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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秘莫言為何獲獎 諾貝爾文學獎在中國的是是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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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左派有項羽式的婦人之慈,在小地方下功夫。但從來就不知道美國的軍事實力與國力形成的鐵拳才是保障愛心的基礎。所以,溫和左派為主要評委的諾貝爾獎到本世紀以來,與人文人權有關的獎格局越來越小。純技術獎的指標硬,要好一些。歐盟得和平獎這事,證明這個獎越來越水,如此下去,除了利益相關者認...

西方左派有項羽式的婦人之慈,在小地方下功夫。但從來就不知道美國的軍事實力與國力形成的鐵拳才是保障愛心的基礎。所以,溫和左派為主要評委的諾貝爾獎到本世紀以來,與人文人權有關的獎格局越來越小。純技術獎的指標硬,要好一些。

歐盟得和平獎這事,證明這個獎越來越水,如此下去,除了利益相關者認為這獎還值倆子,其價值終會貶損至無。

拙文「諾貝爾文學獎在中國的是是非非」 的重點在於後兩部分,即諾貝爾文學獎授給莫言之我見,中國人應該祛諾貝爾獎道德之魅。中國人很希望通過諾獎打造自己的政治領袖,承擔中國民主化的領導責任。這是對達賴喇嘛與翁山蘇姬的誤解所造成,達賴喇嘛本就是藏人政教合一的天然領袖,昂山因家世淵源加上本人品德成為領袖,諾獎只是對二人的肯定。有些話,我認為說到五六成就夠了,有關諾獎,我的看法到此打住。

 


正文:

因為在中國政府眼中,文學藝術從來就不應該與政治脫鉤,如果有一位中共中央統戰部管理下的全國作家協會副主席、在政治立場上與共產黨保持一致的作家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中國政府的解讀一定包含著這一點,即國際社會對中國政治文化的接納與承認。

就在人們對中國十八大與薄督話題產生疲勞感之時,諾貝爾文學獎來得正當其時,所有的華文媒體都為之沸騰。各色泡沫的話語,由於視角不同,宣示著中國政府的立場及各界人士的不同反應,莫言本人得獎的理由反而被淹沒在各種泡沫之下。

十八大得到的「沖喜」大禮

毫無疑問,莫言獲得此獎,對中共十八大有沖喜之效。 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在中國政府眼中,文學藝術從來就不應該與政治脫鉤,如果有一位中共中央統戰部管理下的全國作家協會副主席、在政治立場上與共產黨保持 一致的作家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中國政府的解讀一定包含著這一點,即國際社會對中國政治文化的接納與承認。

這一接納對眼下的中共中央實在太重要了,內政而言,各種矛盾浮出水面,胡錦濤正被十八大前的種種政治內鬥所苦,「十年輝煌」的調子雖然定下,但宣傳起來有 氣無力。從去年以來,中共在國際社會因種種原因陷入「光榮孤立」,就在此時此刻,莫言得了諾貝爾文學獎,等於為胡的「十年輝煌」增加了一塊重大砝碼——須 知江澤民退位之前,他執政13年的成績單中,就包含申奧成功與加入世貿這兩大成就。因此,莫言獲獎一定會被中國宣傳部門按照時下的政治需要賦予多重政治含 義——這既不是莫言能夠把握的,也不是網上輿論可以左右的。

微博拷問政治道德

中國的微博與中文推特,早就在正式開獎之前就已經在沸騰了。當一個博採網站將莫言排列在競猜遊戲的第一名時,有人就提出,莫言如果獲了諾貝爾文學獎,有三 件將傳遍國際社會的事,三件事都和莫言及中國政治有關係:一、2009年,在法蘭克福書展上,莫言與中國政府官員一起退席抗議異議作家戴晴、貝嶺、徐星等 人出席書展;二、拒絕談論獲諾獎的劉某。他在一次採訪中,拒絕談論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劉曉波;三、手抄毛澤東極權文本《 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中國人歷來認為諾貝爾諸項獎都以追求普世價值、弘揚人權民主理念為首要考量,因此不少人認為莫言的政治態度使他不可能 獲獎。所以當聽到莫言獲獎消息傳來之後,微博上各種言論都有,基本都是拷問其政治道德的。比如騰訊微博有一則:「人物介紹:莫言,號抄話居士,字封口,一 字頌德。英文名字shut up。」@wangwusi則調侃說:「問:誰是下任國家主席?答:禁評!問:誰獲得了2012諾貝爾文學獎?答:不能說!」

諾貝爾文學獎授給莫言之我見

由於莫言的政治態度,大家已經不太注意莫言獲獎的理由,即諾貝爾文學獎委員會表示的理由「莫言將現實和幻想、歷史和社會角度結合在一起。他創作中的世界令人聯想起福克納和馬爾克斯作品的融合,同時又在中國傳統文學和口頭文學中尋找到一個出發點。」

諾貝爾文學獎評委們最沒有想到的一幕就是:諾貝爾文學獎在中國的意涵被高度政治化。他們當然也會強調該獎含有價值理念,但未必清楚莫言的行為與小說分別代 表著中國作家群當中普遍存在的行為與價值的分裂。莫言的小說確實有生命關懷,他用魔幻現實主義的表現方式反思中國歷史與現實的各種醜惡,但政治態度上也確 切地表達了自己對當政者的馴服。這種複雜的中國式「生存智慧」,早已經超出了瑞典那些年老評委們的認知能力。

10月11日上午,我正好在某衛視做節目,專題就是莫言獲諾貝爾獎。主持人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我對莫言獲得諾貝爾獎是否意外,我的回答是,不意外,理由有三點:

第一,從諾貝爾評委的偏好來說,他們都喜歡魔幻現實主義的表現手法。歐洲文壇與電影早就流露出一種傾向,即追求怪異,尤其是欣賞開發中國家文學影視作品所 表現的異國情調的怪異。而莫言的作品正好從兩方面都滿足了該獎評委這種審美偏好。從《檀香刑》開始,莫言已經越來越善於使用這種表現手法來創作他的文學作 品。

第二,諾貝爾文學獎是世界性獎項,亞洲文學獎得主偏少。至今為止,只有四位獲獎,即印度的泰戈爾(1913年獲獎),日本的川端康成(1968年)、大江 健三郎(1994年)以及以色列的施姆爾·約瑟夫·阿格農(1966年)。中國早就在高行健獲獎時抱怨諾貝爾獎文學院「敵視中國人民」,出於種種平衡考 慮,選擇一位中國作家獲獎正當其時。

第三,莫言有一個其他中國作家少有的優勢,即他的作品被譯成多國文字,尤其是被持之以恆地譯成英文與瑞典文。翻譯是種再創造,莫言作品的英文譯者葛浩文 (Howard  Goldblatt)實力很強。他對莫言作品的把握與傳神的翻譯,很好地在西方人那裡展現了莫言那獨特的文學王國,非常便於評委們閱讀並評判。

中國人應該祛諾貝爾獎道德之魅

如前所述,中國網友的憤怒,主要是緣於對諾貝爾獎賦予了太多的道德想像。其他國家的獲獎者有一些也有道德缺失,但中國人並不很了解,對近在身邊的中國人則 不一樣,尤其是目前中國政治的黑暗與文學界的毛病,中國人很了解,也通常將其放在一起考評。在這種情況下,不管是莫言還是其他類似莫言的作家獲獎,都會受 到各種非議。以莫言對中國文化及中國政治的理解,他也應該知道,生活在當下的中國,以他自身的姿態,在收穫諾貝爾文學獎這朵耀眼的紅玫瑰之時,也必然收穫 一把把扎人的芒刺。這是莫言的命運。

我覺得這次莫言獲諾貝爾獎倒是為中國人上了一堂生動的祛諾貝爾獎之魅的課。對國際社會的理解,無論是中國政府還是人民,都有著偏差。比如,中國政府宣傳西 方勢力妄圖在中國實施和平演變;中國人民不是接受政府這種宣傳,就是對態度複雜、立場各異的國際社會寄望過高。加之這些年來達賴喇嘛與翁山蘇姬這兩位諾貝 爾和平獎得主的示範作用(儘管這兩位領袖人物尤其是達賴喇嘛根本不是因為諾獎才成為本族人民的領袖),中國人也很希望通過諾貝爾獎打造一兩位人民需要的政 治領袖,在中國民主化道路上承擔領導者責任。如今諾獎得主在政治上無法滿足中國人的這種需求,因而使他們不同程度地陷入失望,失望之餘,自然會有各種言 論。西方社會與其將這些言論看作是中國人好內鬥、嫉妒心的產物,還不如將這些言論理解成這是中國人希望在本國民主化難產之時,國際社會能夠伸出手切切實實 地幫助中國人民。

 

(《中國人權雙周刊》第89期   2012年10月5日—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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