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5月1日，印尼峇里島一五星級酒店發生一起離奇命案。
清晨6點43分，一名20多歲的年輕男子倒在酒店過道，死亡時全身是血，且沒有穿衣服。
酒店工作人員隨後又進入該男子入住的房間，發現衛生間的浴缸里又躺著一具全裸的年輕女性遺體，且頸部疑似有纏繞傷口。
5月4日，中國駐丹帕沙總領事館證實，兩名死者均為中國公民，並已和家屬取得聯繫。
另據國內媒體的報導，女性死者程某出生於2001年12月，是江西九江人，男性死者李某出生於1998年11月，來自廣西桂林平樂，二人為情侶關係。
死者的朋友還向媒體透露說，女方本科就讀於南昌市，之後前往新加坡留學，兩人是在讀大學時認識的，在一起已有兩三年時間，感情很好，死前在環遊世界。
以上是國內媒體的報導，接下來我們再來看印尼方面的說法。
自5月1日案發後，印尼警方並未公布案件屬於自殺、互殺還是他殺，但南庫塔警察局刑事調查科負責人透露，兩名死者的私人物品沒有丟失。
5月4日，當地法醫對受害者的屍檢進行了檢查。
根據印尼當地媒體的報導，法醫杜德特透露：
女性死者的身上沒有發現開放性創傷，但她死時是泡在裝滿水的浴缸里，在其胃中發現大量液體。右手、右膝和右邊額頭上都有瘀傷，同時嘴巴和鼻腔里還在往外冒白色的泡沫。女性死者的脖子上環繞了一圈很深的淤青，應該是被繩索或者其他類似的東西勒過。
在男性受害者屍體上，左右兩側都發現了開放性傷口，長度大概有11-12厘米，應該是在暴力下由銳器造成的。此外，其背部也有幾處傷口，左右手有割傷，另外還有幾處小擦傷。
5月5日，朱興龍總領事緊急約見丹帕沙市警局局長，了解案件偵辦進程，並就確保中國公民在峇里島旅遊人身安全交換意見。
5月6日，當地（丹帕沙）警方表示，印尼中央和地方政府高度重視此案，要求警方加快破案。丹帕沙警局已成立專案組，全力查辦案件，並將與中國駐丹帕沙總領館保持密切聯繫。
5月7日，峇里島警察局發言人稱，已有多達15名證人接受了調查，其中包括酒店員工和熟悉酒店位置的外國人，但目前還不能具體說明「可以斷定兩名中國人死亡原因的屍檢結果」。
以上這些信息均來源於當地官方和國內外機構媒體，是截至目前關於本案的較為可靠的信息。
而讓我大感意外的是，5月6號，澎湃新聞發報導稱，警方已排除第三人盜竊行兇可能。
事發之後，印尼方面確實一直在想方設法往自殺和互殺的方向引導。
比如當地警方第一時間透過媒體放出消息，強調兩名死者的私人物品沒有丟失。
又比如印尼媒體在報導屍檢結果時，特意要補一句，說法醫認為「從受傷的角度看，自殘或者受到別人的攻擊都有可能」。
這也不難理解。
有句話叫「家醜不外揚」，而且峇里島的支柱產業就是旅遊業。
出了這樣的事不僅會影響峇里島乃至整個印尼的形象，還會顯著影響當地的經濟復甦情況。
所以當地的警察也好，官員也罷，他們以個人接受採訪的名義透過媒體來引導輿論，我一點不會感到意外。
但截至目前，印尼警方都不敢對案件性質做正式的定性（究竟是自殺、兩人互毆還是有第三方介入的謀殺）。
那你澎湃為什麼會弄出這樣一個標題，甚至還一度導致#峇里島命案警方排除第三人盜竊行兇可能#這個詞條衝上了微博熱搜？
搶新聞也不至於這麼標題黨吧？
真的是非常讓人無語。
而且在我看來，這個案子自殺和互殺的可能性極小，大概率就是他殺。
以下說說我的分析思路。
02
先來理一下事件的時間線：
4月30日晚上8點左右，程某（女受害人）獨自一人前往酒店辦理入住，房號為4223（4幢2樓23號房間）；
5月1日凌晨0點17分，李某（男受害人）抵達酒店，程某在酒店大堂接他，隨後兩人一起進入房間；
0點50分，李某短暫離開房間，並在隔壁4222房門口轉了一圈後又回到房間；
1點17分，酒店工作人員進入4223送餐，在房間內停留了約2分鐘後離開（此前有媒體報導說服務員在房間裡待了較長時間，這個不符合監控記錄，應為誤傳）；
6點32分，監控畫面顯示李某四肢著地在酒店的走廊上掙扎著爬行。
6點43分，4228房間顧客打電話告知酒店，說聽到走廊上有呻吟和呼救的聲音。酒店工作人員起初以為有顧客突發疾病需要幫助，就帶著輪椅來到現場，結果發現的卻是命案現場。
6點55分，李某徹底失去生命跡象。
接下來我們分三種情況來討論：
1.如果是自殺
從李某生前最後20分鐘的表現來看，他當時已經沒有力氣再站起來了，但他卻一邊爬一邊在走廊上呼救，可見他是有著強烈的求生意願的。
那麼，有沒有可能一開始打算自殺的，後面又反悔想求生呢？
我們來比對屍檢的鑑定結果。
李某的背後有幾處傷口，左右手都有割傷。
一般雙手的割傷很可能是搏鬥時的防禦傷，但如果你非要說是自殺弄的，也不是不可能。
但問題是，自殺的人又怎麼往自己背後割刀子呢（還不止一下）？
還有，李某的左右兩側都有11-12公分的開放性傷口。
這聽起來就太痛了。
而且這種傷害方式無法迅速致死，所以正常人根本不可能採用這種（痛苦大+致死慢）自殺方式！
如果真的是有自殺念頭，選擇割腕（致死慢但痛苦小）和抹脖子（痛苦大但致死快）痛苦明顯要小得多。
再結合李某最後表現出的求生欲，我認為李某的傷根本不可能是自殺造成的。
那程某有沒有可能想自殺呢？
那麼，問題來了：
如果是一個人想自殺，另一個想求生的，那想求生的那個人的傷是從哪裡來的？
接下來我們討論第2種可能。
2.有沒有可能是兩人中的一人殺另一人
上面已經分析了，李某是不可能自殺的，那麼，有沒有可能是李某做了什麼對不起程某的事，導致程某因愛生恨誤入極端，決定先殺掉李某再自殺？
我認為這種可能也幾乎不存在。
根據屍檢結果，程某「脖子上環繞了一圈很深的淤青」，應該是被用繩索一類的東西勒死的。
「右手、右膝和右邊額頭上都有瘀傷」，可能是被勒住脖子時掙扎時撞到的。
此外，法醫「在其胃中發現大量液體」「同時嘴巴和鼻腔里還在往外冒白色的泡沫」。
有人說，人在窒息時呼吸道由於受到各種刺激分泌粘液，確實可能導致呼吸道出現白色泡沫。
但要注意的是，法醫還在程某的胃部發現了大量液體。
注意這個「大量」，再考慮到死亡地點為浴缸，說明受害人生前很可能遭到溺水。
試想一下，一個要自殺的人，有必要同時採用溺水和勒脖子兩種方式來讓自己走得更痛苦嗎？
這是第一個疑點。
再者，如果是程某持銳器劃傷了李某的雙手、兩側和背後，那這個過程中總會有一些血跡沾染到程某身上，但就目前的報導來看，並未提到程某身上發現了血跡。
這是疑點之二。
第三，也是最關鍵的一個疑點就是——兇器在哪？
無論是自殺還是兩人互殺（或者一個殺另一個再自殺），如果真的沒有第三個人在場，那麼警方應該非常容易就能找到兇器。
本案的兇器至少有兩樣——一是能在李某兩側劃下11-12公分長的銳器（比如刀子一類），二是勒死程某的繩索類物品。
而且如果真的是程某先試圖殺掉李某再自殺，那那根繩索一定就在程某死亡的浴缸附近。
但截止目前，警方關於兇器是隻字未提。
那麼，只有兩種可能：
1.兇器已經找到了，但暫時還不決定公開；
2.警方壓根就沒找到兇器。
從印尼當地媒體曝出的關於本案的大量細節來看，當地警方的口風是很鬆的，如果兇器真的已經找到了，不至於到現在都一點風聲都沒泄露出來。
所以我認為兇器大概率是沒有找到。
而如果真的是第二種情況（即警方壓根沒找到兇器），那就說明案發現場必然存在帶走兇器的第三人。
3.關於他殺的可能性
其實無論是程某還是李某，他們臨死前的遭遇都讓我想到了兩個字——逼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