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遠在語言還不發達的幾萬年前,就開始了藝術創作。千百萬年來,人類對藝術的定義、對藝術的功用的看法不斷變化。但在當今時代,當今國際社會,人們大都認為,什麼是藝術不應當是政府當局說了算,藝術不是為政治服務的奴僕,不是為體制塗脂抹粉的工具;好的藝術總是能激勵讀者觀眾反思自己的生活或生存狀態,使觀眾對自己的生存狀態更為敏感,而不是更為麻木。

中國當局近日來試圖指控中國著名藝術家艾未未與四位女性拍攝裸體合影並在網際網路上公布是從事淫穢色情活動。艾未未則聲言,自己從事的是藝術活動。時代進入了21世紀,中國還會有政府當局與公民如此這般的藝術論爭,這顯然讓國際社會感到滑稽,也讓中國的鄰國韓國的主要報紙《東亞日報》評論家宋平仁顯然感到有必要給中國當局上一點基本的藝術發展史普及課。

*給中國當局上藝術課*

《東亞日報》11月24日發表的宋平仁的評論,題目是「裸體和情色作品。」評論首先從中國、東北亞、日本的春宮畫、裸體畫的發展和社會對裸體作品的認識變化說起,然後宋平仁說到了正題,當仁不讓地給中國當局上了一堂免費的基礎藝術教育課:

「明星級的中國反體制畫家艾未未因為涉嫌散布淫亂照片,接受了中國當局的調查。拍攝艾未未和4名女性裸體站在椅子上或站著的「一虎八奶圖」成了問題。對此,70名中國網民用『裸體不是色情』的題目接連發布自己的裸體招聘,以此來進行抗議。一名香港人表示:『在艾氏的作品中看不出任何淫亂。』

「19 世紀中期,馬奈所畫的『奧林匹亞』和『草坪上的午餐』在法國藝術界引起了一場轟動。現在人們意識發展到無法理解當時的騷動。赤裸裸地描畫女性隱秘部位的庫爾貝作品『世界的根源』在1866年完成,在1995年就公然掛在巴黎奧爾賽美術館,讓普通遊客觀看。裸體和情色的界限一直發生著變化。在現代變化得更快。」

宋平仁文章壓軸的最後一句「在現代變化得更快」顯然是富有東亞文章做法特色的一句。中國人、韓國人、日本人傳統上傾向於認為,點到即止、餘韻無窮是文章的最高境界。但西方人則傾向於認為,清晰明了、毫無含糊是文章、尤其是論說文的最高境界。按照一般西方人論說文的標準,宋平仁的評論顯然還少了一句「中國當局的藝術觀太落伍於時代」之類的話。

*對艾未未表示支持*

法國新聞網站89街11月21日發表編輯皮埃爾·阿斯基的文章,從藝術認定和政治環境的角度對所謂的艾未未與色情問題進行了報導和評論:

「按照中國當局的說法,那幅照片是『色情。』北京要追究藝術家艾未未跟四個裸體女子擺姿態合影並在網上公布。中國幾十位網民在網上公布自己的幸福活潑的生活裸照,以表示支持艾未未。」

「艾未未是最著名的現代藝術家之一(他的作品回顧展將在法國巴黎的國家影像美術館展出)。早些時候,他被羈押81天,當局指控他逃稅。後來他被命令繳付 1500萬元的稅。成千上萬的公眾湊錢給他,他償付了一半。接下來對這位共產黨政權批評者的騷擾就是所謂的『散布色情材料,』也就是那幅題為『一虎八奶』 的有趣照片。」

法國是世界現代藝術的重要發源地。「奧林匹亞」和「草坪上的午餐」(Le dejeuner sur l'herbe,1863)之類的裸體畫在法國、在世界上引起轟動已經是將近150年前的事情。在21世紀的今天,中國還會發生150年前的那種爭議,中共政府和官方媒體還是那麼一本正經地要追究,這一局面顯然讓法國阿斯基這樣的西方人,或韓國宋平仁這樣的東方人覺得十分有趣。

*中國當局配合、陪襯艾未未*

19世紀英國哲學家、政治家約翰·斯圖爾特·穆勒認為,真理總是活的,而不是死的,真理總是需要人們不斷溫習,不斷思考,不斷辯論才能保持其活性,否則就會變成僵死的教條。英國《藝術評論》顯然認為,有生命力的藝術也是一樣。

在今年10月將艾未未評選為當今世界最有影響力的藝術家的時候,英國著名的《藝術評論》雜誌發表文章說:「『艾未未的力量和影響力來自這樣的一個事實,這就是他的作品和他的言論成為國際間政治辯論的催化劑。這種有關表達自由、民族主義、經濟力量、網際網路、人權的辯論影響到地球上的每一個國家;......他的行為『提醒他的藝術同行和世人,表達自由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項基本人權。』」

北京當局如今對艾未未所作所為,顯然成為艾未未藝術表達的有意無意的配合或陪襯,讓艾未未的影響力更加擴大,讓國際社會和中國公眾更加注意表達自由、民族主義、經濟力量、網際網路、人權之類的嚴肅話題,並參與有關的辯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