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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昆玉:美國大選後台灣須面對的三種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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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總統大選在即,台灣許多人幾乎視之為自己的總統大選,爭論著川普賀錦麗誰會對台灣較好?但筆者認為,真正該嚴肅討論並預置應對方案的,其實是三個變數所帶來的後果與影響,可能衝擊到台灣。

第一個變數雖仍是川賀誰當選?但與一般理解不同,不是誰會對台灣比較好?而是他們會採取那種手段處理美中台三邊關係。挺住台灣,對抗中國,已是民主、共和兩黨共識,不太可能出現180度逆轉。只要習近平還在位,中國與美國進行大國競爭,想要經濟上超越美國,軍事上打敗美軍,政治上獨霸半球的野心就不會消失,而這是美國人所不能忍受的。川賀兩人的差別只會是手段上的差別,而各自的手段與戰略構想,都有其優點與缺點,這才是「風險」的所在,而台灣必須搞清楚不同手段的風險,才有辦法應對。

川普會對中國採取更強硬的對抗態度

很明顯的,川普會對中國採取更強硬的對抗態度,其主要手段是關稅。川普雖說過如果中共進犯台灣,他會轟炸北京,但講完一次後就再沒講過了。他強調的一直是我跟習近平是好朋友,他們怕我,所以他們不會這樣做。問題是,如果他們真的這樣做了呢?反過來說,川習如果真是好朋友,站在習的立場,他會相信川普不會真對中國課徵60%~100%的關稅嗎?顯然不會,所以據說準備了10兆人民幣應對。川普的說法是典型的「大舉報復」式嚇阻,就像當年尼克森用轟炸河內,逼北越回到談判桌上,但談完了,約簽了,美軍撤退後呢?1975年北越打垮南越,美國卻撒手不管,因為美國打不下去這種長期消耗戰。所以,川普是想逼中共下跪妥協,但中共不太可能就範,川普會因此開戰嗎?問號。嚇阻戰略的第一要素,就是要準備好,萬一在嚇阻失敗時,要有能力打敗不聽話的敵軍,不論在軍力和政治決定上皆是如此。太過相信交情或談判,或太過迷信經濟封鎖,都不是嚇阻戰略的正道。畢竟美國當年也封鎖過日本,結果逼到日本偷襲珍珠港。所以,川普路線的真正風險,在於美中雙方都不想要打一場戰爭,最後雙方卻不得不打一場戰爭。

賀錦麗的路線則應大致遵循拜登的路線,但這種路線也不是沒有問題。拜登路線在外交上是遠較川普合理的,老拜是搞結盟圍堵,老川則是獨尊美國。但在軍事上,民主黨政府太過害怕與核子大國發生核戰,因此太過自製,逐次用兵,不敢打具有決定性的大戰,結果總是在打長期消耗戰。阿富汗如此,烏克蘭也是如此,而老美最沒耐性的就是打消耗戰,越南如此,阿富汗也是如此。這位錦鯉阿姨,個性不如川普兇狠,又不如拜登老謀深算,很想跟中共好好談,卻又很可能被老習耍著玩。優柔寡斷可能是其致命的弱點,光是她不敢公開說明,如果台灣遭受中共攻擊,美國會不會出兵援助?便顯示她不願觸怒中共的根本態度。這就犯了嚇阻戰略的第二要素:維護紅線的決心不夠,造成可信度不足。這跟普丁喊了幾十遍動用核武,卻一次都沒動一樣,狼來了喊久了,對手就不怕了。

美國不可能放棄台灣

拜登與美軍反而是運用嚇阻戰略最純熟的一組人馬。兩、三年前我寫日本西南諸島在台海戰爭中的作用,看起來像是神話,但這兩年美日利劍演習與軍事整備,都將重心放在了宮古、石垣、與那國島,另一邊也強化了菲律賓的軍事整備。軍事地理決定了相當部分的戰略布署,在同樣邏輯下,台灣在第一島鏈的軍事地理位置無可取代,所以美軍不可能放棄台灣。近日美軍公布台軍在美受訓操作海馬斯火箭彈的照片,質疑者稱其泄漏個資,我卻覺得那是美軍有意為之,意思是告訴老共,海馬斯火箭即將抵台,就算還沒到貨,一旦台灣有事,美軍直接撥補,也能立即上手。果然沒幾天,新聞就報出來,首批海馬斯已於上(10)月抵台,並交由58炮指部接裝。

另一條較早軍事新聞亦透露著不尋常訊息,即拜登批准交運戰鬥個裝,包括迷彩服、抗彈版等,M4卡賓槍,及M3卡爾古斯塔夫無後座力炮,這些都是美軍現役標準裝備。這是將台軍完全美規化的開始,即使台軍還來不及接裝,也可能先作為庫存,戰時可以立即上場。但台灣有自製的T-91步槍,庫存還有65K2給後備部隊使用,這批M4卡賓槍要給誰用?耐人尋味。由於美軍遠距調動時,常常是坐客機移防,裝備則預先送到戰區儲存,這些裝備是否相當於美軍預儲裝備,以便戰時美軍可直接把人載過來支援?美軍沒說,卻引發不少想像。

所以,第一條風險影響程度,不若外界想像的大。川賀誰當選?也許在政治手段上有差異,但都逃不過美軍打的底,也脫不出軍事地理主導的戰略思維。中共若犯台,美軍下不下場支援,恐怕不是總統意志能單獨決定的,因為形勢比人強,作為守勢一方,打贏了才有得談,打不贏就不用談了。

真正影響巨大的可能是第二條風險,即美國選後會不會發生政治動亂?以現今川賀二人民調糾纏之近,雙方選民厭惡對方之烈,誰最後選舉失敗,而且是以些微差距失利,都有可能引發不認輸的政治動亂,一如上次攻入國會大廈事件,尤其是如果輸的是川普。這種動亂也許不致於引發內戰,但若持續數月,足以讓當選者與執政者暫時癱瘓,無力處理境外事務,造成權力真空,而給予侵略者可乘之機。所以,如果美國選完發生國內騷亂,我們的戰備等級是需要提高的,整個西太平洋防線國家,通通在銼著等。

第三個風險是經濟面的衝擊。川普不只是對台灣在晶片產業的成就很有偏見,他偏愛使用關稅手段來制壓其他國家產品輸美的玩法,很可能重演1920-30年代的關稅壁壘,再次造成全球經濟崩盤。川普是個成功的商人,但商人不見得是個成功的經濟學家。商人追求自己的利益極大化,最好是獨占市場,但全球經濟需要的是流通,充份流通才能經營好全球市場,阻斷流通勢必造成市場蕭條。而如果全球市場開始蕭條,自由世界亦將缺乏支持力道進行經濟制裁、圍堵、或戰爭,而且盟國也將離心離德,開始轉向與中國和解。

台灣人沒必要投入太多情感

那錦鯉阿姨會比較好嗎?也不一定。拜登政府這種科技封鎖,實際上是缺乏效用的。近日便發現,許多高階晶片,經由印度商人轉賣,照樣進入中國與俄羅斯,而這還只是被查到的一小部分,市場傳言,中南美、中東阿拉伯國家、非洲國家,賣得更凶。美國沒有那個能力,監控每一顆晶片的流向,走私者永遠找得到隙縫,將供需雙方拉起線來。過度嚴格的技術監管,最終可能造成的是己方廠商的損失,而不是對手陣營的落後。

也就是說,美國國內政治的動盪,可能會成為一個短期而劇烈的風險;而關稅與經濟動盪,卻可能造成一種較緩慢,但影響更巨大、更深遠的長期衝擊。而對於一個小小台灣來說,我們沒有能力去阻擋大國對抗或全球衝擊,但我們必須有因應這些衝擊的應對方案,就像我們無法阻擋颱風或地震的到來,但我們得要有應對天災地變的因應腹案。

也就是說,人家在選總統,我們沒必要投入太多情感,期待或支持那一方(Who?)勝選?但我們得聚焦於「How?」亦即誰採取了什麼手段?造成那種影響?我們又要如何因應?最壞的狀況不見得是中共武力犯台,而是全球經濟崩潰,那是海嘯,我們要怎麼應對?也許才是現在就開始頭痛的事。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上報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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