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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晨:我心嚮往的最美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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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有很多美的建築。至於說到「最」美,其實是一個見仁見智的事情,你眼中的「最」,未必是他人眼中的「最」。嚴格地講,美是不適宜用「最」這樣一個定語來加以限制的。「美蘊涵在豐富之中」,一花獨放一枝獨秀,那不叫美,那叫貧乏,叫荒涼。「美在比較中顯現」,缺乏比較,僅有的美難免孤芳自賞,久而久之,它也就乾癟無味了。

建築的美也一樣。應該有許多標新立異的建築聳立在我們這個星球上,各以其獨有的造型、獨有的風采,獨有的意象和寓意,顯示各自獨特的魅力和品質,它們既美化著我們的環境,同時也升華著人們對美的認識和理解。數不勝數個性鮮明獨具魅力的建築,讓任何一個人都不敢妄斷,在建築這個大家族裡,誰個最美,誰個次美。

但是,我還是想悄聲地說,世間有一個建築,我認為它最美。這個最美的建築在澳大利亞。

什麼,你說我指的是雪梨歌劇院?不對不對。我說的是坎培拉的一幢建築,一幢遠比雪梨歌劇院名氣小的建築,一幢即使在建築界,也不甚有名的建築,我說的是澳大利亞聯邦議會大廈。

澳大利亞聯邦議會大廈建在澳大利亞首都坎培拉,是一座線條簡潔、洗鍊,初看上去並無多大特色的建築物,由一幢主樓及兩旁的翼樓組成,四周平坦空曠,視野清新開闊——但這都沒有什麼特別的。它特別的地方在於:這幢大建築物主樓的頂層及兩旁翼樓的頂層覆蓋的竟不是瓦,也不是其它漂亮美觀的高科技建築材料,而是——鋪種著生機昂然四季常綠的草坪,綠茸茸的草坪。更特別的是,這屋頂,這草坪可以任由普通人——哪怕是一個異鄉客、一個叫花子——倘佯其上,踩踏、散步或「摸爬滾打」。

沒有聽說過吧?親眼見過的人更不多吧?對,我也是剛剛聽說,我也沒有親眼見過,但我深深被它迷住了。國家議會是什麼東東?是最高國家權力機關,相當於我們的「人大」,但人家的「人大」可不是橡皮圖章,可不是聾子的耳朵——擺設。人家的「人大」叫議會,是有實權的,是能辦實事的,是有權對政府實行監督且罷免不稱職的高官大員的。這樣重要、神聖的一個所在,其建築的頂部卻可以任由普通百姓在上面散步、坐臥,它在設計之初包含著怎樣的理念?它在建成之後任由百姓上上下下倘佯於屋頂,又體現、張揚的是一種什麼精神?

中國自古有「君輕民貴」的民本思想。但看看中國曆朝歷代供「君」享用的建築,一派居高臨下威嚴肅殺的氣勢,老百姓別說進裡面看看,更別說上到屋頂散步、坐臥了,就是偶爾從近旁經過,怕也要被人吆三呵四地給轟得遠遠的吧。

今天雖說「人民當家做主」七十多年了,但人民別說見政府的高官大員不容易,就是想見見自己的「代表」也非易事。北京的人民大會堂,那是人民代表開會議事的地方,是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所在地,但每到開會的時候,人民也被隔離得遠遠的,好象人民和自己的代表走近了,那會就要開得走味走調一樣。

所以當我聽說澳大利亞聯邦議會大廈的頂層由草坪覆蓋,且可以任由普通人上去散步、坐臥、踩踏時,心裡砰然生出一種感動。但緊隨這感動的,是對自己深切的悲哀。

建築當然只是一個象徵。但我們國家權力機關的建築,象徵的多是威嚴,象徵的多是不可冒犯的「天道」和王權,里里外外體現的是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霸氣。真的,走在我們的人民大會堂那高高的台階下面(我們這些普通人自然是無緣進到它裡面去的,更不可能上到它的屋頂悠閒地散步、觀光,只有在它「休會」和沒有重大國事活動或外事活動時,輕腳慢步地在它高高的台階下走走看看),我沒有一絲一毫的親切感,我只感到有一種威嚴從它那緊閉的大門向我擠壓過來,我不敢往上多看,不敢在它面前多呆,我邊走邊看心裡邊嘀咕:快快離它遠點兒吧,免得給自己招惹下什麼麻煩。

可是澳大利亞卻把象徵國家權力的議會大廈弄成了公共休閒場所,藍天下,綠色的屋頂平易近人;草坪上,漫步的遊人如在公園隨意自在。沒有一絲一毫東方宮殿式建築的那種居高臨下威嚴肅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暴戾之氣。這是多麼人性化的設計,多麼平民化的設計!據資料上介紹,這樣的設計體現的是人民高於政府、政府的權力來自人民這樣一種樸素的理念。當普通公民的雙腳可以踩在象徵權力的國家議會大廈的頭頂,藍天下那一片綠色,和屋頂上悠閒的遊人,便成了安定祥和與民主自由的最好象徵。

這幢建築,在我心中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建築,雖然我還沒有親眼看到過它。如果我有生之年能去一趟澳大利亞,我一定先到坎培拉,看看我心中最美的建築。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議報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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