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多地熱浪頻頻來襲的夏天，大家都在想著法子避暑。從空調冷氣到汽水雪糕，從高原深山到沙灘大海……
游泳無疑是很多人夏日裡最喜歡的避暑活動。無論是在泳池裡游上幾圈，還是和朋友們打個水仗，甚至就安安靜靜泡在池子裡，也足以抵禦那40多度的高溫。
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有些看著清澈見底的游泳池，其實並不乾淨。
比如在一個50米長、25米寬的標準泳池裡，可能就裝有57.5升的尿，這個量能裝滿115個淨含量500毫升的礦泉水瓶。
這個數據源自香港城市大學生物及化學系教授林漢華的團隊。
2017年的暑期，他們從香港地區的6個免費公共泳池的不同位置抽取了池水樣本，通過檢測尿素含量來測算小便含量。儘管林漢華的團隊採用了最保守的計算方式，但結果還是令人吃驚：
6個泳池裡有5個泳池都明顯檢測出了尿液，含量最高的是九龍公園游泳池的室內主池——測出了近60升的尿液。
而在這些游泳池中，尿液比例最高的是中山紀念公園游泳池的訓練池：35.9萬升的池水裡，足足有13.2升的尿，比例高達0.37?。
不過，由於汗液、大便、表皮污垢（俗稱「老泥」）和化妝品等都會產生尿素，所以林漢華團隊只能用最低值來保守估計。
而來自加拿大亞伯塔大學的研究團隊，則通過追蹤安賽蜜的方式來更精準地測量泳池裡的尿液含量——因為這種不被人體吸收的人工甜味劑，一般只會通過尿液被排出。
2017年3月，該研究團隊從加拿大的31個游泳池和溫泉體育中心抽取了250多個池水樣本進行化驗，測算出的結果是：在一個83.2萬升的游泳池裡，平均約有75升的小便，尿液的比例達0.90?，比林漢華團隊測算出的結果還高。
另外，亞伯塔大學的研究團隊還發現，無論是酒店的游泳池，還是私人的小型游泳池，安賽蜜都有出現。這代表著一個悲傷的事實：所有游泳池，可能都有尿。
除了尿，水裡還有什麼髒東西？
雖然尿素是反映池水受人為污染的一項重要指標，但包括發布過《游泳池、按摩池水環境指導準則》的世界衛生組織（WHO）在內，多數國家或組織都未對游泳池水中的尿素限值進行規定，而中國是少有的對其做出限定的地方。
實際上，對於游泳場所的水質，中國有著一套很完善的監測標準，涵蓋了肉眼可見的渾濁度指標、以及更多像pH值這樣肉眼判斷不了的指標。
澎湃新聞整理了今年暑假公布了游泳館各項檢測具體數值的4個地方，發現游離性余氯和尿素，是游泳池最常出問題的兩項指標。
尿素之所以要被納入監測，主要倒不是因為它的來源讓人膈應，關鍵是如果池水中的尿素水平超標後，會為細菌的滋生創造更好的環境條件，而且它還會與水中的含氯消毒劑發生反應，形成三氯化氮這樣的化合物，刺激我們的眼睛和鼻子。
值得一提的是，很多人在游泳館裡都吐槽過泳池的消毒水味道太重，其實這個刺鼻的味道很可能是來自三氯化氮。
而游離性余氯則是監測游泳池是否消毒到位的重要指標。由於游泳場所會投入含氯消毒劑來消殺池水，若這一數值過低，則抑制水中細菌、病毒的效力就會減弱。
今年暑假，四川兩地先後出現了上百名兒童感染腺病毒的疫情，患兒家長在接受媒體採訪時提到，孩子去過的泳池可能是傳染源頭。由於腺病毒能在水體中存活數天，如果游泳池換水不及時或是消毒不徹底，那就有可能成為病毒的「傳播溫床」。
在2021年刊發的一篇名為《某游泳池腺病毒感染暴發疫情的調查及病原學檢測》中，研究者應麗紅等人寫道：「暑期游泳培訓班大多超負荷運轉，加上營業性游泳池的衛生消毒措施落實不到位，水品檢測合格率總體偏低，由腺病毒引起的咽結膜熱疫情時常發生。」
除了尿素超標和余氯過低外，其他受監測的指標如果未達標，同樣可能會引發問題。
比如余氯也並非是越高越好。
雖然游離性余氯達到0.2mg/L以上時，池水中的菌落總數指標的合格率就會大幅升高，但大家呼吸的不適感也會有所上升，而當這一指標更高時，不適感就會愈發強烈。
如何避開不乾淨的泳池？
那麼，我們去游泳館游泳，碰上那些不合格泳池的概率大嗎？
這可能分地方。有研究者查閱了各地的泳池水質抽查結果後總結道：在北京等一線城市，游泳場所的衛生合格率在80%~95%之間，經濟較好的地區的衛生合格率範圍為70%~80%，有些地方的合格率則在60%以下。
要提醒的是，隨著國家標準GB37488—2019在2019年11月開始實施後，游泳館水質的細菌總數指標的限值要求有了大幅提高——從原來的小於1000 CFU/mL算合格，調整到了不能超過200 CFU/mL。這導致了2020年不少地方的泳池細菌總數指標合格率明顯下降，部分城市當年泳池的合格率甚至不足四成。
另外，即使是同一地區的不同泳池的水質可能也有差別。
有不同學者各自梳理了福州市和張家港市各種類型游泳池的4年水質合格率，都發現酒店泳池和學校泳池的水質達標情況，明顯好於小區或社會經營的泳池。
研究者認為，這一方面是因為酒店和學校的管理更為嚴格，另一方面也和小區泳池、公共泳池的游泳者，特別是兒童更多有關。但歸根到底，還是經營方沒有按規定補充新水的責任。因為泳池裡的尿素是無法用過濾或加消毒劑等常規手段處理，只能通過換水來解決，而有的經營者為了降低成本，會選擇一次只換部分新水。
但不管去哪游泳，為了你的健康考慮，最好確認過泳池當天公示的水品檢測報告達標後再下水嬉戲。以及嗆到水後，千萬別吞下去，畢竟評級再高的游泳館，也沒法保證水裡沒有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