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 > 言論 > 正文

紙陛:壞胚們,別總想著入侵別人的生活

作者:

夜路上有人掌燈,也總有人想扮鬼。

四川省社科院的知青文化研究中心主任,孫成民,發了篇長文,呼籲年輕人響應「知青精神」,上山下鄉,為國分憂,無私奉獻。這簡直比前陣子北京那個歷史研究院,鼓吹「閉關S國」的文章更叫人噁心。消息出來後,引發不小的轟動。這年頭的專家怎如此墮落,別人的專家都是研究如何進步,怎樣提高民眾的生活品質,這些研究所的專家盡研究些噁心人的東西。

我生平最反感兩種人,一是總想把自己的人生經歷強加於人的老傢伙,二是憋著勁鼓勵別人無私奉獻的壞胚。馬雲這麼輝煌的人生也坦言自己的成功無法複製,馬斯克的傳奇履歷也僅僅出了本自傳供人參考,你一個老廢知青有什麼臉面教唆年輕人以你為榜樣?你是有什麼偉大發明創造呢,還是有什麼科學技術創新?

知識青年下鄉運動要真這麼帶勁,你們怎麼不鼓勵自己的兒子女兒,孫子孫女上山下鄉去?一邊讓自己的孩子考公務員,出國留洋,一邊鼓勵別人的孩子無私奉獻,去農村消磨青春,還能要點臉嗎?這也不單單是我一個人的憤慨,很多網友也是慕名前往獻罵,其中不乏一些當年飽受其害的老知青。

這種滿腦子都在規劃別人的人生,總想著入侵別人私人生活的壞胚,確實應該人人喊打。別動不動就打著為國分憂的旗號,你孫成民要真憂國憂民,就該發文呼籲一下改善農民的福利待遇,提高下醫保質量和養老係數。作為社科院的知識分子,拿著納稅人的經費,也算幹了件正事。

讓知青下鄉能有什麼作為?從歷史來看,不就是一群原本擁有無限可能的年輕人,把青春和激情荒廢在了農村里嘛。能有幾個是心甘情願的?又有哪個知青不是離開農村和荒山之後,才迎來人生的轉機?

然後從數據來看,上山下鄉運動的那些年,包括整個建國前的30年,中國的GDP數據都毫無波瀾,人均始終在100~200美元之間徘徊。後期的動亂十年官方也有明確的定義,或錯誤決定,或艱難探索。由此造成的社會秩序崩塌和經濟混亂,也是早有公論。所以,知青運動本身既談不上社會貢獻,也毫無經濟價值。它唯一的現實意義,或許就是為那個時代奉獻了一部部催人淚下的傷痕文學。

比如嚴歌苓的代表作《天浴》,就講述了少女文秀為逃離下鄉生涯,卻不幸淪為一群男人玩樂工具的故事。供銷員答應幫助她回到父母身邊,騙取了她的貞潔。隨後那些蓋章子,發批文的人,一個個都擁有了支配她身體的權利,爭先恐後地侵入她的帳房。就這樣,一個涉世未深的純貞女孩,一步步墮落為公共娼妓,懷孕後連孩子父親是誰都分不清,在醫院裡千夫所指,被罵做妓女。

故事雖是虛構的,但文秀儼然成了那個時代的符號。嚴歌苓在寫《天浴》之前,創作靈感就是來自一個牧馬班,得知那裡的姑娘們都曾被指導員「特殊」指導過。我想現在真正懷念那段時光的人,除了指導員和那些蓋章發批文的人,估計也沒誰了。

因為他們恰恰活在天堂里,手頭上看似不起眼的權力,卻可以控制別人的生活。莫言的《豐乳肥臀》裡,那個僅僅掌握食堂盛飯權的張麻子,利用區區倆饅頭,輕而易舉就侵犯了醫學院校花喬其莎的身體。

那個荒誕又令人窒息的年代,留給我們的不單單只是關於貧乏的記憶,更是一種懸樑刺股般的警戒。他告訴我們,當整個社會的自由枯竭之時,每個人都可能成為任人魚肉的棋子。即便是那些最基層的管理者,一個饅頭,一個蓋章,一份批文,都能成為擺布她人的本錢。

魯迅總說,我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測中國人。這是我們這個民族最痛徹心扉的覺悟,因為我們幾乎看不到底線在哪裡。唯一能讓我們感覺安全的,就是一份自由的保障。而壞人往往痴迷於限制別人的自由,什麼知青精神,無私奉獻,無非是把侵犯說得冠冕堂皇而已。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秦樓紅宇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本文網址:https://tw.aboluowang.com/2022/1029/182278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