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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文軍（右）和孟關良在雅典奧運皮划艇500米賽中贏得金牌。(網絡圖片) |
鮮花、掌聲、榮譽，在普通人的眼裡，運動員尤其是奧運金牌得主更是人們心目中的英雄。然而這些獎牌不僅給他們帶來了榮譽，也給他們帶來了傷痛和艱難。我們不時地聽到這樣的故事：「全國舉重冠軍澡堂給人搓澡」、「著名舉重運動員才力的落魄而死」。
冠軍、金牌得主尚且如此，更多的沒用獲得獎牌的退役運動員的境況更是令人堪憂。據統計，中國目前有退役運動員30餘萬人，其中近80%正面臨失業、傷病、貧窮的困擾。最近紐約時報撰文報導了中國運動國手榮譽後面的辛酸。作為對楊文軍獲得雅典奧運划艇500米金牌的獎勵，楊獲得了一套三居室的寓所。
公寓是地方政府購置和裝修的，在起居室懸掛的條幅上寫著「楊文軍贏得奧運金牌 為地方帶來幸運」。但他的母親聶春花用因干農活兒顯得黑而腫得手抹去眼淚說楊一點也不幸運。
「如果家裡經濟條件好一點，我不會讓他從事體育的。」49歲的聶今年春天說：「每次我想起他的訓練，我就覺得心痛和傷心。為他也為我自己。我們吃了那麼多苦。」
楊是中國最成功的水上運動員，他從來沒有在獎給他的那套公寓中生活過。他已經三年沒有見過他的父母了。24歲的他住在250里外的體育訓練中心，為北京奧運備戰。楊說他不能忍受他的生活。他告訴紐約時報記者近十年來他一直在盡力退出划艇運動。他說他寧願去讀書或是去做生意。當然他承認自己目前沒本事做這兩件事中的任何一個。
很多中國的體育學校，他們大概招收250，000學生，主要集中在訓練而不是教育。批評者如前奧運潛水教練Yu Fen就在呼籲變革。他們指出運動員對離開養育他們的體育系統毫無準備。
「我不想把當運動員作為我的工作，但作為運動員我沒有選擇未來的自由，」楊通過集訓隊的翻譯說「從小孩子起，我除了體育沒有學過任何其它東西。現在我能做什麼？除了體育我什麼也做不了。我有我自己的夢想，但太難了。我沒有任何基礎去實現它。」
以0.072秒之優，孟關良和楊文軍(右)贏得奧運金牌。(圖片來源：楊文軍網站)
官員們甚至在他和孟關良共同獲得雅典奧運划艇500米金牌後也拒絕讓楊退役。他講述了哪些官員如何威脅他如果不參加北京奧運就會被取消退休金。
「沒有那些錢，我無法活下去。」楊說，他的父母說他每月的薪水是$230和一些基於業績的獎金。
繼續成為運動員的壓力一直壓迫著他。他的父親和姐姐因為他的成績得到了白領工作。 他的母親不再工作。他們全都搬到了他那套寓所。隊裡、省里和地方的官員分享了楊的勝利所得及與耐克合作的一部份收益。
但是一天訓練七小時的楊已經厭倦了划艇給他帶來的疲勞。他的父母透露楊有肝病，極易疲勞。楊和他的父母都沒有透露他得了什麼樣的肝病。他們只是說那種病會縮短他的壽命。中國水上運動官員說楊一出生就患有肝病，但沒有說是哪一種。
楊的教練波蘭裔加拿大人波羅克（Marek Ploch）知道楊多想退出。「他不在乎那些成績，」 波羅克說：「他只是數著到奧運的日子。那以後，或許他可以退出了。」
官方的研究表明退役運動員，甚至那些前冠軍們，很難有好的結局。艾冬梅，前北京馬拉松長跑冠軍，在大街上買爆米花和衣服。鄒春蘭，前國家舉重冠軍在澡堂給人搓澡。她說教練給她服用類固醇帶來的副作用使她臉上長毛，聲音低沉。全國婦聯後來幫助她開了一家洗衣店。
「很多和我一樣境地的運動員從沒得到幫助。」 鄒在電話里說。「我們被撇在一邊，沒有受過教育，不能生小孩，被一個聲稱要照顧我們一輩子的系統給毀了。」
中國體育總局副局長崔大林說政府已開始關注退役運動員的困境。「我們會給他們更多的技能培訓，以便他們退役後能夠走向社會，找到工作。」崔在北京奧運委員會接受採訪時說。
但是轉變需要時間。馬彭彭，來自邯鄲、17歲的省隊劃手2006年退出了市隊，卻發現和同齡人相比，再入學已經太晚了。
在她的體校，她說：「他們並不真的在乎書本，他們的目標是贏得金牌。」
馬進入了一家技校，將來想成為一名技師。但她的父親，一位煤礦工人命令她回滑水隊。他說那是她獲得美好生活的唯一機會。
體育系統的變化對楊來說可能太晚了。
「我太累了，厭倦了。」他說。「我想到別的國家去旅行，去觀摩和學習不同的東西。但是退役後，領導想讓你留下來做教練。我不想做。」
楊的母親說他不怎麼說話和微笑。「如果能夠重新選擇。我會讓他上正規學校，好好學習。」她說。
但在十年前，當楊的肝病讓他很痛苦時，楊的父親不准他退出體校。
「我很憤怒，飛了過來。」楊的父親說：「他太在意他的病了。我對他說，『再堅持一年。我想看看你是否能夠做得更好。』」
楊留在了體校，他在2000年亞運會有了突破，他贏得了$28600的獎金。他的父親說那是他的父母十年掙得錢。
「如果他付出那麼多卻退出了，我們會感到傷心。」楊的父親說。
現在楊正在數著日子訓練，他計劃八月退休。
「他是罕見的天才，那對他是好事也是壞事。」他的教練波羅克說。「他會贏得另一塊金牌，他也可以競賽到2012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