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龍代表歐盟,表示不再追隨美國,以「獨立路線」為名,收取巨額訂單後疑似向中國宣降。美國輿論不分左右,大為震動,華盛頓郵報社論驚呼:拜登應該打電話給馬克龍,問,你到底是不是想川普回朝?
美國的自由派恐慌有理,因為當初左翼宣稱:川普做總統,只會令歐美分裂,只有拜登有團結歐洲盟國的能力。想不到拜登三年,磨出了「拜中」的一塊小鮮肉,益證當初川普一眼看穿:歐洲本來就「養唔熟」,不如對北約削減軍費,美國走自己的路。
好笑的是,歐盟中最反川普的,就是法國的馬克龍與德國的麥克來夫人。時間就是最佳的照妖鏡。我一早預言,反川普的人,無論在西方還是跟尾的華人世界,許多裝扮知識分子,充有品味,完全不懂政治,思維幼稚不堪。我又說中了。難怪華盛頓郵報和紐約時報很尷尬。
論品味,高不過法國人。論知識份子沙龍,法國的沙特、卡繆、福柯,開班吹水能力,比其他低端民族高深得多。不過論基本邏輯,在馬克龍言行體現的,只是BB班。
西方有知識分子辯護:馬克龍其實是繼承了戴高樂精神,不倚賴美國,另行領導法國和歐洲自強。
這一點最令人發笑。
戴高樂的所謂獨立路線,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之後,而不是在戰爭期間。戰時的戴高樂,與英美同一陣線,流亡倫敦,在BBC向法國地下抗納粹游擊隊廣播,呼籲與希特勒戰鬥到底。
那時法國「獨立」於英美的勢力,是與德國合作的法國元首貝當(Philippe Pétain)。貝當認為,與其歐洲玉石俱焚,不如成立和平政權。此一理論,與其時中華民國的汪精衛相同。而馬克龍在2018年紀念第一次世界大戰百周年時曾說:貝當雖然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犯下了重大錯誤,但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貝當曾是出色的軍人,對國家有重大貢獻。馬克龍招致西方的猶太人團體強烈譴責,因為貝當與希特勒的合作,包括協助搜尋運送法國的猶太人去德國指定的集中營。
一念戴高樂,一念貝當。這是埋位開戰的前夕,甚至,一場改寫全球秩序的戰爭早已開始。這一代的西方政客和知識界,許多缺乏人文修養、歷史記憶、基本常識。世上沒有什麼「台灣問題」,卻出現了「馬克龍問題」(Macroning)。亦即東西方、古今事,一知半解,偏不悉地厚天高,卻自以為不可一世,其邏輯錯亂荒誕:
第一,既然歐洲想撇開美國,獨立外交,馬克龍應該先叫停美國對烏克蘭的軍事援助,協助將習近平的停戰12點和平建議,向烏克蘭施壓,接受普京條件,割讓烏東與克里米亞,並停止法西斯教育,如此歐洲即可以實現沒有美國參與的獨立外交與長期和平。
第二,法國應即退出北約,另行組成馬克龍曾經提議建立的歐盟軍隊,並由歐洲自行負擔軍費。這一點與川普當初的立場不謀而合。北約和歐盟軍隊,本來就機構重迭,歐盟軍可以與解放軍合作,與人民幣交易同步,一個減少美國影響力的世界新秩序,從此更成型。
第三,習大平對於馬小龍,必亦聽其言觀其行,中法關係既然如馬小龍說的處於「互相戀慕」狀態,要推行獨立路線,馬克龍應該即刻讓中國的華為恢復進入法國5G通訊系統,向中國出售的不只空中巴士,而是晶片。
第四,馬小龍剛由北京回來,法國國會的議員代表團,繼美國國會議員訪問之後,竟然月底就第二次訪問台灣。為證明馬克龍沒有代表法國人民侮辱習近平的智慧,應即叫停訪問,用行動宣示法國對「台灣問題」沒有興趣。
中國正在等待馬克龍回到巴黎之後,表現進一步的誠意,而不是與拜登唱雙簧。
正如汪精衛1938年底發表「艷電」,1939年出走河內,1940年宣布奉行一條獨立於蔣介石民國政府的和平路線,對於日本,也覺得天上掉下來一個香餑餑,Too good to be true,一度懷疑蔣汪唱雙簧。
希特勒當初也不相信貝當,直到貝當交出猶太人當投名狀為止。這就是政治的現實。
中國兩千年前就有孫子兵法,共產黨不是那麼好耍的。馬克龍來訪,帶著一個立場不同的歐盟主席馮德萊恩,這是什麼意思?是唱黑白臉?習近平不顧女性主義,就是將氣質典雅的馮德萊茵涼擱一邊,不予理會,馬克龍榮獲安排去廣州的中山大學演講,西裝男性的古龍水香,令許多年輕貌美的中國女學生骨肉騷麻、心旌搖盪,春風化雨,郎情妾意加蝴蝶夫人,只恨相逢恨晚。
這場浪漫的中法Rendez-vous,若有人以為如電影「北非諜影」(Casablanca)最後的一句對白:「路易,我想,這是一場美好友誼的開始。」(Louis,I think this is the beginning of a beautiful friendship.),未免略為天真。
總之是看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