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最近的言論很吸睛,幾個地方都包括進去,加拿大,格陵蘭島,巴拿馬運河,連墨西哥灣名字這樣的地理問題,都進入川普的法眼。
最關鍵的是,川普已經表示,如果這幾方不同意他的設想,那麼美國或會動用經濟和軍事手段。法國媒體乾脆直接寫道:「川普不排除武力吞併格陵蘭島和巴拿馬運河。」
川普的口無遮攔在上個任期很好地掩護了他,以至於無論他說什麼,都會被解釋為過嘴癮。但現在好像不那麼貌似玩笑了,人們擔心:如果他是認真的,那會發生什麼?這其中有幾個值得注意的變化。
首先,丹麥的表情越來越嚴肅,加拿大的態度也越來越認真。
丹麥首相弗雷德里克森在接受丹麥電視台TV2採訪時稱,不相信美國會動用軍事或經濟力量來確保對格陵蘭的控制。
「我從不幻想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她說道,並呼籲大家保持冷靜,強調美國是丹麥「最重要和最親密的盟友」。
加拿大也對川普再提第51州作出回應。總理特魯多說:「加拿大完全沒有可能成為美國的一部分。」外交部長喬利則表示,面對威脅,加拿大「永遠不會退縮」。
其次,美國國內對川普的出格言表現得相當平靜。當川普放話後,相當多的美國人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異樣,特別是美國政界,他們依然覺得川普是「一個正常人」——其實,要不正常也容易,比如對美國參眾議員們說:你老婆或老公真好,要能跟我過,那就更好了!這時候再看國會山,如果立法者們還能平靜,那說明他們真有定力。
不少居住在加拿大的美國人也認為川普關於「吞併」加拿大說法只是一個笑話,他實際是在諷刺特魯多,並認為川普擔心邊境安全,認為加拿大應該提高軍費,而不是反對加拿大。
儘管如此,一國總統拿別國領土說這種話總歸不合適。如果普通美國人也覺得這只是個「玩笑」,那說明問題可能不只是川普一個人的了。
第三點是反對者顯出無力感。
加拿大安大略省省長福特反擊川普說:如果我們買下阿拉斯加,那會怎麼樣?
有人覺得福特的話很有力。不錯,確實說到點上,但未必有力。福特的反擊方式就已經說明問題:加拿大不可能對美國提出這種「建議」,而川普卻向加拿大提出了他的建議。為什麼?
又是阿拉斯加。這不禁讓人想起2021年3月中美官員戴著口罩在阿拉斯加的那次不愉快會晤。當時中央外事工作委員會辦公室主任楊潔篪對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和美國國家安全顧問沙利文說:「你們沒有資格在中國面前說,你們從實力的地位出發同中國談話。」
套用這個邏輯,川普的言論看起來確實是「從實力的地位」同加拿大談話。
無力感也來自歐洲。法國外長巴羅警告說,歐洲不可能讓世界上其他國家,無論是誰,來攻擊歐洲的主權邊界。並說,歐洲是一個強大的州。
但事實是,烏克蘭正在遭受鄰國俄羅斯的野蠻侵略,並且已經有了被迫割地的危險苗頭。歐洲並無能力獨自保衛烏克蘭,它要求助於美國。
更大的無力感來自丹麥自己。弗雷德里克森在給丹麥人吃寬心丸時說了這樣一句話:「這件事(美國對格陵蘭島的興趣)必須以允許丹麥和美國在北約等領域繼續合作的方式進行。」
這句話含糊,但又值得玩味。美國在格陵蘭島有軍事基地,該島戰略地位重要。丹麥是北約成員,而北約明擺著是以美國為主導的「保全公司」。弗雷德里克森似乎在說:美國可以合理利用格陵蘭島,只是無論如何,丹麥都需要北約的保護,美國不能不管丹麥。
吃人嘴短。事實上,所有受北約——實際是美國——保護的國家在華盛頓那裡都有些氣短。現在川普更加強調這一點,尤其是在俄羅斯總統普京已經對烏克蘭下手的情況下。
退一萬步講,就算川普還是「開玩笑」,或者以此作為心理施壓手段以另有所圖,那也不合適,因為這會影響盟友團結,更會被外人利用。
不過,另一種很大的可能是,川普在某種程度上和普京確有契合的地方。曾幾何時,人們很難想像美國總統會這樣說話。拜登對烏克蘭擠武器援助的牙膏時,人們會認為他膽小,但這不等於拜登會認為邊界線是可以更改的。那麼現在的川普呢?川普能開口和別國談論加入甚至通過壓力取得,那麼,他對於通過所謂的談判讓烏克蘭的領土面積縮小五分之一,又有什麼不可能呢?
我強於你,所以可以武力奪取;我比你強大,所以可以動用本錢收編你。令人驚訝嗎?川普在這裡居然幾乎要和普京匯合了。
當今國際,如果中美俄三國願意回到叢林時代,那未來將是暗淡的。普京已經差不多了。那美國和中國呢?川普現在也在隱約中。二戰後特別是冷戰結束後,很多人開始自我感覺良好,認為世界變文明了,但法國外長在評論川普言論時帶出的一句話很有些清涼油的感覺:世界已回到「最強者至上」時代,我們該受人恫嚇嗎?
也許,世界本來就是叢林。所謂民族之林中的文明國家,尤其是那些政治和軍事大國,從未真正走出過叢林。就算中小國家想逃出,帝國也會把它們抓回去——以各種手段迫使弱者就範,這點從未改變。國際上如此,一國之內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