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5月19日
阿茲台克是大約是指14世紀至16世紀的墨西哥古文化,主要分布在墨西哥中部和南部,因阿茲台克人而得名。阿茲台克人包括墨西哥谷地的多個民族,以操納瓦特爾語的族群為主。其代表是阿茲台克帝國,1428年,由特諾奇蒂特蘭、特斯科科和特拉科潘三個城邦組成的一個前哥倫布時期的印第安人國家。1521年,阿茲台克帝國被埃爾南·科爾特斯殖民者團隊征服。
埃爾南·科爾特斯(西班牙語:Hernán Cortés;1485年-1547年12月2日)是殖民時代活躍在中南美洲的西班牙殖民者(Conquistador,意為「征服者」)
我嘗試著用雞國人習慣的語言和CCAV體來說這個科爾特斯:萬惡的帝國主義者、兇殘的殖民主義頭子、屠殺印第安人的罪魁禍首、傲慢的白人種族主義者……。
可是,事實真是如此嗎?
科爾特斯生活在卡斯特利亞女王伊莎貝拉與阿拉貢王聯姻為共同國王,後生下繼承人與1512年成為納瓦拉國王,並統治大部分西班牙領土的時代。也就在那之後,才有了和今天西班牙王國大體一致的版圖。
科爾特斯1519年被選為新大陸第三批考察隊的隊長,他本人也為這次考察掏了腰包。1519年2月18日,科爾特斯帶領著約500名戰士,100名水手,16匹馬,乘坐著11艘船出航前往尤卡坦半島。
科爾特斯沒有像雞國人熟悉的殖民史敘述的那樣,到了墨西哥後燒殺搶掠,而是和一些部落結盟,並找到一個部落女子馬林切做翻譯,後來還娶了這個女翻譯,並生了一個兒子。
科爾特斯花了三年時間摧毀了阿茲台克帝國,並於1521年8月13日建立西班牙殖民統治,他將殖民地命名為新西班牙。1541年,他回到西班牙,回去後貧病交加,跟王室申請索賠未遂,於1547年在塞維亞省過世。
簡單說了科爾特斯的歷史,不是為了造英雄,雖然他是,但我沒有在人中尋找偶像的惡習,只是希望盡力釐清事實:科爾特斯是給印第安人帶來了災難還是拯救?
看過電影《啟示》的人應該會記得梅爾吉布森安排的巧妙結局:逃脫人肉筵席與祭祀恐怖鬼門關的男主角黑豹爪(Jaguar Paw),逃到海邊,追捕他的人和他被海上的殖民船驚呆,船上下來的將軍就是科爾特斯的形象。電影《啟示》英文名是Apocalypto,來自古希臘,意思是揭示、發現。大概是保守傾向的梅爾吉布森不敢得罪已經普遍社會主義化的好萊塢,取了個相對含蓄的名字。
那麼,在科爾特斯來到這個阿茲台克帝國土地上時,阿茲台克人如何統治這個土地的呢?
只說說他們如何獻祭和吃人,大體有這麼幾種形式:
1、獻祭者步上大神殿頂,躺在祭壇上,四肢被其他祭司壓住,他的胸膛被另一名祭司剖開,掏出跳動的心。心臟被獻給太陽神,屍身被拋下金字塔,由提供祭品的人或群體帶回肢解、分食,這個人或群體通常是俘獲祭品的戰士,擁有首吃權。
2、把祭品與整塊大石台栓在一起,裝備不具傷害性的武器,與4頭阿茲台克戰士戰士戰到精疲力竭,然後挖出心臟獻給神。
3、祭品被綁成粽子,放到火堆中烤,七成熟時拉出,剖心獻祭。這個款式通常用來獻祭給火神。由於祭品會遭受極大的痛苦,因此會向犧牲者臉上吹拂亞赫特利以減輕苦楚。
4、祭品扮演神明,進行一連串的慶祝活動,最後才被梟首。
5、獻給水神或雨神的祭品是小孩。他們盛裝打扮,坐在轎子上遊街,最後喉嚨被刀子一抹,當作濺血的玉米之花獻給雨神。
歐克,很多熱愛原住民文化的可以閉眼感受一下,當石頭做的刀(那時的印第安人沒有冶鐵技術,所以大多刀具是石頭製作。)或隕石鐵刀在心臟上的皮層很專注的劃開……。
通常,祭祀的情況發生在統治者登基、工程竣工等,會進行大量的活人獻祭。如果是大型神廟竣工,則會有2萬人甚至更多被活祭。
1487年大神廟重新開始獻祭,在4天的獻祭過程中共殺死了80400名俘虜。儀式上大約每分鐘殺掉14人!
波吉亞手抄本Codex Borgia中描繪的希佩托特克,注意他穿在身上的人皮(由手腕部分的落下的一層皮可以看出)
說段這歷史的大體脈絡,本意並非談歷史姿勢,我本人的歷史姿勢也淺薄的不值一提。我想說的是,如果把你替換成1519年的科爾特斯,你會如何看待那時的情勢?
你騎著高頭大馬登陸,本地帝國的人先是嚇了一跳,他們既沒有見過高頭大馬,也沒有見過輪船,他們更不可能懂一群外來的人為何對自己的吃人習俗如此的不理解……。而你此時信奉上帝,知道人的權利與人身上上帝的形象。為了阻止吃人陋習,你可能阻止他們這麼做,否則槍決…….。可是幾百年後,你的選擇會被一批左翼人看成是種族主義者,因為你也殺戮。可是,人都是罪惡的,如果能有小的罪惡去阻止大的罪惡的發生,你認為是文明也是野蠻?
人與人之間最大的麻煩來自彼此觀念的差距。當文明徵服野蠻時,必然伴隨一些人們並不願意看到的成本。科爾特斯殺了太多阿茲台克吃人的野蠻人,而那些吃人的野蠻人覺得科爾特斯是干涉了阿茲台克內政,是不了解古老的阿茲台克傳統文化,不懂得文明對話,是對4天吃八萬人的帝國獨立自主權力的野蠻侵犯。
阿茲台克帝國和阿斯蒂利亞王朝之間的爭端本質是野蠻和文明的爭端,而不是文明與文明的對抗。即使替換成溫和一點兒的字眼,也應該是舊文化與先進文明之間的不可調和。
換到另一個場景,就會變成這個姿勢的:
A:你偷竊智慧財產權,
C:智慧財產權是人類共有的財富,不算偷;
A:你違背談判的承諾,反悔是背信棄義,
C:談判本來就是討價還價,沒簽字就可以反悔;
A:芬太尼是毒品,基因胎兒是邪惡,
C:芬太尼和基因胎兒都是我們對人類的巨大科技貢獻;
A:你不該讓你的國民吃屎,
C:吃屎我國悠久的傳統文化,也是「人民」的選擇。
看上去談的是生意,背後卻是兩種不同人類的對決。
1840年,信心滿滿要到東方發財致富的商人,本質上和把福音和權利觀念傳播到瑪雅地區的科爾特斯沒什麼區別。新教商人每個毛孔流淌的都是道德的血液,但是我相信雞國歷史敘述中的英國商人英國是貪婪無恥的,因為貴國從來就沒有道德這麼個東西。洛克菲勒的「每天早上要確定的當天的目標,然後向上帝祈禱交託」對雞國人來說聞所未聞。這些英國商人卻沒想到,駐紮在廣州城外企圖做生意的他們,可以被任意逮捕、關押,未經陪審團就可以把活人變成乾屍!
在這種狀況之下,尋求公道、公正的英軍,是邪惡還是文明?不言自明!至少英清金陵條約的第一條就清清楚楚明確宣示:彼此國民在彼此國活動,具有相等的公民權。
可是,什麼是公民權?對清人來說,和阿茲台克人沒見過馬和槍枝一樣。
一百多年過去了,今天的人和清人有大的進步了嗎?貌似沒有。有的人看我寫的文章說美國的狗比中國的人過得好,就說我極端,其實,你只要在英美歐國家生活過就清楚,這些地方的狗的權利和處境,遠遠比中國人的處境好的多。
所以的毛衣戰,我壓根沒有太多的興趣。科爾特斯沒有辦法和奎特拉瓦克國王之間就如何吃人、該不該吃人、雙方如何平等自由交往達成任何協議。英軍義律也不可能和林則徐就該不該有陪審團才可以定罪、抓人應該有令狀、司法要獨立、貿易自由要受到保護等進行任何有意義的談判。就像當時的人把英國的情況報告到道光皇帝那裡,道光皇帝十分錯愕:維多利亞女王的婆家是誰?
事實上文明與野蠻之間也不能談判。
1858年4月13日至20日,英、法、美使節先後到天津衛大沽口外,要求清政府談判,其中美國總統詹姆斯·布坎南的信是這樣寫的:「朕選拔賢能智士,姓列,名衛廉,遣往駐紮輦轂之下,任以亞美理駕合眾國便宜行事全權大臣之任。」咸豐看到「朕」說:「閱所進國書內,該國王竟自稱朕,實屬夜郎自大,不覺可笑。」然後拒絕。1858年6月26日清國代表桂良簽署了《中英天津條約》其中關於公使駐京一節是這麼約定的:「英方可派公使駐京(清方也可派公使駐英)、中英平等不要跪拜,可以西式禮節覲見皇帝、外交人員信件、行李不可以隨便拆啟。」1858年7月3日,簽約代表桂良和咸豐說要不把之前的條約都推翻了吧!咸豐同意。曠日持久的談判,說反悔就反悔,看著是不是眼熟?
這種談判如果故事到此為止,僅僅背信棄義也就罷了。1860年9月18日早晨,受咸豐之指示命令的載垣和僧格林沁直接抓了巴夏禮等39人談判代表(包括一名法軍士兵)!嘢!不是說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的嗎?1860年10月12至16日,占領帝都的聯軍,陸續找回被俘談判代表,死掉20人。再看看他們如何對待談判人員:《泰晤士報》記者鮑爾比(Thomas William Bowlby)被關圓明園,捆綁雙手罰每天日下跪,餓3天,皮繩勒手腕處腐爛生出蛆蟲。第4天死,屍體在牢房裡放3天後被扔到野地里餵狗吃;安德森中尉,手腳被勒得生出了蛆蟲,他看著手上的蛆蟲滿身蔓延,精神錯亂,大叫3天死去;一位法國犯人,蛆蟲進了他的嘴巴、耳朵、鼻子,也瘋了……。一個倖存者居然還在獄中數蛆,一天可繁殖千隻蛆……。
下令焚燒圓明園的英國額爾金伯爵(James Bruce,8th Earl of Elgin and12th Earl of Kincardine)說:「任何人,無論貴賤,皆需為其愚蠢的欺詐行為受到懲戒,18日將火燒圓明園,以此作為皇帝食言的懲戒,作為違反休戰協定之報復。與此無關人員皆不受此行動影響,惟清政府為其負責。」
野蠻如果有幸被文明徵服,從來就不是悲劇。1948年的上海人在對破敗的東京沾沾自喜時,到了1968年,如果能在東京有背屍體的工作,說明祖上還有餘蔭。換言之,對於人人處在吃人和被吃之間做出選擇的阿茲台克人,被西班牙征服,是好事還是壞事呢?我那在1959年餓死的爺爺,如果有幸在1945年就做了幸福的亡國奴,是不是就不用餓死了呢?難道雞國人已經蠢到了餓死自己和開門迎接英美人都分不清了和不會選擇了嗎?也許他們還真的分不清,就像烏央烏央的蠢貨不知道雞國僅有的文明還是49年前西方殖民者帶來的一樣。
當川大爺說某人是皇帝時,這個蠢豬沾沾自喜,他不可能理解,在川大爺的這個社會裡,說某人是皇帝,大概是最骯髒的道德指控了。
所以,我對野蠻和文明之間發生的和平談判沒有任何期待,我對野蠻和文明之間發生的核平倒是很看好,比如當美軍占了柏林;薩達姆的頭像被當成了馬桶,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