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詞是詞人的代表作,同時也是中國古典詩詞裡不可多得的描寫春光的名篇佳作。宋仁宗嘉佑五年,宋祁和歐陽修合撰的《新唐書》前後歷十多年終告完成。宋祁因撰書之功升任左丞,進工部尚書。這首詞就是寫在宋祁任尚書期間。時人對作品中「紅杏枝頭春意鬧」倍加讚賞,「紅杏尚書」也被傳為美談。
《玉樓春·春景》
宋代:宋祁
東城漸覺風光好。縠皺波紋迎客棹。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
浮生長恨歡娛少。肯愛千金輕一笑。為君持酒勸斜陽,且向花間留晚照。
上闕寫景寓情,下闋直訴衷腸。上闕以詞人遊船進行的視角為線索,描繪出一幅生機盎然的春光畫面,起句一個「漸」暗含春色漸濃之意,也凝練地點出了詞人是「逐漸」為東城的風光美景而沉醉的,以至湖水泛起了波紋都認為是在歡迎自己。船移境換,綠楊翠柳,茂密如煙,即使有些許的寒意也並不能阻擋大好的春光。一個「鬧」字,寓動於靜,用通感的手法打通了視覺和聽覺的隔閡,使杏花盛開時成團的盛況及蜂飛蝶舞的繁忙景象躍然紙上。使人見文生情,如臨其境,如聞其聲。
受到如此明媚的感召,詞人在下闋第一句就不禁感慨道:一生當中歡樂的時光實在太少了!惆悵之情剛剛生發,詞人緊接著就發問: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為了那「千金」的身外之物錯過這難得的歡愉機會?詞人在此所抒發的感情與「人生得意須盡歡」相類似而又不全相同:宋祁原本是殿試第一,理應貴為狀元,但由於當時輔政的章獻太后覺得弟弟比哥哥名次高不合禮法,所以改判宋郊第一,宋祁第十。一下子從榜首跌出前三,而且狀元還是自己感情最為深厚的哥哥,箇中苦楚向誰訴說?史書上記載宋祁性好奢華,而聯想到宋祁在修撰《新唐書》時的專注審慎,恐怕遊樂是詞人的自我解脫之道吧?詞人自我開解之餘還不忘「持酒勸斜陽」,以擬人的手法寫夕陽,希望它能夠和自己一樣珍惜春光,在花叢中多作停留,並以此勸慰友人不要辜負大好春光,應及時行樂。
在鑑賞這首詞時,我們既應該挖掘出詞人鍊字用詞所蘊含的深意:如首句的「漸」字看似舒緩的不經意的描述語氣,卻暗含了兩層意思:東城的風光越來越迷人以及詞人隨之對春日漸漸的喜愛之情;著名的「紅杏枝頭春意鬧」一句,「鬧」字寫活了詩意盎然的爛漫春光,也含蓄地傳遞出詞人置身此景中的喜悅之情。當然,除此之外,我們還應該領會詞人的哲理命意:佛家說一切有法,如夢幻泡影,功名利祿這些「千金」之物就如夢幻泡影一般,還不如當下的粲然一笑來得珍貴,不要空留下一襟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