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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小到大學到的歷史哪些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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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伯鈞羅隆基都是中國民主同盟的主要領導人,但政見不同,早在一九四九年前就經常爭吵,更談不上私人交情,一九四九年後,兩人的這種關係依然如故,這是民主黨派中的許多領導人都清楚的,就是他們在一九五七年整風運動中的鳴放觀點也是各說各的,不可能溝通商量。但毛澤東出於整人的政治需要,卻在反右運動中將他們倆欽定為「章羅聯盟」。一九五七年七月一日,《人民日報》發表了毛澤東親自撰寫的社論《文匯報的資產階級方向應當批判》,指出,右派分子是「有組織、有計劃、有綱領、有路線的,都是自絕於人民,是反共反社會主義的」,他們的倡狂進攻,「其源蓋出於章羅同(聯)盟」。

根據毛澤東的這個論斷,章伯鈞、羅隆基是右派分子的總後台老板,當然也是總裁,總代表,所以,《章羅聯盟》和反黨右派是同義不同詞,反右派鬥爭歸根到底就是對「章羅聯盟」的鬥爭,反右派鬥爭的勝利就是打敗「章羅聯盟」的勝利。

「文革」結束後,眾多知情人方道出真相,「章羅聯盟」純屬毛澤東憑空捏造的政治謊言。以下就是章伯鈞女兒章詒和多年後在《一片青山了此身——羅隆基素描》一文中對當年這段被謊言扭曲了的歷史的回憶。

「我對羅隆基的認識和記憶,準確地說是從他劃為右派的前後開始的。

那是在1957年4月下旬,中共中央發出了整風運動的指示,並邀請各民主黨派負責人參加運動,幫助整風。

5月,中央統戰部舉行座談會,羅隆基應邀參加。22日,他在會上發言,建議由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成立一個委員會,這個委員會不但要檢查過去的『三反』、『五反』、『肅反』運動中的失誤偏差,它還要公開鼓勵大家有什麼冤枉委屈都來申訴。這個委員會應由執政黨、民主黨派和無黨派民主人士組成。中央如此,地方人代會和政協也相應成立這樣的委員會,使之成為一個系統。——羅隆基的這個發言,引起一片震動。

他的意見被概括為『平反委員會』,和父親的『政治設計院』、儲安平的『黨天下』並稱為中國右派的三大『反動』理論。

鑑於儲安平『黨天下』言論在社會上產生的強大衝擊,6月2日,時任國家森林工業部部長的羅隆基,作為中國友好代表團成員飛赴錫蘭訪問的前一天,對辦公廳副主任趙文璧打了個招呼:『部中鳴放要注意,不要過火。共產黨政策隨時都在變。』

羅隆基說對了,當他還在可倫坡街頭的商店,興致勃勃地給乾女兒挑選絲巾和香水的時候,國內形勢果然風雲驟變,由整風轉為反右了。6月21日,他如期回國,等候他的不是熱烈的歡迎,而是嚴酷的鬥爭。

最初,面對報紙刊載的有關他的批判文章,羅隆基是鎮靜的。25日下午,即回國後的第四天,他坐在家中客廳的沙發上,對一臉驚慌的趙文璧說:『你何必那樣慌嘛。』

趙文璧的確擔心,且提醒羅隆基:『你的群眾關係太壞,部內、部外都壞。」還特別點明:「你在生活作風方面,也太不注意了。』

羅隆基立即打斷他的話頭:『你不要談我的生活作風,我的脾氣不好,這些都是小事,一百條也不要緊,現在主要是政治立場問題……,所以,你要冷靜地分析問題,不要沉不住氣。』

7月1日,中共中央機關報《人民日報》發表了社論《文匯報的資產階級方向應當批判》。文中,在批判該報為資產階級右派充當『喉舌』的同時,指責中國民主同盟和中國農工民主黨『在百家爭鳴過程和整風過程中所起的作用特別惡劣。』是『有組織、有計劃、有綱領、有路線的,都是自外於人民,是反共反社會主義的。』而右派分子的倡狂進攻,『其源蓋出於章羅同盟(後被稱章羅聯盟)』。

父親閱後大驚,說:『我這次講話(指5月21日在中共中央統戰部召開的幫助中共整風提意見的座談會上的發言)是上了大當。』並從文筆、語調、氣勢上一口斷定,這篇社論必為毛澤東所書。

他憮然良久,又道:『毛是要借我的頭,來解國家的困難了』。

羅隆基讀罷,也沉不住氣了,最受不了的一個名詞,就是『章羅聯盟』。他兩次跑到我家,質問父親:『伯鈞,憑什麼說我倆搞聯盟?』

父親答:『我也不知道,我無法回答你。』

是的,對羅隆基來說,最最不能理解和萬萬不能接受的就是『章羅聯盟』。為了表達憤懣之氣與決絕之心,平素不持手杖的他,在第二次去我家的時候,特意帶上一根細木手杖,進門便怒顏相對,厲言相加,所有的話都是站在客廳中央講的,整座院子都能聽見咆哮之聲。父親則沉默,他也只有沉默。因為『章羅聯盟』之於他,也是最最不能理解和萬萬不能接受的。

臨走時,發指眥裂的羅隆基,高喊:『章伯鈞,我告訴你,從前,我沒有和你聯盟!現在,我沒有和你聯盟!今後,也永遠不會和你聯盟!』遂以手杖擊地,折成三段,拋在父親的面前,拂袖而去。

章羅是否聯盟?或是否有過聯盟?——民盟中央的人和統戰部的人,當一清二楚。因為自打成立民盟的第一天起,他倆就是冤家對頭、對頭冤家。何以如此?物有本末,事有始終。若答此問,則必追溯到民盟的緣起和構成,而決非個人因素所能解釋。

中國民主政團同盟,即中國民主同盟之前身,原是三黨三派,是為組成最廣泛的抗日統一戰線,在中共的積極支援下,1941年於重慶成立。三黨是指父親領導的第三黨(即今日之中國農工民主黨)、左舜生領導的青年黨、張君勱領導的國家社會黨;三派是指黃炎培創辦的中華職業教育社、梁漱溟建立的鄉村建設派和無黨派民主人士(後有沈鈞儒、史良領導的救國會加入)。這樣的一個結構組合,就註定它自成立之日即患有先天性宗派行為症。抗戰勝利後,民盟的這個疾症非但沒有消弭,反而大有發展。當時在民盟得勢的,是沈鈞儒領導的救國會和父親領導的第三黨。因為國家社會黨和青年黨被趕走,職業教育社和鄉村建設派,原本在民盟的人就不多。1947年在上海,黃炎培去醫院看望患有肺病的羅隆基的時候,曾同他商議要把盟內個人份子(在重慶是以組織單位加入民盟的)團結起來,成為一個獨立的單位,同救國會、第三黨並列、且相互制衡。後黃炎培轉到民建(即中國民主建國會)當負責人,便放棄了民盟,而他的打算則由羅隆基去實踐了。當然,退出國家社會黨的羅隆基,此時也正想拉住一些人,在盟內以形成一個力量。這樣,從1946年的上海到1949年的北京,在民盟終於有了一個人稱『無形組織』的小集團,其基本成員連羅隆基在內共有十位。他們是:潘光旦、曾昭掄、范朴齋、張志和、劉王立明、周鯨文、葉篤義、羅德先、張東蓀。這個『無形組織』的宗旨,用羅隆基自己的話來說,它的『主要對像是章伯鈞,是不讓章伯鈞獨霸民盟的組織委員會。』而此時,代表第三黨的父親又是與救國會的史良親密合作。於是,民盟中央內部便形成了楚漢相爭的局面。一邊是章史聯手的當權派,因統戰部的支持,他們自命為左派;一邊是羅隆基、張東蓀為首領的非當權派,英美文化的背景和自由主義者色彩,被人理所當然地視為右派。而民盟領袖沈鈞儒、張瀾,對這兩派也是各有側重。這個情況,別說是具體管理民主黨派的中央統戰部,就連毛澤東、周恩來也是心知肚明。1949年,召開第一屆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會前,周恩來拿著民盟出席會議的名單,都是先和沈鈞儒、章伯鈞商量,再與羅隆基、張東蓀討論,而決不把這水火不容的章羅兩派攪和在一起。因為周公知道:他倆碰面只有吵,什麼事情也討論不出一個結果來。

直至反右前夕,這種情況依舊。1956年的8月,民盟中央和民盟北京市委召集了一些在京的中委座談李維漢(時任中央統戰部部長)關於『長期共存、互相監督』的講話。會議由黃藥眠主持,一整天的會,共提出一百條意見。其中針對民盟中央領導的意見,就是宗派問題。

與會者說:『民盟中央的最大特徵,就是宗派。大家只須閉上眼睛,就能知道誰是哪一派。』

『民盟的宗派,這幾年不特未消滅,而且更發展,不過形式更隱蔽更深入更巧妙罷了,事實俱在,不承認是不行的。』

『表現在人事安排上,他們要誰,就訂出幾條原則便利於誰;不要誰,就訂出幾條原則便不利於誰。』

『他們小宗派之間的妥協,表面上像團結,實際上是分贓。』

有的人指名道姓地問:『到西藏去的中央代表團,盟里為什麼派黃琪翔去?根據什麼原則?』黃琪翔來自第三黨,顯然,這個質問是針對父親的。而言者為『無形組織』成員,自屬羅隆基手下。可見,章羅關係形同冰炭,在民盟可謂無人不知。了解以上的歷史情況,對羅隆基看到父親承認章羅聯盟的消息所持暴烈態度,便不足為奇了。

個性強直的他拒不承認自己是右派,拒不承認章羅聯盟,在會上不但面無懼色,還敢指天發誓:『即使把我的骨頭燒成灰,也找不到反黨陰謀。』」

然而「皇帝」的話是金口玉言,非讓你把不曾有的結拜兄弟帖子交出來不行,於是那些明知道實情的批判者們,一個個摩拳擦掌,爭先恐後地向章羅殺過去。無數次的窮追猛攻使章羅兩人身受肉體與精神的雙重折磨,最後不得不違心「投降」,「承認」他們是大右派聯盟,「承認」反黨反社會主義的「罪行」。

據章詒和透露,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中國民主同盟中央委員會曾下發一個檔,說章羅聯盟不存在,可惜這個檔不為大家所知。八十年代末又分別為章羅舉行了九十周年誕辰座談會,當時的中共中央宣傳部和書記處領導人也出席,肯定了他們是愛國主義者。但是,十幾年過去了,最高當局還沒有為「章羅聯盟」正式改正,徹底否定那個早該否定的反右派鬥爭。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中文大紀元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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