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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政道與巫寧坤:不同選擇 不同命運

—李政道與巫寧坤,命運的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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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幾個月後,巫寧坤就開始被迫接受思想改造,而後一波又一波的政治浪潮,巫寧坤都沒能倖免,1958年他被劃為右派,1979年摘帽,開除公職,勞動改造,險為餓殍,九死一生。在1986年,他用九個字歸納自己的一生:「我歸來,我受難,我倖存」。而李政道,在1957年獲得諾貝爾物理學獎。1958年,當選中央研究院第二屆院士,1962年加入美國國籍。

看到李政道去世的消息,我卻十分偏狹地想起了巫寧坤,李老聲名在外,榮譽等身自不必說,關於他的光輝與偉大,也必然有很多人去敘說,並不需要多我一個。我始終難以忘懷的是巫寧坤在《一滴淚》中描述他作為剛平反的「右派分子」與「愛國美籍華裔科學家」李政道在北京重逢的畫面。他寫道:他莊重自持,完全是一位卓越的科學家和學者的神氣。我很快就意識到,我們倆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中間有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他留在美國,能夠獲得成就和榮譽,過著安定富裕的生活。我回到祖國,歷盡劫難和凌辱,好不容易才苟活到「改正」的今天。

這是1979年,二十八年前,巫寧坤與李政道還有一番對話:

1951年7月18日早晨,陽光燦爛,我登上駛往香港的克利夫蘭總統號郵輪,伯頓夫婦和政道前來話別。照相留念之後,我愣頭愣腦地問政道:「你為什麼不回去為新中國工作?」他笑笑說:「我不願讓人洗腦子。」我不明白腦子怎麼洗法,並不覺得有什麼可怕,也就一笑了之,乘風破浪回歸一別八年的故土了。李政道比巫寧坤小六歲,用巫寧坤的話來說:「當年是我們一幫過從較密的中國研究生中的「小弟弟」」。那時候,巫寧坤正在芝加哥大學研究院攻讀博士學位,1951年新年,他接到燕京大學校長陸志韋的急電,請他去接替一位由於朝鮮戰事而回國的美籍教授,在經過幾天的猶豫後,他毅然決然地放棄寫了一半的博士論文,決定回國。他說:「我總感到有一根割不斷的紐帶將我和古老的祖國連接在一起,雖然那是一個用貧困、悲哀、孤獨、屈辱、動盪和戰亂充塞我的青少年時代的祖國。投身於一個嶄新的世界,去過一種富有意義的生活,這個誘惑力遠勝過博士學位和在異國做學問的吸引力」。

1951年巫寧坤在芝加哥大學留下的照片

這才有了1951年,巫寧坤與李政道的談話,當年正是李政道來幫助巫寧坤收拾行李:政道還用端正的大字在我的行李上寫上姓名地址。

後來的巫寧坤意識到,這似乎是不可避免的命運,因為在那時,他已經是個進步青年:「在西南聯大就讀的兩年裡,我受到「進步」教授和左派同學親共思想的影響。事實上,我已成為「進步的」學生文藝團體「冬青文藝社」的積極分子,從而開始閱讀高爾基的小說和共產黨的秘密傳單。眼下我如饑似渴地閱讀美共出版的《群眾與主流》雜誌,在書店裡到處搜羅「進步」書刊。我的行李主要是幾個裝滿了左派書刊的鐵皮箱和紙板箱」。

不過,回國幾個月後,巫寧坤就開始被迫接受思想改造,而後一波又一波的政治浪潮,巫寧坤都沒能倖免,1958年他被劃為右派,1979年摘帽,開除公職,勞動改造,險為餓殍,九死一生。在1986年,他用九個字歸納自己的一生:「我歸來,我受難,我倖存」。而李政道,在1957年獲得諾貝爾物理學獎。1958年,當選中央研究院第二屆院士,1962年加入美國國籍。70年代開始,他回到中國,受到國家領導人接見,而後對中國科學技術人才的培養多有貢獻。

·1957年李政道獲得諾貝爾物理學獎

直到1979年,兩人時隔二十八年再次相見。一個選擇,兩個世界。

巫寧坤翻譯過不少詩歌,其中最為著名的是這句:不要溫和地走入那良夜。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法歪之地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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