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五日,香港三家福建中學舉行聯合畢業禮,教育局秘書長凌潔貞致詞說:「中國歷史長河裡,六四事件無非小小的沙石。」一位學生按捺不住,趁上台的機會,走到她面前抗議。凌潔貞略無慚色,愉愉如也。
明朝武宗年間,宦官劉瑾當國,大臣李東陽依違其間,戀棧不去,雖然努力保全善類,還是不免助紂惡名。他門生羅?更修書抗議,勸他改過從善:「伏望痛割舊志,勇而從之。不然,請先削生門牆之籍,然後公言於眾,大加誅伐,以彰叛恩之罪。」李東陽讀後,慚汗如漿,苦淚如雨。那時候,士大夫還知禮義廉恥(《明史》卷一八一、《玉堂叢語》卷七)。
今天則完全不同。福建中學一名校長見那學生犯上,就當眾誅伐大加,說那學生「非吾徒也」。其實,和中共所作所為相比,當年劉瑾所為所作,只如小兒遊戲;而和福建中學那校長相比,李東陽更是不值一笑:他沒有十重革厚的麵皮,始終沒有一言責羅?。
古人說:「師者,人之模範也。」又說:「教訓者,以道義為本。」一九九七年之後,香港教育界袞袞諸公以什麼作學生教訓,怎樣作學生模範,凌潔貞和那福建中學校長之外,還有兩個例子前後輝映。
一是二○○四年,可立中學學作藏頭詩,格律詞義一概不論,湊成八句,敬獻教育局秘書長范椒芬:「羅盡桃李丕基奠,范立可楨報國心。椒語安有辛辣意?芬馥腔調撫瑤琴。功彪日新促課改,在學莫辭惜分陰。教局創猷彰遠矚,苑囿菁莪琅書音。」
一是二○一○年,英華書院中文科教師王穎赴北京接受國民教育,得上釣魚台國賓館拜會中共國務院港澳辦公室主任,榮幸之餘,殷勤獻策說:「香港傳播界一味報導大陸怎樣怎樣不好,港澳辦公室對他們可不可以多做一點工夫。」
香港教育界現在大概不應再講什麼「慎思明辨」、「守正不阿」等等,重要的是恭謹事上升官發財。所以學校要歌頌教育局秘書長,教育局秘書長要歌頌中共,層層上達。教育局最近通令學校實施中共國民教育,就是要發揚這頌歌精神。
清華大學教授李希光讚譽中共重慶市書記薄熙來不遺餘力,然後就在重慶市買豪宅,價錢只等於市價三兩成;香港中文大學校長劉遵義抗拒六四民主女神像也不遺餘力,去年六月三十日去職,七月一日就上中共轄下的中信公司做副董事長。范椒芬多年為中共吶喊,早已官拜人大代表。凌潔貞只要努力,未必不可以和范椒芬比肩。
這是他們給學生的身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