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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落馬書記:求升遷讓妻認乾爹還炫耀

南京市委原書記楊衛澤,為了自身仕途的「進步」,讓妻子認領導做乾爹。在乾爹的關照下,楊衛澤在交通廳獲得快速提拔,34歲便成為省交通廳副廳長。楊衛澤曾經的同事介紹,當年楊衛澤還是個處長時,偶爾也曾向外炫耀,說自己認了誰當乾爹。可當他的官位不斷提升之後,對於認乾爹的事絕口不提。在楊衛澤權勢熏天時,關於老楊認乾爹的事,儼然已是南京官場裡的禁忌。本文摘自2015年9月號《廉政瞭望》,作者周麗萍、龍在宇、龔斯宇、水風、澤己、舒煒,原題為《「打」乾親》。

楊衛澤在落馬前夕露面

為什麼有些人喜歡打幹親?非親非故,憑什麼對你這麼好?身份差別這麼大,為什麼走這麼近?無事獻殷勤,有什麼企圖?而乾親超越了年齡、性別、身份的限制,處於人際關係中進可攻、退可守的有利地位。

並非所有的「乾親」都事關權錢色,但在潛規則盛行、欲望泛濫的場域內,再清白的乾親關係,都變得「敏感」。尤其是官場乾親不僅讓人產生腐敗聯想,且其強烈的人身依附意味,有違我們的政治規矩。官場中人認乾親的危險指數極高,還是「規避風險,遠離乾親」為宜。

有些人之所以熱衷於認乾親,除了對方不易拒絕,還在於一旦結下乾親,就處於人際關係中進可攻、退可守的有利地位。錢送出去了,就很難要回來,認一門乾親,還可以根據實際情況靈活運用。

官場找乾親定律

曲煒是北京一所大學的教師,三年前,他作為博士服務團的一員,被下派到西部某市擔任副市長。沒有想到的是,像他這樣的下派幹部,也會因為當地的拜乾親現象而煩惱不已。

結下乾親後,用不用還看情況

當地一名副局長的兒子考大學,填報的志願正好是曲煒供職的大學。這名副局長找上門來,希望曲煒能在調整專業時幫忙。礙於人情,曲煒託了不少關係,終於幫助副局長的兒子調整了專業。

事成之後,副局長帶著全家人宴請曲煒。飯桌上,副局長鄭重其事地提出,讓兒子拜曲煒做乾爹。

曲煒當場表示,自己很喜歡這個孩子,也願意認其做乾兒子。只是有算命先生說過,自己這兩年不能認乾親,所以這事還得緩一緩。

一年之後,曲煒沒有留在當地任職,拜乾親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談及這件事,曲煒至今還會苦笑:「我好歹也是正兒八經的博士,可為了推掉拜乾親的事,居然連算命先生也搬出來了。」曲煒說,這名副局長是老資格的幹部,在當地的影響力很大。在當時的情境下,如果斷然拒絕人家,是一件很不給面子的事情,也會影響自己工作的開展,所以才不得已想了個算命先生的藉口。

一名受訪的官場人士表示,一方主動提出拜乾親,是一件讓對方很難拒絕的事情。一旦婉拒,就是很不給人家面子。而且拜乾親與受賄不同,看上去不是什麼違紀違法的事,似乎找不到什麼義正辭嚴的拒絕理由。

這名人士表示,有些人之所以熱衷於認乾親,除了對方不易拒絕,還在於一旦結下乾親,就處於人際關係中進可攻、退可守的有利地位。錢送出去了,就很難要回來,認一門乾親,還可以根據實際情況靈活運用。「現實生活中,那些認了乾親,後來卻很少聯繫的也大有人在。你覺得這個人有利用價值,憑著乾親這層關係,可以名正言順去拉近關係;你覺得對方已無利用價值,也可以長時間不聯繫。」

位高者不是「爹媽」,就是「哥姐」

受訪專家表示,認乾親的現象進入官場,往往會異化為一種圈子文化。現在有些官員把黨內關係庸俗化,整天琢磨拉關係、找門路,看看能抱上誰的大腿,遇到事情就通過熟人來解決。一些領導幹部也熱衷於拉幫結派,以自己為軸心,搞「小圈子」,把幹部變「家臣」。而在這個小圈子內,位高者不是「爹媽」,就是「哥姐」。

近期落馬的許多官員,便是圈子內的乾爹或乾哥哥、乾姐姐。他們的醜惡表演,為認乾親現象做出了生動註解。

原全國政協副主席蘇榮的夫人於麗芳,是有名的「貪內助」。而在蘇榮主政下的江西官場,人們也可通過對於麗芳的稱呼,來判定一個人是否進入了省委書記的圈子。那些經常和「於姐」混在一起的官員,還算不得圈子裡的核心成員,只有稱呼於麗芳為「姐姐」的人,才是蘇家的鐵桿心腹。能稱呼「姐姐」,說明於麗芳已認對方為乾弟弟。

在江西省,從省發改委主任、市長到多名企業家,都成為於麗芳的乾弟弟。甚至在酒桌上,原江西省政協副主席許愛民還因於麗芳不肯認自己這個乾弟弟而鳴不平。

於麗芳對自己的乾弟弟可謂呵護有加。2011年換屆前後,於麗芳自知蘇榮即將調離江西,曾對周圍關係親密的人說,老蘇快沒權了,需要幫忙早點說。於麗芳收受某領導幹部錢款後,讓蘇榮提拔其職務,蘇榮答應幫助解決,但未能如願,於麗芳就和蘇榮大吵大鬧,蘇榮只好辯解說「我已經盡力了,別再鬧了」。

河北省「億元貪官」馬超群,在秦皇島專橫跋扈、民怨四起。不僅下級懼怕他的粗暴,就連許多上級也對他躲讓三分。當地人認為這一切的根本原因在於他「上面有人」。馬超群常對外宣稱,自己的乾爹在北京,是大領導。

如果說某些官員認乾弟弟、乾兒子,是為了滿足虛榮心以及構建以自身為核心的小圈子,那些認乾女兒、乾妹妹的官員,就把認乾親的倫理,糟踐得更加徹底。

原南京市長季建業與乾妹妹祝梅之間的親密關係,在季建業落馬前便成為揚州街談巷議的話題。祝梅是一家賓館的服務員,季建業任職揚州時主要住宿在該酒店。兩人相識後,祝梅專門照顧季建業在揚州的衣食起居,此後,祝梅很快便從一名服務員提升為賓館的副總經理。

除了親密的關係,祝梅還成為季建業受賄案中的特定關係人。據調查,季建業利用擔任揚州市委書記職務上的便利,接受祝梅的請託,為南京一家企業承攬醫院空調設備供應項目提供幫助。2006年12月,季建業通過祝梅收受該公司實際控制人給予的人民幣7萬元。

原貴州省政協主席黃瑤被指生活腐化、包養情婦。而其中多名情婦,都是他的乾女兒。對此,曾有媒體辛辣地評價:連乾女兒與情婦都不分,實在是連做人的倫理都不要了。

為了利益,認乾親者往往心機用盡。當攀不上乾爹、乾哥哥的關係,他們還會想出五花八門的認乾親方式。比如,湖南省江華瑤族自治縣教育局原黨委副書記、副局長屈湘林被一名工程老闆奉某認作「舅舅」,兩人相互「照顧」。

2009年,屈湘林購買了私家車,辦入戶手續時,奉某主動幫其繳納購置稅;同年11月,屈湘林的房子要改造,奉某又免費為其安裝鋁合金窗,還免費贈送太陽能熱水器、空調、電視機等。

而「舅舅」屈湘林也對奉某有多次「回報」。自2008年屈湘林分管縣教育局計財、基建工作後,奉某共承包教育系統工程項目50個,總金額達377萬元,大部分未經過招投標程序。

升上去之後,「乾爹」成為浮雲

據媒體報導,南京市委原書記楊衛澤,為了自身仕途的「進步」,讓妻子認領導做乾爹。在乾爹的關照下,楊衛澤在交通廳獲得快速提拔,34歲便成為省交通廳副廳長。

楊衛澤曾經的同事介紹,當年楊衛澤還是個處長時,偶爾也曾向外炫耀,說自己認了誰當乾爹。可當他的官位不斷提升之後,對於認乾爹的事絕口不提。在楊衛澤權勢熏天時,關於老楊認乾爹的事,儼然已是南京官場裡的禁忌。

一名南京官場人士調侃說,認乾爹並不光彩,這是連貪官自己都知道的事。自己身上的疤,當然不願意去揭。

前河北省委「一秘」李真的經歷,與楊衛澤幾乎是異曲同工。出身在塞外邊城一個普通人家的李真,在中學教過物理,在張家口市計委當過普通幹部,一直都是默默無聞。直到他去了北京,並在那裡認識了「楊伯伯」。對於離休高幹「楊伯伯」,李真殷勤到家,「楊伯伯」生病住院,他在病榻前一刻不離地守護。到後來,「楊伯伯」終於同意認李真為乾兒子。

有了這一層關係的加持,再返河北的李真立刻神氣起來。他到處對外炫耀自己的「高幹子弟」背景,還如願以償地調入了河北省企業投資總公司。不過,當李真在仕途上一飛沖天,成為省委書記程維高的秘書之後,他卻變得低調起來——不再吹噓自己是「高幹子弟」,反而說自己是來自平民家庭。

其實,無論楊衛澤還是李真,他們的行為並不難理解。當年認領導做乾爹,不惜「摧眉折腰事權貴」,絕非出於什麼真感情,而是官場上的現實利益計算。他們打心底里,都瞧不起自己當年的作為,也把認乾爹的事視為「人生污點」。

既然認乾親是利益的計算,那麼為了利益,與乾親翻臉就再正常不過。石家莊市團委原副書記王亞麗,原名丁增欣,1969年生人。20歲時通過其父的關係結識無極縣企業家王破盤,後與王同居,並認對方為乾爹。王破盤與諸多官員熟識,王亞麗也就和這些官員搭上關係。在權力的庇護下,王亞麗將簡歷造假,並最終當上石家莊市團委副書記。

王破盤死後,王亞麗這個早就與之翻臉的乾女兒,又跳出來與王破盤的真子女爭奪價值4億的遺產金華中心。王家人氣不過,不惜動用所有資源,終於把王亞麗告倒。

據媒體報導,落馬的原部級高官鄭筱萸和國家藥監局原藥品註冊司司長曹文莊「情同父子」。「曹文莊炒得一手好菜,經常去鄭家為他們做飯,並對鄭筱萸夫婦以乾爹、乾媽相稱」。曹文莊曾是鄭筱萸的秘書,有一個普遍的說法是,鄭筱萸被「兩規」就是因為曹文莊被抓後的舉報。

由此看來,所謂乾親不過是自身利益最大化的需要。認乾親原本是私人生活中一件正常的事情,可當官場中人將其作為經營人際關係的手段時,就註定會演變為一樁樁鬧劇。以勢交者,勢傾則絕;以利交者,利窮則散,這才是亘古不變的真理!曲煒就對記者說道:「那名副局長的兒子的確很優秀,在大學成績也不錯。如果他們現在願意,我會認下這門乾親。只是我沒有留在當地任職,繼續回北京教書了,他們也沒再聯繫過我。」

在鄉土社會中,親屬關係是人們看待自己與他人關係的最重要的參照物。當一個人同親屬集團外的人建立親密聯繫時,總會傾向於將這種聯繫「親緣化」。

乾親的社會關係學

不知什麼時候,「乾爹」成了最具污名色彩的身份之一。當這個詞出現在人們的談話中,它並不意味著一種類似於親情的關係,而是被蒙上一種曖昧和污濁的色彩。

乾爹這個詞,本來沒這麼糟。但近些年來曝光的潛規則、權錢交易以及權力尋租中,「乾爹」們頻頻出現,讓人逐漸開始重新審視它,解讀出新的含義。

在過去,尤其在農村,「打幹親」是一種常見的風俗,但如今,在權力和資本的集中地帶,「打幹親」則格外引人注意。

「外人」變成「自己人」

人們常說,中國是個關係社會。這句話,不僅僅在「嘮嗑」的意義上成立。「關係」一詞在漢語中有著特殊的含義,而英語中卻很難找到與之相對應的表達。幾乎每個身處中國文化中的人,都無法跳過它來理解中國。

梁漱溟看來,儒家倫理的重點不在社會,也不在個人,而是把重點放在人和人的關係之上。「倫理本位者,關係本位也。」

在鄉土社會中,親屬關係是人們看待自己與他人關係的最重要的參照物。當一個人同親屬集團外的人建立親密聯繫時,總會傾向於將這種聯繫「親緣化」。一個比較常見的例子是,我們喜歡以親屬的稱謂來稱呼那些與我們沒有實際血緣關係的人,比如把父母輩的男性叫叔叔,又以兄弟姐妹來稱呼自己的同輩。

結乾親,建立了一種虛擬的親屬關係,也是一種把「外人」變成「自己人」的方法。一般認為,結乾親可以分為三類。一類是虛擬的親子關係,即「認乾爹」「認乾娘」。第二類是虛擬的平輩關係,「結金蘭」「拜把子」就屬於這類。第三類則是虛擬的婚姻關係,俗稱「娃娃親」「娃娃媒」。

而不管是哪一種乾親,這當中人和人的親昵,或是出於情感,或是出於功利,或是出於遊戲,又或是幾者兼有。

文學作品對乾親關係也有諸多書寫。《三國演義》中桃園結義的三人惺惺相惜,聯手幹了一番事業,到今天我們仍然喜歡用他們來比照現實中人和人之間的仁義。而在《金瓶梅》中,西門慶熱結的「十兄弟」關係只建立在實用和功利的原則上。對於這類關係,張竹坡曾評價說:「……滿前役役營營,無非於假景中提傀儡。」《歧路燈》中對清代社會的拜把之風也有所描述:「如今世上結拜的朋友,官場上不過是勢力上講究,民間不過在酒肉上取齊。」

新中國的初期是一個不斷變化和重組的社會,它在很大程度上打破原有的人倫格局,力圖讓「同志友誼」取代原來親緣化的人際關係。於是我們看到,建國後「結乾親」現象曾一度減少。文革期間,由於被宣布為「四舊」,「結乾親」近乎絕跡。

改革開放後,「結乾親」重回中國人的生活,「關係」也逐漸成為一些人獲取資源的重要工具,腐敗伴生於市場經濟。於是,乾親越來越成為一種工具化和商品化的關係,也才有了今天的「乾爹」。

「一籃兒不去斷親戚」

傳統的力量是強大的。不管現在的中國社會發生著如何翻天覆地的變化,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格局和相處模式,很大程度上繼承著鄉土社會的那一套。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認乾親」為拉關係提供了一種名正言順的支持。在村里,當兩家人結為乾親的時候,兩家人會「相互照應」,而其他村民也會對自己的行為作出相應的調整。這種情況,當其中一方握有某些資源的時候更加突出。對於一個村民來說,有一個在村里能說得上話的乾親,自己的腰杆也會跟著硬了起來。

但是,具有親屬化特徵的人際圈子,也極具伸縮性。「中國人也特別對世態炎涼有感觸,正因為這富於伸縮的社會圈子會因中心勢力的變化而大小。」費孝通曾這樣評價中國人的圈子。

乾親也是如此。當乾親是出於利益才結下時,一旦利益交換中斷,那麼乾親關係雙方也會疏於交往。「乾親戚,『禮褡子』。一籃兒來,一藍兒去,一藍兒不去斷親戚。」中原地區的一首民間歌謠形象地表達了乾親關係的箇中微妙之處。

在一篇華中師範大學的博士論文裡,陳浩天舉了一個現實中的例子:在他調查的村子裡,有一個人當上村支書之後,很多人為了和其拉攏關係,使得這人礙於鄉里鄉親的面子「被迫」認了些乾兒子。「不過現在我父親不干支書這些年,感覺和他們的感情也疏遠了不少……哎,真是人走茶涼啊。」那名前任支書的兒子這樣說道。

不同於西方的「教父」,乾爹對於乾兒女的成長往往並未提供非常大的影響,而更多是給雙方的人情交往提供了方便的身份和名義。「乾親關係禮儀上的重要性大於實際上的重要性,經濟意義重於實際感情意義,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文化研究學者尚會鵬曾總結道。

如今,以「結乾親」為名義的拉關係重回中國,也許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明,我們的社會關係格局並未發生根本上的改變。現代的中國,人與人的交往,仍然是具有很大程度的鄉土特徵的。與此同時,在急速轉型的中國社會中,「乾親」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具功利化的色彩,更加讓人體會到人情的淡薄。

當「乾親」入侵政治

清代官場中有個規矩,拜把子基本僅限於同等地位、官職相當的人,一旦曾經拜把子的雙方差距拉大,就要繳還原先的拜帖。在《官場現形記》裡,湍制台和劉進吉拜過把子之後,二人官運各不相同,前者一路高升至湖廣總督,後者卻只是從雲南藩司位子上調任至湖南藩司。

劉藩司陛見進京,路過武昌,就把曾經和湍制台拜把時還的那副帖子拿出來用紅封套套好,說是繳還憲帖。湍制台作出客氣的樣子推拒一番,劉進吉竟就此當真,沒有繳還憲帖。後來劉的兒子想在湍制台手下謀個差事,不僅沒受到照顧,還被百般刁難。由此可見,那時官場中的「把兄弟」關係,並沒有什麼兄弟仁義在裡頭。

清代官場的這種規矩不僅體現了「殘酷現實」,也表現出中國人倫社會特有的關係特徵。官場中,乾親倫理關係往往反映了雙方在現實中的地位差別,體現出一種主從關係。

《說文解字》上說:「倫,輩也。」所謂人倫,大概就可以理解為人與人之間的長幼輩分、尊卑關係了。

從眾多儒家經典我們可知,五倫是中國人與人關係的基礎,其他所有的社會關係,不過是五倫的延伸或複製。因此,在乾親關係中,從來都是強者自居父兄,弱者甘為子弟。地位低的,若能攀個有勢的乾親,那也算是為自己的仕途鋪一條捷徑。地位高的,也能以結乾親的名義拉攏為自己的「站隊」的人。一旦這種利益交換的前提不再存在,乾親關係也就打了水漂。

蔣介石一生先後結交幾十位「盟兄弟」「把兄弟」,早期主要是用以攀附權勢,如張靜江、陳其美均屬此列。後來在蔣爭取最高政治權柄的過程中,「拜把子」則成了一種用來拉攏有利於自身力量的手段。一旦失去利用價值或利益相爭,干兄弟成仇讎。

孫中山任命為民國陸軍第十四師師長的許崇智與蔣介石、張靜江拜為金蘭兄弟。許居二,蔣居三。1925年,孫中山病逝,廖仲愷被暗殺,許崇智沒多久就被蔣介石聯合汪精衛「杯酒釋兵權」。蔣驅逐許至上海當起了寓公。後來,蔣介石甚至以「陰謀反動,危害黨國」罪,將許崇智加以通緝。

和蔣介石反目的「結拜兄弟」自然不止這一個。李宗仁、馮玉祥張學良都曾是蔣介石的結拜兄弟,但這都全是政治和利益上的交易。一旦涉及利益衝突,結拜兄弟翻臉如翻書。

可見一時的利益結盟,終究難逃「道不同不相為謀」的結局。即便在古代,乾親在傳統的政治倫理中也登不了大雅之堂,多少帶有一種草莽江湖的氣質——這也可以說明,為何古代乾兒子最多的是軍閥和太監,江湖總比廟堂更加盛行拜把子。

而今天的乾親,在很多情況下早已失去儀式感和情感內涵,成為拉大旗的虎皮和謀求利益的噱頭。一個輕飄飄的稱呼,也早已淪為逢場作戲的一種符號。

明星經營的是個人資源,而官員手裡握的是公權力。因此,娛樂圈乾親再可疑,也可疑不過官場的乾親。

官場和娛樂圈的乾親,為何敏感?

近些年來,「乾親」一詞頻頻曝光在大眾視野中,以官場和娛樂圈的尤其引人矚目。這兩處地方,權力與欲望匯集,利益與情感交織,有多少隱私與秘密,又有多少人性的表演與濫觴。

也許,並非所有的「乾親」都事關權錢色,但在潛規則盛行、欲望泛濫的場域內,再清白的乾親關係,都變得「敏感」了起來。

不過,對娛樂圈的乾親,大眾更多是獵奇與狗血;對官場中的乾親,卻是一個嚴肅的拷問。

在諸多人際關係種類中,朋友太普通,上下級太生分,師生有界定,唯有乾親,比師生情誼更近,比同鄉故舊更親,可信手拈來,又內涵豐富。

試想一下,非親非故,憑什麼對你這麼好?身份差別這麼大,為什麼走這麼近?無事都要獻殷勤,有什麼企圖?一旦攀上了「乾親」,一切就有了解釋。因為乾親超越了年齡、性別、身份的限制,有了這層「溫情面紗」,退可守,進可攻。

位高權重的官員,「照拂」一下當服務員乾妹妹;生意場上的商人,為手握實權的「干舅舅」鞍前馬後;再有乾爹捧一下乾女兒,乾姐姐關心乾弟弟,難道不是人之常情?

當然,乾親也是不是隨隨便便想認就能認的,雖然現在認乾親沒舊時那麼多儀式講究,但試想不是感情或關係到了非一般的地步,這個親也不是那麼容易認的。這也是為什麼權勢人物的乾兒子乾女兒這麼吃香,以致被一些騙子打著幌子行騙。

值得一提的,也有拜騙子為乾親的。當然這個騙子,非同一般,江湖往往稱「大師」。

李冰冰之於「氣功大師」王林,她說是因為王林給母親治病,從來沒收錢,出於感激拜了乾爹。李連杰也有個乾媽趙群學,是會特異功能的「神秘高人」。據說李早年拍片受傷,是趙用獨特的療法把他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但後來趙被揭出目不識丁,而且還曾因為詐騙被勞教過。

不管怎麼說,中國自古就有「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的說法,何況乾親。於是,我們看到新聞中乾親一方的身份,往往是官員、名流、富商……給人的感覺是,官場與娛樂圈,好像是乾親扎推的地方。

娛樂圈堂而皇之的乾親多,或許是明星們感情充沛,再有娛樂圈本就流行這些傳統規矩;但官員認乾親,總讓人感覺怪異,所以一般都不公開;等到公開的時候,幾乎都是落馬之時。

談到乾親,有必要單獨提一下「乾爹」。如今這一稱謂,是徹底被玩壞了。

1947年拍攝的電影《一江春水向東流》中,演員舒繡文在影片中扮演的交際花王麗珍,與一個老富商姘居。她為怎麼稱呼老富商費腦筋,叫丈夫,非法;叫哥哥,年紀太大,叫他老頭兒,又有欠恭敬……索性叫了「乾爹」。

看來,王軍和郭美美也只能說是「拾人牙慧」。但自他二人開始,「乾爹」一詞,再回頭已經百年身。加之蒼蠅逐臭,更是不堪。如「立二拆四」之流,就是2012年女模特楊紫璐高調「曬乾爹」事件的幕後推手。

一起坑「乾爹」的,還有一批人。如安徽宣城市原常務副市長趙增軍、北京市全興公司原董事長劉利華、原湖南菸草大王黃大康、首鋼北鋼公司原黨委書記管志誠等人與他們的「乾女兒」或「乾妹妹」們。

其實,早期的拜乾爹也曾有一段佳話。如李忠堂之於趙本山。1982年秋,遼寧省文化廳舉辦農村小戲調演。當時還名不見經傳的趙本山被李忠堂看中,讓他參加試演。

後來,趙本山演《摔三弦》出了大名,拜李中堂為乾爹。「我是演《摔三弦》起家的。他老人家對我的教育和培養,我不會忘記,今後我會回報。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再比如,梁靜茹的乾爹是李宗盛,李是她音樂上的老師,也是她事業的貴人。梁有許多傳唱度極高的歌曲都是李宗盛創作和製作的。

更莫說古代,乾爹義子的情義是很深重的。如明末的忠烈史可法沒有兒子,血戰揚州前認了部將史德威為義子,殉國後由後者為其建衣冠冢。

說起來,「乾爹「的名聲,真真是被糟蹋了的,就像傳統的紅包人情、禮尚往來一樣,變成了一種不堪的遮羞布與代名詞。

前不久某地禁止黨政幹部打幹親的新聞,引起媒體熱議。過去黨政幹部即便打幹親,也是私下低調之事,沒有這麼大張旗鼓過。雖然是禁的新聞,但卻讓人聯想浮翩。

當然,並非所有的「乾親」關係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其中不乏人與人之間正常的情感交流。但實在是,過去官場被曝出來的乾親,基本都不是什麼好事,不是權錢,就是權色。乾親也因此被中央巡視組點了名。去年11月,中央巡視組第二輪巡視反饋意見,其中提到「一些幹部通過『打幹親』、『打禮』等方式拉關係,利用節日和紅白喜事收受紅包」。

官場乾親不僅讓人產生腐敗聯想,並且乾親本身的封建色彩和強烈的人身依附意味,有違我們的政治規矩。特別如果雙方同處官場,是比較諱莫如深的。

有的官員鑑於身份不便直接認乾親,就讓家屬或子女出面。如重慶市北碚區原副區長趙文銳給兒子找了一個房地產老闆做「乾爹」,江西的一些官員認省委書記蘇榮的妻子於麗芳為「乾姐姐」,揚州市萃園城市酒店原副總經理祝梅認季建業的母親為「乾媽」。但誰都知道,幕後那位才是「關鍵先生」。

總之,乾親在官場和娛樂圈,都是敏感詞。不過,娛樂圈乾親再可疑,也可疑不過官場的乾親。娛樂圈攀的是個人關係,就是乾爹捨得花錢捧,觀眾也不一定買單,這是市場經濟。但官場攀的卻是公權力,關係公共領域,進而影響社會的公平正義,這就是嚴肅的政治問題了。

因此,官場中人認乾親的危險指數極高,還是「規避風險,遠離乾親」為宜。

自古以來認乾兒子的,不外乎是看著對方的能力,為我所用,增強自己勢力。另外就是出於機緣巧合,遇到掌權者剛好沒有兒子。還有一種長期給別人當乾兒子的,發跡後也認了不少乾兒子,這純粹為了找當爹的感覺。

不光選爹,也選兒子——古代擇乾親的講究

乾隆朝有個姓汪的翰林,鬱郁不得志,用拜乾親的方法作為自己進身之階,雖然被不少人笑話,卻有更多人效仿。汪翰林先是唆使妻子拜大學士于敏中的夫人為乾娘,但後來于敏中失勢,他又讓妻子去拜尚書梁詩正為乾爹,並令其好好侍奉。

梁詩正每日早朝,翰林的老婆都會把朝珠放在胸口上焐熱,然後再親自為梁詩正戴上。紀曉嵐則作詩諷刺道:「昔日於府拜乾娘,今日乾爹又姓梁。赫奕門庭新吏部,淒涼池館舊中堂。郎如有貌何須妾,妾豈無顏只為郎。八百牟尼親手掛,朝回猶帶乳花香。」

拜乾親,是古代朝堂和軍中用來攀附權貴和拉攏下屬的一種手段,它似乎比結成的師徒門生關係更為密切,有心拜乾親的雙方都會下一番鑽營的工夫。通常一是由攀附者拜權貴為乾爹;二是權貴點名要認乾兒子。不過問題來了,乾爹少,想當乾兒子的又太多,所以能夠攀上這層關係,也不是件容易事。歷史上那些為了認乾爹而不擇手段、不顧廉恥的傢伙多了去了。反過來,某些掌權者如何選擇乾兒子,也動了不少腦筋。

他爸當你爸,到底圖個啥

在《金瓶梅》中,西門慶通過拜蔡京為乾爹,送上巨額賄賂,買來「錦衣衛山東提刑副使」的官帽,在地方上更是為所欲為,無人敢管。不過在縱慾而亡後,蔡京則繼續招收乾兒子,全然記不得這個乾兒子曾經為自己鞍前馬後效力過。

可以說,基於利益博弈建立的干父子的關係,在利益面前往往最不堪一擊。尤其是利益糾葛太深,彼此又極熟悉,一旦發生衝突,往往致命。呂布先後就認過丁原、董卓、王允三個乾爹,贏得了「三姓家奴」的綽號。他第一次「換董乾爹」時還比較疑慮,但幹掉這個乾爹的態度,卻相當堅決。

看到呂布為了財帛和女人就能夠殺死兩任乾爹,那王允為何還要繼續把他當乾兒子呢?到底圖個啥?《三國志》說得很清楚,「王允以布州里壯健,厚接納之。」和董卓一樣,王允看重的呂布的照樣是其一身勇武,這在亂世中退可自保,進可稱霸。

到後來呂布被曹操擒獲時,故技重施,說:「明公將步,令布將騎,則天下不足定也。」曹操何許人也,自然知道呂布這樣的乾兒子,是認不得的,正所謂「縛虎不得不急也」。但又怕寒了今後來投奔者之心,故意借劉備之口斬了呂布。

另一類認乾兒子,是出於機緣巧合,遇到掌權者剛好沒有兒子。中國人對子嗣看得很重,那些缺乏子嗣的人,考慮到終老贍養、家族延續、祖先血食以及財產繼承等問題,不得不收養異姓男兒為子。比如當年後周太祖郭威無後,以柴榮為子。結果柴榮雄才大略,整軍經武,大樹聲威,國力日漸強盛。而郭氏後人,多延年月,後世也傳為美談。

然後,劉封當劉備的乾兒子,結局卻很慘。他本是長沙羅侯寇氏之子、長沙豪族劉氏之甥,劉備收這個乾兒子,一來是自己40多歲,顛沛流離且膝下無子;二來是出於拉攏荊州豪族的目的;更重要的是,劉封「有武藝,氣力過人」,這是各大軍事集團都歡迎的人才。

白帝城託孤時,諸葛亮慮封剛猛,易世之後終難制御,勸先主因此除之,於是賜封自裁。通過認乾兒子讓人肝腦塗地,當乾兒子比親兒子厲害,成為潛在的威脅而除去,這樣的「帝王之術「令人心寒。

千軍易得,一「兒」難求。魏忠賢廣認乾兒子,以此形成盤根錯節的關係網,豢養起「十狗」「十孩」「四十孫」等大小爪牙,就是為了拉攏朝野勢力,排除異己。但這樣不分良莠的選才方式並不明智,尤其讓派系內部搞得烏煙瘴氣。加上宦官收養子在古代是一種舊習,這一群體由於生理上的缺陷,往往會產生一種強烈的要求繼承和血食的心理。

此外,還有一種長期給別人當乾兒子的,發跡後也認了不少乾兒子,這純粹為了找當爹的感覺。

以著名乾兒子身份起家的安祿山就特別喜歡這種感覺,據說他認了8000個乾兒子。他把乾爹李隆基逼走,並間接在馬嵬坡害死乾娘,最後也死在自己最信任的乾兒子李豬兒之手。同樣,前蜀皇帝王建早年是宦官田令孜的乾兒子,後來在稱帝過程中,也養了不少乾兒子。著名的後唐「十三太保」中的李嗣源老當別人的「乾兒子」,稱帝後也依著葫蘆畫瓢,認了諸多「義子」,裡面有個叫李從珂的,若干年後再次如法炮製。

涎著臉認爹,想得別太美

在《天龍八部》裡面,慕容復為了「復興大燕」,最後孤注一擲要拜四大惡人之首的段延慶為乾爹,甚至把殺死阻礙自己的家臣包不同作為投名狀。但他並不知道段譽就是段延慶的兒子,一場籌劃到頭成空。

歷史上為了「成大事」,當別人乾兒子,干出的行為比慕容復更缺德的,大有人在。石敬瑭為了當皇帝,把比自己小了10歲的契丹皇帝耶律德光認為「乾爹」,割讓幽雲十六州,中國歷史被改寫。「兒子」石敬瑭能忍,但「孫子」石重貴著實忍不住,妄圖兵戎相見,最後被契丹滅國。

石重貴的心理還算正常,這畢竟是一道難堪的痕跡,能夠抹去一般都要儘量抹去。如做過石敬瑭大將的後漢高祖劉知遠,在起兵之初也曾被契丹世宗耶律阮認作乾兒子,甚至有文字作證,但他即位後不久便「毀屍滅跡」,絕口不承認有這段老黃曆。

不過,歷史上的乾兒子們,絕大多數目光是比較短淺的,招術不外乎就是拍乾爹的馬屁。如魏忠賢有一個叫陸萬齡的乾兒子,為了獻媚,竟說出這樣一番話:「魏忠賢誅殺東林黨猶如孔子之誅少正卯,魏忠賢編撰的《三朝要典》猶如孔子之筆削《春秋》,其功不在孟子之下。」其實,魏忠賢大字不識一個,陸萬齡這樣說,無疑是在黑這個魏乾爹。

光是口頭奉承,誰都會,要成功當上乾兒子,「絕活」可不能不少。像「五狗」之一的周應秋進士出身,之前就是工部侍郎,靠善於燉蹄髈,巴結上魏忠賢親侄子魏良卿而「認爹」成功,雖然因此被譏笑為「煨蹄總憲」,最後甚至當上了左都御史和吏部尚書這樣的高位。

周應秋親自下廚還是發揮特長侍奉乾爹了,北齊宰相和士開的某個乾兒子行為則更為誇張。一次和士開抱病,醫生說只有喝黃龍湯才能痊癒。黃龍湯實際上就是大小便混在一起。面對這麼一碗臭烘烘的「藥」,和士開皺著眉頭,滿心不情願。旁邊有個傢伙一看,趕緊說:「大人,這是治病的良藥,如甘泉美露,讓小人先喝一盞嘗嘗。」說罷端起一碗,一飲而盡。和士開一看感動得不得了,當場認此人為乾兒子,此人不久後飛黃騰達。

高官去當別人乾兒子的,歷史上也不少,這可需要有強大的內心。明英宗時期的大太監王振,受到皇帝的極端寵愛,很多官員都以當王振的乾兒子為人生理想。兵部尚書馬魏當時已是個小老頭了,但仍找各種關係鋪路搭橋認王振為乾爹。工部侍郎耿寧比王振大30多歲,仍然在一個公開場合,跪在王振腳下,拼死也要當王振的乾兒子。

一個工部的官員有一天碰到王振,迫不及待地跪了下去,指天盟誓,要為王爹爹盡忠盡孝。王振知道這個人鬍鬚很美,但今天卻是光著下巴,問他,你的鬍子呢?該官員急忙說:「兒子願學父親,終身不蓄鬚!」王振是被閹割的人,沒有鬍鬚,聽他這麼一說,大喜,很快就將這個乾兒子提升為工部侍郎。

上陣「父子」兵,背後兩根筋

紅樓夢》中,賈芸認小自己四五歲的叔叔寶玉做乾爹,賈璉則說寶玉「好不害臊」!脂硯齋也不由得為此感嘆。從賈芸的角度來說,動機確實有點複雜,一來父親早亡,二來家境貧寒,因此認寶玉做爹,不排除有找靠山的意思。說白了,乾爹與乾兒子的關係通常不會單純,不可避免會有一種功利心思。

往往越是亂世,軍中的乾兒子越多。所謂「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在殘酷的戰場上,自己的兒子是最放心的。如黃巢起義後,當時的藩鎮軍閥無不競養假子而自強。後唐太祖李克用、梁太祖朱溫都養了不少乾兒子,如李克用麾下的十三太保赫赫有名,其中12人都是乾兒子;朱溫則是偏愛乾兒子朱友文,被親兒子妒忌,最後下了殺手。歐陽修所作《新五代史》特為此專立《義兒傳》稱:「嗚呼,世道衰,人倫壞,而親疏之理反其常,干戈起於骨肉,異類合為父子。」

而在封建王朝的相對和平時期,也常常會以拜乾爹、乾娘來拉攏關係。比如盛宣懷拜李鴻章為乾爹後,在官場火箭上升;陳璧拜慶親王奕劻為乾爹,很快就成為侍郎,後又升為郵傳部尚書;毓郎是民政部尚書善耆的下屬,為巴結善耆就讓自己的福晉拜善耆之母為乾娘,後來他又讓福晉拜奕劻的五福晉為乾娘,在奕劻主持內閣期間,他因此當上了軍機大臣。

「一堂二代做乾爺,喜氣重重出一家,照例定應呼格格,請安應不喚爸爸。」晚清江西道監察御史、四川榮縣人趙熙這首詩,鋒芒所向,直指慶親王奕劻喜歡當人乾爹的這種癖好。

「認乾親」的另一種模式就是「本末倒置」,也就是去當別人的乾爹。咸豐年間,胡林翼任湖北巡撫時,手握重兵。朝廷對他很不放心,所以特委派官文擔任湖廣總督。

胡林翼多方打探,得知官文有個特別寵愛的小老婆,他就囑咐老婆要經常邀請官文的小老婆游宴。這小老婆也是個讀書人,一來二去,胡林翼有一天就讓自己的老娘收了她做乾女兒。從此這小老婆以兄稱呼胡林翼,胡林翼成了官文的大舅哥了。官文又是個懼內患者,對小老婆那是言聽計從。自此,在湖北官場,官文成了擺設,事無巨細均取決於胡林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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