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指,中共推行延遲退休,必然加劇勞動者之間的惡性競爭。圖為2023年3月20日,北京街頭上美團外賣員不斷刷手機,希望儘快接到單。
中共人大常委會本周審議「漸進式延遲法定退休年齡」議案。官方稱這是政府應對人口老齡化的必然選擇。儘管中國是世界上退休年齡最低的國家之一,但目前看來民間對延遲退休持質疑態度者居多。專家認為,中共搞延退主要是經濟考量,與財政壓力有關,延遲退休目的是壓榨個體生產力。
此外,官方避談導致老齡化的過往計劃生育政策以及養老金虧空問題。有分析認為,只要劃轉部分國有資產充實社保基金,用於全民養老,就能解決養老金缺口,但中共一直拒絕這樣做,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中共擬推延遲退休民間質疑聲大
據中共官媒新華社的報導,中共全國人大星期二(9月10日)在北京舉行的全體會議上討論了關於「實施漸進式延遲法定退休年齡」的議案。當局在7月曾表示,將逐步延後法定退休年齡。
目前中國男性的法定退休年齡為60歲,比大多數發達經濟體的退休年齡低約6歲,女幹部55歲、女工人50歲。同時,16至59歲勞動年齡人口持續減少,60歲及以上的長者不斷增多。
中共官媒連日來紛紛發表專家訪談為「漸進式延遲退休」造勢。「新華視點」解讀延退退休原因,包括人口老齡化、中國人壽命升高(人均預期壽命已達78.6歲),及勞動力素質升高、勞動量總量下降等等。
中國勞動社保科研院長莫榮稱,延遲退休是為了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有助於人力資源的充分利用。中國人民大學勞動人事學院院長趙忠則表示,預期壽命增加,意味著可以繼續從事生產經營活動的年齡也增加了。
但有關延遲法定退休年齡的議案進入人大議程,在大陸社交媒體上引發反彈,許多人表示擔憂。
一位微博網友留言道:「當時磚家放風要延遲退休的時候,給出的理由是日美英法德什麼什麼的,都是65退休,甚至都實行十來年了,要跟國際接軌沒錯,他們確實是65退休,而且落地很久了,但人家的勞動保障、對勞動法的執法力度、養老金額度、勞動保護是一句不提啊!」
有網友跟帖說:「人家企業養老金多軌了嗎?自己社會基礎和保障福利做好了嗎?」「有人家那假勤制度麼,有人家那醫療水平麼,有人家那工作環境麼。」
大紀元記者9月12日翻查近兩日的微博相關新聞報導和話題,鮮有看到支持延遲退休的網友評論。《北京日報》轉載新華社的題為「專家:延遲退休是為了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推出的重大改革」文章後邊,限制了網友評論。
在大陸某事業單位工作的森迪(化名)對大紀元表示,中國退休年齡是比歐美很多國家早,但中國的社會福利水平卻比歐美很多國家差很多,所以不能簡單地用退休年齡來比較中國和外國的差距。他認為這個政策出台後,負面效果會是中老年人占據更多的工作崗位,加劇年輕人就業難的問題。
大陸獨立學者楊兵(化名)對大紀元表示,在沒有充分的保障平等就業和養老待遇公平公正的情況下,推行所謂的延遲退休,必然加劇勞動者之間的惡性競爭。勞資矛盾更不好解決,外資民營就沒辦法恢復景氣,光靠官辦企業也吸納不了多少就業,人們只能是做快遞外賣,拼體力、拼血汗,謀生會更加艱難。
上海退休大學教師顧國平則對大紀元說,以前的退休制度確實是存在一些不完善的地方。比如女性50歲退休好像是太早了一點,延遲到55歲甚至更長一點,也是比較現實、比較科學。但是對男性來說,60歲再延遲到65歲,不符合當前的中國人口生理特徵,女的相對壽命要比男的長。
他認為討論延遲退休不是問題,主要是這個全國人大就是橡皮圖章,所制定的法律不是代表底層老百姓的,不代表民意,缺乏合法性。「靠這些專家閉門造車所制定出來的政策,一定是不會符合客觀實際,也是不科學的。」
圖為北京街頭的一位老人。(FRED DUFOUR/AFP/Getty Images)
專家:中共搞延退有三個原因目的是壓榨個體生產力
美國經濟學者黃大衛對大紀元表示,中國現行的退休年齡是比歐美國家早得多,但歐美已開發國家退休機制比較公平,最後能拿到的退休金比較多和合理。
「和歐美已開發國家相比,中國普通老百姓的福利跟他們的付出並不相符。最大問題是中國的勞動保護和歐美國家完全不同,醫保或者工傷補助遠遠低於歐美國家,而且這方面的鑑定和維權工作也與歐美完全不同。」
黃大衛表示,對於公務員、有官位的特權階級,他們並不想退休。人口老齡化之後,尤其是公務員隊伍和國企職工,繳納非常少的退休金,就享受了絕大部分的養老金和醫保。現在整個社保的缺口比較大,他們就是先花整個社會的未來錢。
黃大衛認為,北京會想搞延退政策的真正原因,其中之一就是穩定現行的公務員隊伍;第二個原因是當局現在燃眉之急是要解決養老金的缺口。
「現在社保醫保的缺口比較大,延緩退休可以讓更多人繼續繳納,導致收取退休金的人數減少,就解決了揚眉之急。」
第三個原因,中共完全是從經濟的角度出發,就像之前的一胎化政策一樣,把人作為社會的個體生產力儘量壓榨出來,讓他們更長時間從事社會勞動。黃大衛說,這樣對社會經濟來說是有利的,但對於個體來說卻是一個悲劇。
在人口經濟學中,16至59歲人口被定義為勞動年齡人口,他們是社會生產的主力。據中共國家統計局的數據,2023年末,中國勞動年齡人口約8.6億人,占全部人口的61.3%。
值得注意的是,中國大陸2023年初流行的網絡詞彙「人礦」,指「生下來就被當作消耗品使用的人」。該詞多用於自嘲人民成為中共統治者壓榨利用的工具。「人礦」一詞瞬間在網絡走紅後,隨即遭到當局屏蔽,淪為「敏感詞」。
大陸經濟學家指養老金堪憂分析:關鍵是中共拒絕有效解決辦法
中共官媒解讀中,多強調人口老齡化,指推遲退休「是必然選擇」。
中共民政部數據顯示,截至2023年底,中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達到2.97億人、占比21.1%;65歲及以上老年人口2.17億人、占比15.4%,已進入中度老齡化社會。
中共國家衛健委預計,到2035年,60歲及以上人口將從2.8億增加到4億多。而目前,中國每名退休人員的養老金由5名在職勞動者負擔,僅為十年前的一半,預計到2030年將變為4比1,2050年預計為2比1。
大陸資本市場資深人士徐真對大紀元表示,對於老齡化,中共官方避提的是,此前多年來滅絕人性的計劃生育政策造成人口斷崖式下跌,導致了一個快速發展的老齡社會的到來。
據《中國衛生統計年鑑2010》統計,中國每年記錄在案的人工流產手術至少1300萬例,而這只是中共官方的統計數字。美國國務院的數據指,中國每年墮胎2300萬例。
9月11日,現居上海的大陸知名經濟學家林采宜在微博發文表示,「延遲退休之後,我們該怎麼辦?」「看到很多剛剛退休或者即將退休的朋友興高采烈地制定旅遊計劃、玩樂計劃,心裡總不免有些擔心:按照現在的老齡化速度和經濟長周期的下行趨勢來看,確保三五年後你還能拿到足額的退休金嗎?」
文章提到最近金融界減薪和外企民企裁員,「(如果)當政府財政連公務員工資都發不出的時候,誰還能保證退休人員能夠拿到足額養老金安享晚年?延遲退休政策最核心的是領退休金的年齡延遲,而後面折射的核心信息是社保基金入不敷出了……解決措施:1.還沒拿到的晚點拿;2.已經退休的打折發。措施1已經啟動,措施2還會遠嗎?」
官方此次對延遲退休的宣傳,避談社保基金特別是養老金本身的虧空問題。
2016年末發布的《中國養老金髮展報告2016》提出,2015年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個人帳戶累計記帳額(即「空帳」「隱性債務嚴重」)達到4.7萬億元(人民幣,下同)。而當年職工養老保險基金累計結餘額只有3.5萬億。即養老金虧空1.2萬億。
根據社科院發布的《中國養老金精算報告2019-2050》中提到,養老金存余情況也不容樂觀,在2027年達到峰值6.99萬億元之後,將逐年減少,並在2035年耗盡。
中國的社保養老金收支取盈餘取決於參加繳納社保的人數(老年人占社會總人口的比重)和老齡化退休人數。徐真表示,由於歷史遺留問題以及人口老齡化,中國年老的參保人士個人帳戶累計不夠,年輕人個人帳戶中的錢不得不用於保障當期養老金的發放,導致個人帳戶上空帳,形成政府的隱形負債。
「領取退休金的人數越來越多,相對而言,繳納社保的人數越來越少,到了2035年,不僅全國養老金的結餘都將耗盡了,個人帳戶的隱形負債危機也會隨之爆發。」
延長人們的工作年限的確可以減輕一些養老金預算的壓力。但徐真表示,中共推延遲退休不會從根本上解決養老金結餘耗盡的問題,而能夠解決全民養老問題的辦法卻被棄用,這才是關鍵問題。
徐真說,二十多年前經濟學家吳敬璉等人都提出劃轉部分國有資產充實社保基金,用於全民養老,而且能夠體現國有資產的全民屬性。「劃轉國有資本權益10%,約9萬億元,就可以解決個人帳戶空帳營運的問題,但中共沒有採納,它並不是真想解決全民的養老問題,還是想著繼續『割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