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3月7日,(從左至右)蔡奇、王滬寧、李強在中共人大會議上。
10月15日至16日,習近平到福建漳州、廈門考察,但通常不離其左右的蔡奇不見蹤影。而其他政治局常委、委員、國務委員等正蜂擁到各地考察、露臉,蔡奇作為中共中央辦公廳主任卻沒有陪伴習近平外出考察。近期北京傳聞正盛之際,這大概是中南海最應景的又一蹊蹺事。
蔡奇為何不去福建?
中共二十大上,蔡奇晉升政治局常委、接掌中共中央辦公廳。過去的近兩年裡,習近平到各地考察或外訪,蔡奇一直都陪在身邊。
9月10日至13日,習近平曾到陝西、甘肅考察,還召開了黃河流域發展座談會,蔡奇一直陪同,丁薛祥也應召前往參加座談會。當時李強出訪中東,不然可能也會被召。國務院副總理何立峰照例陪同考察,國務院秘書長吳政隆等同樣從北京趕來參加了座談會。
10月15日至16日,習近平到福建考察,新華社的報導並無新意,但僅提到何立峰等陪同考察,沒有提及蔡奇。黨媒發布的圖片和視頻中也沒有看到蔡奇,基本可以確認,蔡奇沒有陪同習近平去福建考察。
福建應是習近平、蔡奇最初相識的地方,算是兩人共同發跡之處,也能部分解釋為什麼習近平一再提拔、高度信任蔡奇。習近平在福建應受到最高禮遇,或許也相對比較安全,但這不可能成為蔡奇不跟隨習近平考察的原因。蔡奇畢竟是中共中央辦公廳主任,需要隨時為習近平服務。
央視視頻中顯示,習近平聽取福建省領導匯報時,習近平左手邊是何立峰,右手邊是中共中央辦公廳常務副主任孟祥鋒。中共中央辦公廳確實需要隨時服務於習近平,因此常務副主任孟祥鋒隨行。那麼蔡奇為何沒有前往呢?
蔡奇是中共中央辦公廳主任,他暫時不能為習近平服務,除非有更重要的人需要服侍,或有更重要、更緊急的事務需要處理。目前看不出中南海有什麼緊急、特別重要的事,否則習近平也不會離開北京,那麼中南海還有比習近平更重要的人嗎?
另一種可能是蔡奇患病,暫時難以工作,當然也不能跟隨習近平外出考察。如果蔡奇不是患病,還存在另一種可能,就是他或許已經被卸任中共中央辦公廳主任一職,或者暫時被停職,自然就不能也不必陪伴習近平左右了。
若中共黨魁失勢,他的第一親信蔡奇失勢,應該也不難理解,但暫時無法證實。蔡奇沒有跟隨習近平外出考察,似乎又掀開了中南海變局的一角。
當下的「國內形勢」到底如何?
蔡奇最近一次露面是10月11日,新華社報導稱,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書記處書記蔡奇在北京和來訪的越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書記處常務書記梁強會談。報導內容泛泛,但最後一句稱,「雙方還相互介紹了各自的國內形勢和黨建情況」。
這最後一句話不大尋常。不到一年前,2023年12月12日,蔡奇曾在北京與時任越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書記處常務書記張氏梅會談。新華社當時沒有提及「相互介紹了各自的國內形勢」。
今年5月,張氏梅應在越共內鬥中失勢,辭去一系列職務,梁強接任中央書記處常務書記一職。7月份,原越共總書記阮富仲去世,蘇林上位。越共內部變化很大,梁強向蔡奇介紹越共的最新情況屬於正常;但新華社稱「相互介紹了各自的國內形勢」,蔡奇又介紹了什麼「國內形勢」呢?
2023年12月,蔡奇與張氏梅會談時,還有王毅參加。中共遭遇美國和西方緊密圍堵之際,中越關係變得微妙,王毅參與會談,表明了對越外交的重要性。但最近10月11日蔡奇與梁強會談時,新華社卻沒有提到王毅參加。新任越共總書記蘇林9月前往美國會見了拜登,中越關係現在更加微妙,會談中雙方還「相互介紹了各自的國內形勢」。王毅這次卻不參加中越之間的會談了,怎麼看都不正常。
外界無法得知蔡奇怎樣介紹「國內形勢」,但近期政治局常委們紛紛到各地考察、露面,多多少少算是一種新「形勢」。
10月11日,趙樂際在北京會見了來訪的賽普勒斯議長迪米特里烏;10月14日又會見了來訪的澳大利亞聯邦議會參議長萊恩斯。這算是趙樂際接連露面了。
新華社報導,10月14日至16日,李希到天津調研,天津市委書記陳敏爾參加調研。10月15日至17日,王滬寧在浙江調研,政協副主席、統戰部部長石泰峰一同調研。10月14日至17日,丁薛祥在河南和江蘇調研。
政治局常委們爭相露面,蔡奇此時卻沒有跟隨習近平外出考察,就更顯得蹊蹺。
新華社同時還報導了中共國務院副總理張國清10月14日至16日到湖南調研;副總理劉國中10月14日至17日到重慶、湖北調研。中共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李鴻忠10月16日在山東煙臺調研。國務委員、公安部長王小洪10月15日至16日在天津調研。《人民日報》報導,中共國務院秘書長吳政隆10月14日至16日到山東、吉林調研。但沒有政協副主席胡春華的消息。
中共政治局常委、政治局委員、副總理、人大副委員長、政協副主席、國務委員等扎堆到各地調研,顯得很不尋常。或許這些人在故意露面,以顯示自己在北京政局的大變動中安然無恙,有的甚至可能在為準備接班、上位造勢。他們也或許是被故意安排外出,言辭中還都提到習核心,以變相闢謠、顯示北京政局仍穩定。無論哪種情況,都恰恰表明了北京政局的異常。
2024年10月16日,北京中央商務區一座辦公樓的大屏幕播放著火焰的視頻。(Kevin Frayer/Getty Images)
李強的微妙處境
10月17日,新華社的報導《李強結束出訪回到北京》只有一句話:「10月17日,國務院總理李強在結束對巴基斯坦的正式訪問並出席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政府首腦(總理)理事會第二十三次會議後,乘包機回到北京。」
這則報導過於簡短,也沒有涵蓋李強本次系列出訪的全部內容,重點似乎放在了「乘包機回到北京」。新華社照例在壓低李強的報導規格,甚至有意在貶低。
李強10月10日開始出訪,先在寮國參加東協與中日韓(10+3)領導人會議、東亞峰會,期間會見日本首相石破茂、泰國總理佩通坦、柬埔寨首相洪瑪奈、歐洲理事會主席米歇爾、新加坡總理黃循財、寮國革命黨總書記通倫、寮國國會主席賽宋蓬、寮國總理宋賽。
10月12日晚,李強抵達越南訪問,先後與越共總書記蘇林、越南國會主席陳青敏、越南總理范明政會談。
10月14日,李強抵達巴基斯坦訪問,並參加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政府首腦(總理)會議。期間,李強會見了巴基斯坦總理夏巴茲、巴基斯坦總統扎爾達里、巴基斯坦軍方領導人、巴基斯坦參議院主席吉拉尼和國民議會議長薩迪克,還會見了吉爾吉斯斯坦總理扎帕羅夫、塔吉克斯坦總理拉蘇爾佐達、俄羅斯總理米舒斯京,並參加了中俄蒙三國總理會晤。
可以說,李強此番算出盡了風頭,但新華社的報導比較低調,多是一句話帶過,而且這些活動大都沒有登上新華社網站首頁。李強參加如此密集的外事活動,中共外交部同樣保持低調。
李強訪問越南時,越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書記處常務書記梁強卻被請到北京,與蔡奇會談,但王毅不參加。李強與蒙古、俄羅斯總理會晤時,新華社和中共外交部都高調宣稱習近平和蒙古總統互致賀電慶祝中蒙建交75周年。新華社還高調宣傳習近平向美中關係全國委員會2024年度頒獎晚宴致賀信。
中共正遭遇國際孤立,李強此番與周邊國家的外事活動應比較重要,但新華社、中共外交部表現得似乎無足輕重。這恐怕與當下的傳聞密切相關,中共黨魁失勢,名義上的黨內二號人物李強正躍躍欲試,內部爭奪相當激烈。
2024年10月15日,烏雲籠罩下的福建平潭島海灘上的一面五星旗。(Adek Berry/AFP via Getty Images)
《人民日報》的版面變化
與新華社不同,《人民日報》詳盡報導了李強的一系列外事活動,似乎與新華社的調門不一致。
10月14日,《人民日報》頭版沒有報導習近平,僅報導了李強同越南總理范明政會談,但不是頭條;第二版的一半篇幅報導了李強外訪的消息。
10月15日,《人民日報》頭版頭條是吳邦國出殯的消息,政治局常委和胡錦濤都被提到,放的是習近平與吳邦國親屬握手的大照片。刊頭右側報導了習近平與印尼即將卸任總統佐科通話;之下是習核心引領文藝發展的文章。頭版剩餘版面是李強會見巴基斯坦總理夏巴茲、趙樂際會見外賓、王滬寧參加光彩事業座談會。第二版大篇幅延續習核心引領文藝發展的文章。第三版大部分版面介紹了李強出訪巴基斯坦的各項活動。
10月16日,《人民日報》頭版關於習近平的報導有兩條,一是習近平對全軍軍事理論工作會議作指示,但未提政治建軍或政治整訓;二是習近平之前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頭版其餘版面報導了李強會見巴基斯坦總統扎爾達里、王滬寧在寧波參加世界佛教論壇開幕式、韓正會見澳大利亞聯邦議會參議長萊恩斯。第二版一半的篇幅報導了李強會見各國首腦的消息,還有張又俠會見來訪的俄羅斯國防部長等。
10月17日,頭版整版都是習近平的報導,考察福建的報導占據了大部分版面,另外還有與蒙古總統互致賀電慶祝中蒙建交75周年、習近平向美中關係全國委員會2024年度頒獎晚宴致賀信。第二版全部都是李強各項外訪活動的消息。
《人民日報》在頭版繼續報導習近平,也報導李強,同時密集報導了李強外訪活動,似乎突出了李強黨內二號人物的位置,這與新華社不同。
10月17日,《人民日報》第三版報導了李希在天津調研,還有李鴻忠、張國清、王小洪、吳政隆的消息,但都是小豆腐塊的報導。
李希、王小洪同時到陳敏爾主政的天津考察,不知是否算習陣營內的某種派別重組。為了爭做接班人,習陣營內部的惡鬥恐怕率先浮出水面。王小洪作為公安部長到天津考察企業、大談經濟,顯得極不尋常。
新華社關於習近平考察福建的報導中,沒有主持座談會的內容,北京的高官們也不必應召前往福建了。報導中也沒有看到習近平視察軍隊的內容。9月12日習近平在甘肅蘭州考察時,曾接見駐蘭州部隊上校以上幹部等,還有何衛東陪同。
如果此番習近平考察發跡之地福建,卻不能視察軍隊,何衛東也不能陪同,就基本可以證實習失去了對軍隊的實際控制。再加上蔡奇沒有陪同考察,中共黨魁失勢的跡象逐漸清晰化,各派人馬正瞄準大位、蠢蠢欲動。中共二十大兩年之後,北京政局可謂風雨欲來,紅朝坍塌的速度早已超乎外界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