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烏克蘭首都基輔以北的小村莊亞西尼(Yahidne),一所學校地下室剝落的牆面上,有著以潦草字跡寫上的數字和名字。在遭俄軍占領期間,共有300多人被關在這個狹小空間中長達25天,忍受幾乎沒有食物飲水、沒有電,也沒有廁所,只能輪流躺著睡覺的生活,至少10人因惡劣生活條件而死亡,至少7人遭俄軍槍殺。俄軍聲稱,將他們關在這裡,是「為了他們的安全」著想。
當地村議會成員托洛奇納(Halyna Tolochina)看著牆上的名字,努力克制情緒。在一扇綠門兩側的牆面上,左邊是被俄羅斯士兵殺害的人的名字,右邊則是因地下室惡劣條件而死亡的人的名字。她指向右側的第一個名字,前面還有數字9,她說這是第一死者,老先生穆茲卡(Dmytro Muzyka)在3月9日過世,「他死在大房間裡,就在這個房間裡。」
穆茲卡的屍體被放置在鍋爐房裡數天,直到在炮擊暫停期間,民眾才獲許將死者帶到村旁倉促挖掘的墳墓中。在他之後,在這個令人窒息、擁擠惡劣環境下筋疲力竭而亡的大多是老年人。牆面上記錄的最後一名死者布琛科(Nadiya Budchenko),在3月28日過世,也就是俄軍撤離該村的兩天之前。
‼️ Russian occupants kept over 300 Ukrainians in the school basement in Yahidne village (Chernihiv region, the North of Ukraine) within a month. Adults and children lived and died without light, food and basic conditions.
— Toronto Television / Телебачення Торонто (@tvtoront) April 4, 2022
Photos by "Chas Chernihivskyi" and Viacheslav Chaus. pic.twitter.com/DOWrKCqr7S
當地300多名村民在3月5日被趕入學校地下室的房間,其中約有60名兒童,幾乎沒有食物或水,沒有電,也沒有廁所。他們被迫以水桶上廁所、輪流睡覺,因為沒有足夠位置可以讓所有人躺下。他們在裡面幾乎無法呼吸。
農藝學家梅尼亞伊洛(Olha Meniaylo)和32歲的兒子一家人被關在地下室中。她說,俄羅斯士兵曾要求他們提供一份人員名單以配給糧食,她統計共有360人。她說:「在這裡幾乎無法呼吸。對於老人來說,沒有新鮮空氣就很難待在黑暗中,死去的大多是老人。」
根據路透採訪當地7名居民表示,在俄軍占領期間,至少有20人死亡或被殺。烏克蘭當局尚未公布官方死亡人數。在村旁的一塊地,有一個新挖好的墳墓,還有兩具被白色塑膠布包裹著的屍體。
3月12日,村民舉行第一次葬禮,包括一名被士兵殺害的男子,以及死於地下室的4名老人。「他們一開始挖掘,就開始炮擊。進行挖掘的人,不得不躺在墳墓里的屍體上,以求自保。」
一天早上,家裡有養牛的婦女,在俄軍「護送」下外出,替孩子們取牛奶。依據俄羅斯士兵的心情而定,其他人也偶爾會被放出來。當他們返家時,發現從電視機到女性內衣,所有東西都被俄軍拿走了。
64歲的克里姆契克(Tamara Klymchuk)說,直到3月30日俄羅斯人開始撤離,被困在地下室的居民才敢冒險離開。「我們打開門,我們出來了,就好像獲得重生一樣。」克里姆契克的女婿把妻子和兩個孩子送走之後,留下來看守自己的房子,卻慘遭俄軍槍殺。當時俄軍告訴村民,克里姆契克的女婿身穿著軍服、手裡持槍。但等到屍體被從亂葬坑中挖出來時,他們發現他身上僅穿著藍色牛仔褲和黑色夾克,「他們(俄軍)朝他的頭部開槍。」
亞西尼村是一個只有5條街的小農村,曾是附近大城切爾尼戈夫「城裡人」度假的熱門去處。現在這裡卻已成荒涼的廢墟,放眼所及是被燒毀的房屋及散落的廢棄軍用裝備。克里姆契克說:「我們的生活本來過得很好,我們從沒想過這樣的悲痛會降臨到我們身上。」
學校地下室牆面上記錄著死者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