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原道真是日本三大怨靈之一，也是一位相當有才能的漢學家及文學家。（圖／翻攝自GRANGER.COM）
在日本的巷弄隨處可見天滿宮，裡面主祀的是日本的「學問之神」－菅原道真，他的存在就像華人社會裡的孔子、文昌帝君，初估全日本有12000座天滿宮，道真公的安息之地「太宰府天滿宮」，每年更有高達七百萬人次前往參拜祈福。然而他的形象時而溫文儒雅、時而如怒目金剛，亦被稱為「火雷天神」，為何有如此天壤之別？這要從他悲壯的一生說起。
文採過人，政治之路平步青雲
菅原道真誕生於公元845年、平安時代的文學世家，據聞他5歲時就會吟詠和歌，優異的文學天賦與博學多聞，讓他得以憑著文採在政壇上展露頭角，短短沒幾年就得到宇多天皇注目。當時朝中被外戚藤原氏把持，宇多天皇為了壓制其氣焰，重用道真改革朝政，開啟了著名的「寬平之治」。
菅原道真的政治遠見不止如此。公元894年被派任為遣唐使時，他斷然拒絕，甚至主張應廢除遣唐使，這在當時的日本是非常重大的國策轉向。因為從奈良時代到平安時代初期，日本非常嚮往唐朝先進的律令治世，當時日本的政治體制、學術、藝文，還有上層貴族的時尚生活等等皆以唐風為上，因此日本政府屢派最重要的官員與各領域的知識份子到中原學習。
然而當時的唐朝適逢安史之亂後的藩鎮割據，政治亂象不斷、綱常倫理敗壞，菅原道真認為此時的唐風並不足以為師，沒必要冒著渡海的艱險前去學習。日本反而應該要積極發展本土文學，創造出屬於自己的文化。因此，直到唐朝滅亡（907年）前，日本再也沒有派出遣唐使。這項決策也造就日本開始發展自己的獨特文化，唐風式微，在這個基礎上也孕育出以漢字為源頭的「假名」文字。
▲菊池容齋繪製的菅原道真畫像。（圖／翻攝自維基百科）
樹大招風，招來殺身之禍
菅原道真卓越的才幹讓宇多天皇不只將他升為任權大納言，兼任右近衛大將，還讓道真的女兒跟齊世親王結婚。之後的醍醐天皇繼續重用道真，更將他升任為正三位併兼任中宮大夫，讓他和當時的權臣藤原時平一樣擁有「官奏執奏」的特權。原是一介平民的菅原道真，竟與權傾一時的藤原家族平起平坐，看在一向靠著婚姻與皇室建立關係的藤原家眼裡，有如芒刺在背。
跟菅原道真同樣出身平民、位居高官的文章博士三善清行就感到態勢不妙，勸道真跟他一起急流勇退，否則恐遭不測，道真並未答應。不久後，擔心大權旁落的藤原時平，聯合因道真推行諸多改革而蒙受權益損失的中下層貴族，一起設局陷害道真。
昌泰四年（901年），耳根子軟的醍醐天皇聽信讒言，相信菅原道真意圖幫助女婿齊世親王篡位，憤而將他眨為大宰權帥，流放至九州大宰府。已退位的宇多天皇聽聞消息後趕緊進宮勸阻，卻被藤原家族的親信擺了一道，讓他苦等一夜未果，只能黯然離去，從此潛修佛法，不問世事，終老於仁和寺中。
菅原道真是一介書生，怎堪名聲受辱。更何況他在流放期間，從京都遷移到太宰府的費用要自付，到太宰府赴任沒薪水、沒僕人，也不能從事政治活動，這無疑是要他當個活死人，甚至想把他活活餓死！此外，他的長子與四名子女也被牽連流放，是為「昌泰之變」，道真在兩年後便羞憤自盡。
▲菅原道真遭藤原時平構陷，被流放至流放至九州太宰府，最後在當地抑鬱而終。（圖／翻攝自快資訊）
含恨而終，化身為最強怨靈
菅原道真死後連續幾年京都發生水災、旱災、瘟疫、大火等等各種天災人禍，後來又出現被視為不祥的彗星，造成人心惶惶不安。當時陷害道真的首謀藤原時平、皇太子保明親王也相繼在盛年過世，一位因誣陷道真而接替他高位的大臣也離奇地屍骨無存、人間蒸發，這一連串的災禍都被視為是道真的怨靈在作祟，嚇得醍醐天皇趕緊恢復道真的名譽，顯然無濟於事。沒多久，藤原時平年僅五歲的外孫才剛被立為皇太子就暴斃了，搞得醍醐天皇更加疑神疑鬼。
後來，最離奇的事情發生了！930年的夏天京都又遭逢旱災，醍醐天皇與幾位大臣在清涼殿商議對策之時，突然落雷不斷。醍醐天皇目睹幾位大臣當場被落雷擊斃，那些人剛好曾共同參與陷害菅原道真。醍醐天皇從此一病不起，三個月後讓位，七日後駕崩，享年僅45歲。
▲清涼殿落雷，「北野天神縁起絵巻」繪製。（圖／翻攝自快資訊）
話說回來，平安時代本來就是妖魔傳說最盛行的年代，經過落雷事件後，皆被世人認為菅原道真生前使用咒術才能操縱火雷。另一說是他成了最強怨靈，連天皇都被他嚇死，因此把他的怨靈與北野之地所祭祀的火雷神結合，賦予他神格，尊為火雷天神，安奉在京都的北野，也就是現在的北野天滿宮。此外學識淵博的道真著作等身，例如《類聚國史》、《菅原之草》、《新撰萬葉集》和《日本三代實錄》皆出自他手，因此又被尊為文化神、學識之神，這也就是他為何有如此南轅北轍形象的緣故。時至今日，菅原道真依舊影響著日本社會，除了赴天滿宮參拜的習俗外，知名動漫作品《咒術回戰》裡，五條悟與乙骨憂太的祖先就是菅原道真，才會有著極強大的咒力。
文章最後，就以菅原道真的一首俳句來結尾吧！
東風吹かば匂ひおこせよ梅の花あるじなしとて春な忘れそ
翻譯：
梅花啊！每當東風吹起時，記得把花香帶來我房間，就算主人不在身邊，庭院裡的梅花也別忘了春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