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們經過北京一座守衛嚴密的建築，這裡據信是前中國共產黨中央政治局成員王兆國的住所。
從北京工人體育場附近一座破舊樓房的黑暗樓道上到六層，有一扇貼滿了通知的大門。其中一則通知要求房主支付兩年的垃圾收集費。另一則來自自來水公司，稱因家中無人，工作人員不能進公寓讀水錶。
這個公寓是楊欣的合法住所。現年33歲的楊欣是中國最富有的女人之一，持有大連萬達商業地產(簡稱萬達商業)逾6億美元(約合37億元人民幣)的股份，萬達商業是王健林的萬達集團下屬的商業地產公司。
根據報給政府的企業記錄，楊欣是擁有大量萬達股份的幾位中國最高層領導人的親屬及其商業夥伴之一。時報用了一年的時間查閱報給政府的企業記錄，以搞清楚王健林是怎樣成為亞洲首富的，他擁有的財富據估算超過350億美元。
但是，確定王健林房地產和娛樂帝國的投資者的身份是一項複雜的工作，包括確定楊欣的身份。儘管中國政府近年來在公開公司記錄上已經有所改進，但股東往往通過控股公司來層層掩蓋他們的投資。而且，即使名字被公開，在沒有更多確認信息時，名字本身可能也沒有任何意義。
楊欣在2008年得到了萬達的股份，那時她剛過26歲生日沒幾周，她的名字被列入大連萬達上報給工商總局的股東名單中。但她的名字很常見，男性和女性都能用。中國大約有4270萬楊姓人氏，比美國加利福利亞州的人口還要多。
記者在她的老家河北唐山石各莊找到了一位她的親戚，這時她與一名中共高級官員的關係才變得明晰。皮膚黝黑、飽經滄桑的王兆安是該村的黨委書記，他說，楊欣是自己堂兄弟王兆國的外甥女，王兆國在2003至2013年間曾擔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和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
沒能聯繫到楊欣對此事發表評論。王家在北京市中心的住宅曾是一座18世紀的王府，前往採訪的記者被拒之門外。
另一位投資者的文件線索把記者帶到北京東部的一個老式公寓樓群。63歲的潘永斌家住12層，家門外有一堆塑料的空油瓶子，一年多前的一個下午，他穿著汗衫和睡褲從房門裡走了出來。
潘永斌被列為北京一家公司的唯一股東，該公司於2007年向大連合興投資了約16萬美元，王健林用大連合興作為自己企業的主要持股公司。這筆投資後來轉化為萬達房地產子公司的股份，截至周一，市值已超過2.5億美元。
潘永斌指著自己的左腿說他在家病休。他承認擁有股份，但拒絕透露詳情。他說，「現在說話不方便，我的健康狀況很不好。我不能回答你的問題。」
他的公司提交給政府以及在線資料庫的記錄都對公眾開放，記錄顯示，公司地址在北京市中心標誌性的、巧克力色的中信國際大廈的頂層。乘電梯上去，就進了北京昭德投資有限公司的大理石鋪地的大堂，公司董事長李伯潭是原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賈慶林的女婿。
潘永斌是昭德董事會的成員，也是李伯潭其它幾家公司的高級管理人員。李伯潭沒有回覆採訪請求，也未回答發到他辦公室的書面問題。
一些公司記錄中包括股東的身份證複印件。但一位名叫金怡的萬達神秘股東的身份證上寫的地址不完整。
現年50歲的金怡是2009年有機會獲得萬達股份的為數不多的投資者之一。那些股份如今的市值已超過2.5億美元。
她的身份證上是一張留著齊肩燙髮、穿著高領上衣的年輕女子的照片，證上提供的地址在柳林，中國北方省份山西的一個煤礦小鎮。但沒有街道名稱，只給了社區名。在當地政府部門記載有約4000個名字的厚厚四本正式戶口登記簿中，沒有找到一位姓金的人。
但是，通過一次記錄檢索可以找到另一家公司，股東之一也叫金怡，使用同一個18位數的身份證號碼。
那是北京的一家房地產公司，只有另外兩名股東。一位叫段偉紅，她是有名的女商人，她的公司泰鴻集團是中國前總理溫家寶的母親及其他親屬用來持有一家保險公司股份的投資工具。
另一名股東在公司記錄中用的名字是常麗麗(Lily Chang)，這是溫家寶女兒溫如春用過的別名。
未能聯繫到溫如春對此事發表評論，發到其公司辦公室的留言和採訪要求沒有得到答覆。
段偉紅對採訪請求未作答覆。與她的丈夫沈棟(Desmond Shum)接通電話後，他稱對談話「沒有興趣」。「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他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