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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康大逃亡:「2022年可能是沒命 1942年是沒吃的」

—鄭州富士康鐘點工:為命而逃

「1942年是沒吃的,現在的2022可能是沒命吧」,陳輝說。10月29日,陳輝從河南鄭州富士康工廠逃出後,仍在徒步回家的路上。「睡覺就走到哪睡到哪,困了就在野地里、高速路邊、橋洞睡」,陳輝30日告訴記者,「餓了的話就有什麼吃什麼。沒有了,就忍一忍。」

長途跋涉過程驚心動魄

陳輝自29日中午11時許跑出富士康後,一路上為了不給當地村民惹麻煩,都是避開村莊走、走小路,到荒坡野地,繞過村莊,結果行走得比較慢,走了六七個小時才走了20里路。他需要走一百九十多公里才能走到家。

「今天(30日)路上徒步的時候,渾身沒勁,還疼」,陳輝說,「拉著行李箱,走了兩三百里路,又遇到下雨,當時心裡挺酸的,就想到一句話,河南的天跟富士康的心一樣,讓人心涼,所以說感覺不會再去了。」

他介紹說,此次逃亡,有的員工選擇京港澳高速,有的選擇商東高速,也有的選擇走國道。

陳輝選擇的是高速路。「這條高速路走了七八十公里,就遇到了一個服務區。」陳輝說,「自己也明白,也不敢往服務區里進,怕影響到別人。」

「這一路最困難的是剛逃出來的時候」,陳輝對大紀元記者說,「不知道往哪走,走錯了方向,走了一個多小時,然後又扭頭回來,扭頭回來鑽小樹林。」

過程中,他們遇到過警察,也遇到以為是攔截他們的人。

「小樹林突然出來五六個警察,那警察看到我們,他也怕。」陳輝回憶道,「四目相對,我們扭頭就走,四處找路,最後找到在一個野地裡邊。」

路過野地時,陳輝遇到一堵圍牆,爬上圍牆看外面,有幾個人坐在那裡,「怕是人家卡點的人,就在那等,實在等不行了,就想著冒險試一試吧,跳下去了,結果不是卡我們的人,然後就(趕緊)跑了。」

陳輝說,「跑到前面還要翻高速,高速上的車比較快,比較害怕,但是還是得翻,不翻的話就出不去。」

他說,現在大部分員工都是選擇晚上逃跑,晚上可能更危險,「野地里你不知道哪裡有地窖或是小坑,一不小心就崴到腳」。

陳輝對爬坡印象深刻。土坡遠處看著不高,走近看最起碼五六米,還比較陡。陳輝描述,「只能是手插在土裡面,能拽著草的就拽著草,拽不住草的就使勁弄著土往上面爬。」

「中途想過給警察或者防疫部門打電話」,陳輝說,「但是又怕自己走的不夠遠再被拉回去。」

路途中村民的熱情,讓陳輝感到絲絲溫暖。

他說,村民讓他們去吃飯,「人家也不會說你只能拿一個,就是你不夠吃了,他還送,熱情得很,就感覺好像一個天上一個地上」,「村民也會給我們指路,我們走了十來分鐘,人家又追上給我們送吃的喝的,一路上都是這些當地村民和好心人在路上送的麵包、牛奶、礦泉水。」

鄭州富士康員工出逃事件引發網絡關注後,鄭州富士康黨委書記蘇東霞10月30日凌晨發出一段公開文字,宣稱廠區疫情處理工作艱巨等,並反問「政府有沒有給大家提供過一日三餐」等。不久,最初刊發這篇文章的入口網站「網易」刪除此文。

陳輝說,媒體等通過各種渠道都知道鄭州富士康的消息,但是官方還是「一天新增十幾個、二十幾個」地報,說真話的人卻被說成造謠。

「聽到的消息好像不止兩萬人感染。」「這個話我不能亂說,可能一例也沒有,官方都說了。」陳輝趕緊補充,「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知道我不能亂說,就當我沒說吧。」

期盼回家隔離費讓人頭痛

陳輝是第一次在富士康工作。他覺得自己進入富士康後好像從一個人變成了一個機器。

「領導幹部嫌工作效率慢,但是自己感覺已經很快了」,陳輝說,「兩隻手已經全部都拿著幾台手機在干,但是還是會被催、會被罵。挺差的一次體驗。」

這次的逃跑讓他覺得不會再返回富士康。幾個月總共掙了一萬六,可是離譜的是,經歷這次事件,陳輝可能會賠錢。「打工竟然能打賠了。」陳輝說,「如果這輩子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可能鄭州也不會去了。」

目前,陳輝在一處收費站。收費站除了他,還有其他二百多人。晚上他們可能會淋雨、被風吹,但大家互相幫助,分享行動電源、分享吃的。「彼此之間也怕誰和誰是陽性,接觸也是保持距離,但是有幫助,也有不吭聲的,一起往前走。」

陳輝在此處等待之前聯繫的私家車來拉他。他說,之前私家車費用是500到800元(人民幣,下同),30日已普遍是1000元,貴一點的1500元一個人。

他告訴大紀元記者,已經向老家的防疫部門報備了,回去也是直接被拉走隔離,不會見家人也不會去見鄰居,等隔離結束以後才會出去。

家人知道陳輝的情況,但無能為力。

「他們接不了,接的話代價更大」,陳輝說,收到的通知是如果家人接,需要家人開一輛車,另一個人再開一輛車,把這個車放到一個地點,告訴他車的位置,然後他自己去開車走;送這兩輛車的人回去也要被集中隔離10天(7+3)。

陳輝算了一筆帳,隔離費是200元一天,「加上自己(7+3)就是30天,30天一個人2000的話,也就是6000元」。他說,這筆錢,可能都得要自己出,因為其他人是為了接自己,而且還耽擱別人10天時間,「打工打賠了」。

所以,陳輝選擇等待,等私家車。可是他也不清楚什麼時候車會來。

他介紹說,從市裡面到收費站開車得一個多小時,加上交接工作、安排,可能要等到晚上12時。

當時已是下午4時許。「(等到)一兩點、兩三點我都能接受。」陳輝說,「經歷過那麼多,我不在乎多等一天或者一夜。」

30日當天,陳輝沒有想到吃飯,他說自己心情複雜,只是想這個車什麼時候來。

「我也不知道吃進去了多少、消化了多少,反正第一頓就是泡麵,因為沒水就啃了半個,實在太幹了,剩下的都碾碎了,然後掉地上了,也就沒吃,後來遇到村民就喝了瓶水,然後吃了個麵包到現在,還真有點餓。」陳輝訴說著。

不管怎樣,陳輝還是覺得慶幸,因為自己做出了很明智的選擇,「哪怕自己雙腿跑斷」。

「身體健康還是最重要的,有錢了咱就樂,沒錢了日子照樣過,最起碼不至於把命丟了。」陳輝說。

責任編輯: 方尋  來源:大紀元記者蕭律生、顧曉華採訪報導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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