第一印象」里,我們曾經的房東一家是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

「重要」的原因很簡單、也很明顯——因為在我們當時狀況下,感覺整個世界的「熟人」、掰著指頭算也不超過十位……

而其中的五位,就是我們的房東一家——五位福建人。

除了熱心、慈祥、勤勞的阿婆,以及身為壽司店大廚的男主人KEN和每天「很忙」的女主人Cindy,家裡還有一大一小兩個男孩——博文和濤濤。

博文和濤濤,當然就是Cindy每天「很忙」的原因……或者說,是每天「忙活」的——對象。

而他倆,後來一個成了塗塗(我們的兒子)每天形影不離的小夥伴,一個成了把塗塗叫做「表哥」、然後每天追在親哥和表哥後面的小尾巴……

二、房東讓加拿大變得美好

男主人KEN出場的方式很特別——因為我們之前來看房子、簽約、搬家,他都不在家(可以想像,壽司店的大廚很忙),而我們直到住進來之後的某個周五,才遇到KEN。

我們遇到他的時候是一個早晨,正要出門逛逛,遇到他在門外抽菸——

他是第一個讓我知道加拿大室內禁止抽菸(自己家也不行)的人,每當我看到他無論颳風下雨都只能站在門外抽菸的時候,就覺得加拿大對抽菸喝酒的人實在太「不友好」了……

他遇到我們,立刻很禮貌地和我們打招呼、寒暄了兩句。

就在我們仨正準備離開時,他忽然在背後試探著問——「你們……你們如果沒事的話,要不要我帶你們把周圍熟悉一下?」

他這種看上去不是太「熟練」、但是很質樸的熱情,忽然讓我們感覺很好,我和老婆對視了一下就說——

「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吧?」

「沒關係,我每周五都休息一整天,你們剛來,熟悉一下周圍還是很有用的。」

「那就太感謝了!」

片刻之後,KEN回屋穿了件外套然後從車庫裡開出了車,就帶著我們在附近轉悠了起來。

「那裡是小學、你們家塗塗以後就要來這裡上學。」KEN先把車開到了不遠處的Chaffey-Burke小學。

「這裡有個郵局,對你們新來的人辦證件蠻重要的。」

「這裡是麗景市場,你們會常來這裡買菜……」

「這裡是……」

KEN就這樣一路走、一路說,把周圍我們最需要了解的地方全都實地走了一遍。

其實,對於坐在車裡、連周圍東南西北都還沒弄明白的我們來說,基本不太能記住他說的各種「路線」和方位,嘴上只能不時「嗯啊」地應付著,然後在心裡略微操心著另一件事——「太麻煩這哥們兒了,會不會耽誤他太多時間……他一周只休息這一天啊……」

所以,最後回來時、下車之後,我們真摯地表達了一番感謝,對周圍一切和整個生活的感覺一下子就好起來了。

以上還不是所有的重點——在塗塗上學、我找了個工作之後,女主人Cindy在某一天把兩個孩子撇給阿婆,又開車帶著我老婆,到「更廣闊的」的附近走了一大圈。

據我老婆回來說,是帶我老婆去了附近各個可能常常會招人工作的地方,包括餐館「比較」扎堆的地方、麗晶市場裡面、福建老鄉那裡、等等等等——居然一路從Metrotown跑到了Edmond。

雖然——後來幾年裡,在每天的低頭不見抬頭見(我們住在他們一樓的後面、獨立出入的套房)、以及三個孩子「全天候(除了睡覺)」的互相串門兒之中,我們之間在各種生活細節上的互幫互助已經成為日常。

但是——每次一想到房東夫婦專門開車帶著我們出去「認地方」,我都會單獨把我們剛到加拿大時房東給予我們的那份幫助、從我們兩家後來已經說不清「誰幫誰更多」的「糊塗帳」中單獨劃分出來,作為心裡一份「一直還沒報答」的額外感激。

三、不可思議的「反串式」砍房租

由於我們和房東一家除了最初的一紙協議(好多地方還空著沒有填寫),並沒有明確租房期限、房租浮動等等條款,所以房租既不會「自動」上浮,而且也沒有理論上的「約定租期」。

但是,大概在我們居住到第二第三年的時候,我們明顯地感覺到周圍的房租在「唰唰」地往上漲。

於是,在幾個月後,我們隱隱覺得——是不是我們也應該稍微多給一些房租啊?

這並不是因為我們「有錢」、也不是因為我們多麼「善良」,只是因為我們和房東一家早就處成了房前屋後「大家庭」式的感覺,一想到「他們如果租給別人、可以得到更多房租」,我們心裡會覺得有些不安。

可是,我們如果主動提出「漲房租」,是不是有些「少見」?至少總感覺「不大科學」……

所以,有一陣子,當我每個月把房租給房東的時候、甚至後來每次見到他們的時候,心裡總想說點兒什麼,但又怕說不好——

到了加拿大之後、比以前「更沒城府」、心裡更藏不住話的我,就把這「煩惱」告訴了老婆,探討著要不我們「主動」提出漲房租?

怎麼提?——敲開房東的門,然後說「你好,能給我們漲點兒房租嗎?」

這畫面是不是有點兒玄幻啊?!

就在我在心裡默默排練了好幾次怎麼張嘴提「漲房租」之後,有一天晚上,老婆帶著塗塗從外面散步回來,說——

「我把漲房租的事兒跟KEN說了……」

「啊?你……你是咋說的?」其實我想說的是——這麼利索就辦了?你太偉大了!

偉大的老婆大人開始講述——

「我們看到KEN在外面抽菸,心想別再為這事兒費腦筋了,乾脆就跟KEN說了。」

「嗯,厲害!」我崇拜地看著一向內向的老婆。

「我就說,我們聽說周圍房租都在漲,我們覺得,要不我們每個月也多付一些房租吧……」

「他咋說……」我迫切地追問。

「KEN感覺特別意外,一下愣了好幾秒……」

「然後他有點兒不好意思地撓著頭,說——我們也聽說最近周圍房租都在漲,可是我們覺得……我們兩家關係相處得這麼好,想想還是乾脆不要提了……」

「然後呢?」我繼續追問。

「我就說,我們是覺得如果讓你們吃虧的話,我們心裡也會不安——因為我們也覺得、我們兩家相處得實在太好了。」

「再然後呢?」我又問了一句。

「然後KEN就有點不知所措,笑著撓撓頭……」

好了,故事在這裡暫停一下——讓我們借用電視劇里插進「回憶」鏡頭的方式,從我們家的對話切換到剛才我老婆和KEN對話的畫面。

於是,本文開頭的那一段對話就出現了——

「你看,周圍的房租現在都漲得挺厲害了,每個月先漲一百吧?」塗塗媽(老婆大人)提出了我們以為的房租最小漲幅。

「一百……一百是不是太多了?」KEN還是不好意思地撓著頭說道……

「不多,就加一百吧。」塗塗媽也是充分了解了周圍房租的漲幅才這麼說的。

KEN這時候表示、要回家和老婆大人商量一下。

片刻,KEN出來了,說Cindy正在給孩子洗澡出不來,讓KEN轉述的「決定」是——

「我老婆說了,一百塊太多了,大家都不容易,還是每月只加50吧。」

「就這麼定了吧!」——KEN又補了一句。

塗塗媽覺得再客氣就太離譜了,加上自己也不善於退來讓去的,於是就這麼定了下來。

尾聲:越想越不可思議

雖然故事的每一步似乎都很合理,但是「整體效果」讓我回想起來還是覺得很神奇——

我們是租房的啊,居然主動提出漲房租……

然後房東居然給我們提出的房租來了個「殺價」?

這個完全「顛倒」的劇情讓我每每回想起來都覺得實在是不可思議……

而裡面更有「笑點」的細節是——

我居然還不時地在心裡默默地排練怎麼跟房東提出「漲房租」的申請……

這件事我不知道在溫哥華的各種租客和房東之間是否發生過——我估計一定發生過,雖然不會多。

而發生這種情況的原因說到底也很簡單,就是塗塗媽和KEN的雙方都提到的一句話——

「就是因為我們相處得實在太好了……」

這件很「奇特」的事能夠讓銘記很久——當然,也包括房東一家人留給我們的、加拿大美好「第一印象」中很重要的那一部分。

責任編輯: 夏雨荷  來源:溫哥華港灣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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