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毅英
1941年12月初的一天,身著戎裝頭戴船形帽的姜毅英,匆匆走進了戴笠的辦公室。她剛剛破譯了一份日軍的絕密電文,電文顯示,日軍將於12月7日,偷襲美國在太平洋珍珠港的海軍基地。戴笠看了一眼電文內容,簡直難以置信,他無法掩飾自己的激動和興奮,又復看了一遍,這才衝著姜毅英豎起大拇指,連續點讚了幾下。
戴笠深感事情重大,立刻將電報轉呈蔣介石。蔣接過一看,如獲至寶,立即批示:「速通報美國政府。」戴笠不敢怠慢,迅即電告軍統局美國站站長肖勃,命他立即轉告中國駐美國大使館武官郭鎔權。郭鎔權知事關重大,迅速將情報轉達美國五角大樓海軍司令部。沒想到美國人拿到這份電報,竟然呵呵一笑,根本就不相信。一位海軍官員還調侃說:「哪有這種事,怕是中國人故意挑撥美日關係的伎倆吧!」
美國人一向輕視中國,自然對中國的情報工作也瞧不上眼。不過這次美國人卻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沉重代價。因為完全沒有採取防範措施,日本聯合艦隊和海軍航空兵在美國時間1941年12月7日凌晨,突然對珍珠港發動襲擊,致使美軍太平洋艦隊損失慘重。美軍停泊在珍珠港的艦船和艦載飛機,除3艘航空母艦未返航而倖免於難外,其餘120艘艦艇及海空軍官兵3000餘人、飛機188架,全被日軍炸毀。
軍統局能破譯日軍密碼的情況,日本方面並不知道,這使姜毅英能夠繼續破譯日軍密電。日軍偷襲珍珠港成功後,還特派諜報員吉川前往偵察偷襲效果。吉川的情報據點,就是位於阿蘭高地半山腰上的飯館「春潮閣」。
日軍的偷襲證實了中國軍統局情報的可靠性,損失慘重的美國人不能不對戴笠領導的軍統局刮目相看了。不久,美國海軍司令部主動找到戴笠,雙方通過協商,成立了中美特種技術合作所,簡稱中美合作所,由戴笠任主任,美國海軍准將梅樂斯任副主任。中美合作所直接隸屬於中美兩國最高軍事統帥部,總部設在中國重慶西北郊的歌樂山。
按有關合同規定,軍統局向美方提供日本陸海空軍在華活動的一切情報,美方則無償供給軍統局必要的武器、無線電器材、氣象器材及交通醫藥器材,並幫助軍統局訓練技術人員。從此,大批美國先進的特種裝備,源源不斷地進入中國。這扇中美合作大門的打開,姜毅英功不可沒。
姜毅英,浙江江山人,1908年出生於江山市新塘邊鎮一個木匠家庭,青年時期就讀於杭州第一高中,畢業後考入浙江警官學校。警校第一期甲科特訓班總共13人,每個人都經過戴笠親自考核,面談。戴笠在調看檔案時,見姜毅英是江山人,與自己是老鄉,立即召到辦公室問話。姜毅英在杭州第一高中讀書時,就人稱「眉目如畫,美艷不可方物」。當她站在戴笠面前,立正敬禮,又添了幾分軍人的英武之氣。
這讓戴笠頓生好感。簡單問話後,戴笠覺得姜毅英具有男生女生的雙重性格,作為特務培養,可以派上多種用場。這次會面,給戴笠留下了深刻印象。
1932年姜毅英從警校畢業加入軍統,被分配擔任譯電員。因為工作勤奮,譯電業務嫻熟,受到戴笠賞識,不久即升任軍統局廈門電台主任報務員,兼任監察台密碼破譯工作,發雙份工資。
日本偷襲珍珠港之前,由於她提前破譯了日軍電文,名聲大震,受到嘉獎,被晉升為軍統本部第四處電台台長。數月後,任上校譯電科長。後來譯電科改為機要組,她晉升少將,任機要組組長,主管譯電和密碼工作。姜毅英是軍統局唯一的女少將。因她是諜報人員,必須保密,所以她晉升的任命,並未記錄在台灣國防部官方公開的資料中。但情報局的內部檔案卻是有明確記錄的。
1946年,戴笠因飛機失事身亡。毛人鳳召集處長級別的幹部商議尋找戴笠之事,一群男人都默不作聲。毛人鳳情急之下,帶著哭腔說道:「戴局長對我有知遇之恩,理當由我親自前去尋找,可是我現在走不開啊,要不然我自己就去了。」聞聽此言,軍統局總務處處長沈醉站了起來,表示自己願意前往。
眼見這種情景,姜毅英憤而起身,當場痛斥座中同僚忘恩負義,她厲聲說道:「士為知己者死。今天才是真正考驗了諸位一下。戴局長在面前的時候,你們這些人一個個好話說盡,現在都變成縮頭烏龜了!我如果不是女流,也會和沈處長一樣前往。即使死了,也有臉去見戴局長。這比活著假哭,要體面得多。」在場的處長們聞聽此言,個個面紅耳赤,羞愧難當。
1946年,軍統局改稱保密局,姜毅英被任命為保密局情報處少將處長。由於工作能力出眾,很快便受到了毛人鳳的器重。1949年,國民政府退守台灣,姜毅英跟隨毛人鳳離開了大陸。
保密局遷台灣後,姜毅英成立匪情研究室,收編中共在台灣的情報系統。1956年毛人鳳去世後,姜毅英不再從事情報工作,轉業來到位於台北市士林區的「雨農國民小學」擔任校長。這所小學是以戴笠的字「雨農」命名的,姜毅英之所以選擇在該校任職,是感念戴笠對自己的栽培,以報知遇之恩。
姜毅英在雨農小學一干就是24年,從她後來在書齋揮毫書寫的照片看,與昔日戎裝的面貌大相逕庭,她已經完全成了一位慈祥的校長。1980年退休後,姜毅英做起了一名普通的家庭婦女。此時的她仍然沒有忘記戴笠對她的恩情,還會時常參加紀念戴笠的活動。
2006年年初,姜毅英在台北家中去世,享年98歲。
2018年,她的孫子倪道民從台灣回江城尋根問祖,在姜氏宗祠,受到了姜氏族人的熱烈歡迎。老人們還記得這位從鎮上走出去的木匠家的女兒。她的故居還在,只是不免已經很有些殘破了。
2024年08月0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