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聖路易斯以南大約120公里的地方,布萊恩·拉格斯代爾(Brian Ragsdale)的船被美國陸軍徵用,於密西西比河中開闢一條航道。
拉格斯代爾來到這裡是因為,曾經運輸力強大的密西西比河正面臨乾涸:近年來,美國中西部和南部大片地區經歷了嚴重的、持續數月的乾旱,導緻密西西比河長期處於歷史低水位。
他們的任務艱巨,需要疏浚數百萬噸沉積物以保持密西西比河的通航。
幾個世紀以來,密西西比河一直備受讚譽,它不僅僅是一條有故事的河流,更是美國的「超級公路」。美國92%的出口農業和全球78%的出口穀物都通過這條河運輸,每年有近5億噸貨物沿河運輸。
但如今,日益頻繁的乾旱使駁船運載的貨物越來越少。
水位每下降30厘米,就會讓一個由15條駁船組成的船隊損失約2738噸大豆,足以填滿一個奧林匹克標準泳池。
密西西比河水位過低不僅對美國人來說是個壞消息,對中國、日本和印度尼西亞等國來說也是如此,出口的大豆是這些國家不可或缺食物來源。
水路委員會(一個內陸水道倡導組織)的保羅·羅德(Paul Rohde)說:「說到底還是誰來養活這個世界的問題。」2022年,低水位導致估計有200億美元的貿易損失。「美國農業可以提供糧食,但我們需要確保有足夠的運輸設施和疏浚等基礎設施。」
2023年12月15日,密蘇里州正在經歷乾旱。乾旱條件下密西西比河水位會大幅降低,並危及河流航運。
將糧食運往世界
在密西西比河以西近50公里處,密蘇里州東南部,湯姆·詹寧斯(Tom Jennings)經營著1600萬平方米的水稻、大豆和玉米田。
他說,去年冬天密西西比河水位下降導致駁船無法到達沿河分布的穀倉,裡面的作物無法運走。在2023年秋季收割的高峰期,一些農民的糧食甚至被駁船營運商拒之門外。
雖然詹寧斯為的作物灌溉沒受到乾旱影響,但當水位過低導致航運減少時,他還是受到了影響。
儘管夏季的降水量有所增加,尤其是密西西比河上游流域,但在2024年收穫季即將到來之時,水位再次下降。孟菲斯河段的水位數據顯示,河水比正常流量低3米。
去年冬天,河邊的水位下降得如此之低,以至於出現了隱藏的岩層。航運駁船不能在太淺的水面上行駛,這意味著乾旱減少了沿河行駛的船隻數量。
如果河水水位下降得太低,無法滿足密西西比河上眾多駁船的運輸需求,那麼大規模運輸貨物的環境成本可能會增加。
去年,超過2400萬噸的糧食和作物通過密西西比河運輸。這相當於一條半掛卡車組成的長龍,繞地球一半。
美國最大河流正在乾涸
數百萬噸沉積物從河裡運出,即使有這種短期疏浚修復,密西西比河能夠運送的貨物也比之前要少.
密西西比河對環境至關重要:美國40%的內陸河匯入該河。
奧莉維亞·多蘿西(Olivia Dorothy)曾擔任美國河流協會(American Rivers)的密西西比河恢復項目負責人長達9年。她說:「密西西比河中有許多物種需要進入流速較緩的區域進行築巢、繁殖或休息。」她補充說,密西西比河中的魚類物種中,很少有擅長在急流中生存的。
多蘿西住在伊利諾州東莫林的密西西比河邊,距離河岸只有5分鐘的路程。她經常在河面上划船,沿著河岸散步。過去兩年裡,她目睹河水水位不斷下降。
多蘿西在工作中記錄,近年來石蠅、蜉蝣和蚊子等昆蟲的幼蟲數量越來越少。
「這些昆蟲是遷徙鳥類的重要食物來源。對於人類來說,這就像牛肉和魚類——兩者都有脂肪,但魚類脂肪對我們來說更健康。對於鳥類來說,水中的昆蟲是無法替代的營養物質。」
多蘿西還注意到,一些蚌類物種以及美國鰣魚和飛魚等餌料魚的數量也在減少。「我們還不太清楚這些驅動因素是什麼,但我們對持續乾旱表示擔憂。」她說。
美國大陸40%河流匯入密西西比河。這條河是一條連接中西部農作物和世界市場的「高速公路」,與此同時,河流對從魚類到鳥類的野生動物也至關重要。
讓河騰出空間
為確保密西西比河的航道深度達到2.7米,美國國會要求聖路易斯工程兵團的「拖船波特」號和其他一批挖泥船在河上疏浚。
「我們正朝著一個更長的作業季節發展——可能從7月持續到2月中旬。」聖路易斯工程兵團營運部負責人路易·德洛科說。「在正常年份,我們大約會挖出300萬至400萬立方碼(一立方碼約等於764升)的泥沙。2022年是1000萬立方碼。」截至去年11月,已挖出600多萬立方碼的泥沙。
挖泥船通過向河床噴水來攪動泥沙。然後,一台巨型水泵將渾濁的混合物吸起,通過管道輸送,然後倒回更靠近河岸的水域。
在秋季高峰期,河道上的交通會大大減慢疏浚工作:每當一艘拖船或船隻靠近時,挖泥船必須停止作業,讓其通過航道。
然而,觀察人士說,最近乾旱的規模發生了令人擔憂的變化。目前,密西西比河東西兩岸的一大片土地異常乾燥,從聖路易斯以北一直到巴吞魯日以南。
「2022年,我們有五台大型挖泥船在這個地區作業,因為一場局部乾旱,」德爾科說。「現在,乾旱的範圍更廣了,從這裡一直蔓延到路易斯安那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