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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園:共和黨建制派為什麼反對川普 和選情前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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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普加入共和黨提名的戰局之後,一舉讓美國的既存政治生態重新洗牌。美國各大電視台、網站、報紙,無論左中右,紛紛連篇累牘的報導川普,這對共和黨人來說是罕見的待遇。川普吸引了大量美國中下層中產選民的支持,其中包括很多民主黨人和工會成員。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在里根時代。在本來最應該支持本黨候選人的共和黨陣營內部,精英階層和建制派卻聯合起來一致反對川普。他們對川普的憎恨,似乎超過希拉蕊柯林頓。這在共和黨的歷史上恐怕也是極其少見的。

川普在辯論中(網絡圖片)

共和黨建制派為什麼這麼討厭川普?

首先,川普的意識形態和傳統共和黨理念有諸多不同之處。共和黨一部分建制派認為川普其實是左派,只不過是為了政治目的爭取共和黨提名而已,這樣的人怎麼能成為共和黨的旗手?

共和黨的理念林林總總,但歸結起來有這麼一些重要的組成部分:小政府,自由市場經濟,反對政府過度干預經濟(包括高稅收、全民醫療等),捍衛宗教自由、持槍權,加強國防,聯邦政府需要克制並尊重各州權利,反對墮胎等等。在川普介入政治之前,他在這些方面的觀點不但模糊,甚至屢屢言行自相矛盾。川普曾給共和黨候選人捐款,也給很多民主黨人捐過款,包括柯林頓夫婦。他是美國最大墮胎診所Planned Parenthood的支持者,還曾經表示希望美國能實行加拿大那樣的全民醫療體制。而參選之後,川普趕忙開倒車,表示自己反對墮胎同時反對歐巴馬健保法案。

著名保守派雜誌《國家評論》直指川普立場不停的變換,是打著保守主義旗號的「民粹主義者」、「機會主義者」,甚至有專制「強人」的傾向。在今年1月21日的《國家評論》特刊中,22名共和黨精英聯手呼籲共和黨選民不要支持川普。他們認為,如果川普成為共和黨總統提名人,其左派意識形態將摧毀幾十年以來美國保守主義運動達成的共識,可能讓共和黨陷於四分五裂、再也無法重振旗鼓的境地。他們攻擊說,即使在非法移民、伊斯蘭恐怖主義等川普的招牌問題上,也不能信任川普;他對這些問題毫無理解,其強硬立場只不過是贏得選票的手段。

這些指責並非完全沒有道理。川普自己承認,在經商的時候,就是要和各方面搞好關係,誰也不得罪;現在參選了,才亮出自己的真實想法來。川普的主張和所謂的「保守主義運動的共識」相左之處頗多,可以歸結為四點。

第一,共和黨人認同自由市場和自由貿易,認為加強貿易能夠維持美國的繁榮。川普則說,理論上這是正確的,但要分清對象。過去幾十年美國盲目的搞自由貿易,非但未能繁榮美國的經濟,反而打垮了美國的製造業基礎,使產業和工作機會大量外移,美國中下層中產勞工的境況日益窘迫。《北美自由貿易協定》讓美國企業南移墨西哥;讓中國加入WTO如同打開了潘多拉魔盒。如果中國是自由市場、法制國家也就罷了。偏偏中共國利用WTO規則打開了美國市場,卻對美國公司設置了各種各樣的隱形貿易壁壘,讓它們難以直接出口到中國。自從中國加入WTO之後,美國對中國的月度貿易逆差少則幾十億美元,多則幾百億美元。美國公司利用中國的廉價勞力賺足了錢,美國富人越來越富,但中下層勞工卻無法分享到實質利益。理論上這種財富的外流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中國勞工的工資水平和美國勞工打平。川普從一個商人的角度看待這個局面,稱這是一幢糟透了的交易,其實相當有道理。

第二,部分共和黨人(尤其是新保守主義者)相信最佳的防禦就是進攻,主張先發制人。他們認為,美國強大的軍事力量應當在全球存在,可以隨時聯合盟國保護美國的利益,這樣才能讓美國更加安全,並防止戰火殃及美國本土。但川普說,這個問題不但要考慮美國的安全,還要考慮投入產出比。美國花了那麼多錢,打了那麼多仗,替那麼多國家當老大,雖然顯示出美國的強大,但實際上真的符合美國人的利益嗎?美國因此變得更安全,還是更危險了呢?川普稱,由於美國願意管閒事,美國成了世界各國諸多問題的「傾倒場所」。但美國自身的國債已經超過19萬億美元,這樣下去只能是賠本賺吆喝,表面風光但人財兩空。川普的解決方案很簡單:你有麻煩需要美國解決嗎?好,拿錢來,我們做比交易。這個方案適用於所有國家,甚至包括那些長期在美國卵翼之下的歐洲盟國。難怪這些國家的領導人對川普也是痛恨不已。

第三,非法移民。共和黨建制派一直鼓吹,來自拉丁美洲的非法移民、特別是墨西哥人都是守法良民,到美國來是為了改善經濟狀況,給美國經濟做出了巨大貢獻。因此,對這些非法移民要寬大包容,讓他們有機會成為美國合法居民和公民。川普則指出,非法移民在美國犯罪不容忽視,包括殺人、強姦等惡性犯罪。川普稱,美墨邊境不但要建高牆,而且還要墨西哥政府出這筆錢;對非法移民要遣返;不能讓他們改變美國的文化認同。美國1986年大赦非法移民就是共和黨建制派移民政策的一次實驗。在大赦之前,加州本來是一個共和黨州;現在加州已經是民主黨堡壘以及非法移民的天堂。現在共和黨建制派還想把這個實驗推向全美國,受到本黨大多數選民抵制也是理所應當的。

第四,關於伊斯蘭恐怖主義和穆斯林難民。在軍事上,世界上沒有任何國家能夠在戰場上威脅到美國;但問題是,現在的安全隱患日益以獨狼的面目出現,而不是直接軍事挑釁。恐怖分子就生活在你我之中,受到某種觸發之後便會發動恐怖襲擊。怎麼對待產生恐怖分子的土壤?共和黨建制派又是老一套,什麼包容、溝通、融入。但是事實是,迄今美國挫敗的恐怖陰謀中,沒有一件是因為穆斯林首先揭發而曝光的。相反,知情不報才是這個群體的常態。加州恐襲案中的穆斯林夫婦購買槍械並在自己家中製造多個炸彈,和恐怖分子同住的親屬聲稱自己毫不知情;巴黎恐襲的主犯竟然能在比利時一個穆斯林社區生活四個多月而不被發覺,也說明了這一點。川普說,對進入美國的穆斯林,美國需要知根知底;不知道根底的,不能讓他們進來,調查清楚了才能放行。對於正常人,這只是常識而已。

其次,部分共和黨建制派認為,川普歷史上遺留的包袱太多、政治上太不正確、口無遮攔得罪人太多,無法在大選中對壘民主黨候選人,更不可能當選。不但如此,他們擔心如果共和黨推出川普作為候選人,還可能敗壞共和黨的形象,給共和黨以後的選舉帶來陰影。

川普是個成功地產商人,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沒有經歷過失敗和挫折。前馬州州長羅姆尼在一次講話中對川普的商業失敗做了個總結,可謂詳盡,包括川普雜誌、川普伏特加、川普牛排、川普房貸、川普大學以及幾個以川普命名的賭場等。川普大學是川普2005年推出的一個房地產培訓機構,引發了多起涉嫌欺詐的法律訴訟,至今仍沒有了結。羅姆尼直呼川普是一個「騙子」,稱川普自我吹噓的商業成功也是騙人的,其承諾就像川普大學的學位一樣毫無意義。

在局外人看來,羅姆尼的攻擊並不公允。商海沉浮,沒有常勝將軍。如果經商失敗的人就不能競選公職,那美國沒有一個人能當總統,包括羅姆尼本人。林肯在當選總統之前曾數次經商失敗,兩次競選聯邦眾議員、兩次聯邦競選參議員、一次競選副總統都折戟沉沙,但這些失敗並沒有阻止美國人把林肯當作最偉大的總統。再說訴訟。在美國政治圈,如果不被訴訟纏身,簡直不能自稱政客。比如柯林頓夫婦,從阿肯色州起家以來,大大小小訴訟不知經過了多少件,從白水案到非法政治獻金到白宮性醜聞再到今天的「電郵門」,其中的欺詐、謊言、騙局、黑幕環環相連。川普和柯林頓夫婦相比,簡直是天使般的純潔。所以,羅姆尼對川普的攻擊更多反映的是個人恩怨,並不是川普的硬傷。

但和職業政客相比,川普確有一個大包袱。在美國要成為政治人物,公開個人信息、交際圈子、財務狀況是必要的一步,官階越高需要公布的東西越多。川普作為私營企業主,按法律規定不需要公布太多此類信息。很多人相信,川普的公司不上市,正是因為這樣做可以保證他的一切交易都可以在私下完成,有更大自由度。過去很多年,川普的財富究竟有多少一直是媒體猜測的話題。川普自稱100億美元左右,而外界比如《財富》雜誌估計為30到45億美元之間。

如今川普出來競選總統,這些東西就需要公布,其中最重要的當屬過去多年的報稅表格。稅表不但會透露川普的個人財富,還會揭示川普使用的各種避稅手段,包括海外離岸帳戶等等。當年羅姆尼拖延公布稅表,是因為他為自己有財富而羞愧;而現在川普拒絕公布稅表,不知是出於何種打算。川普越拖,只能給民主黨對手製造出更多的口實,因為希拉蕊‧柯林頓和桑德斯早已公布稅表;越接近11月8日的大選,稅表對選情造成的衝擊可能越大。部分共和黨人相信,川普的稅表中一定隱藏了讓他無法當選的秘密,因此竭力反對他。

最後,部分建制派人士認為,川普個人形象太糟糕、言語粗俗,實在沒有總統的樣子。如果你看過川普的即興演說,會發現他除了言語犀利之外別無所長,甚至經常給人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前言不搭後語的感覺。他在集會演說中向支持者大喊「給他臉上來一拳」,並在支持者打人之後承諾給其支付法律費用。他還曾經當中嘲笑過一名記者身有殘疾,並吹噓過自己的婚外戀。如此種種,的確不是君子所為。

但是,美國總統並非個個君子。若說給總統寶座蒙塵的,沒有人能超過尼克森和柯林頓。共和黨人尼克森利用職權監聽、搜查對手,但至少知道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下台走人;民主黨人柯林頓在總統任上通姦並且在事發後對國會撒謊,並向他人誇口自己曾「幾百次」對妻子不忠,但無論如何不願辭職。川普的「罪行」跟他們相比可以忽略不計。共和黨建制派因川普「粗俗」就不適合擔任總統之說未免有失偏頗。

還有少部分人認為,川普不是共和黨「圈內人」,不受當權派的信任。他號稱不接受利益集團的捐款,拒絕它們的操縱。這種無法拉攏、無法控制的角色對任何利益集團都可能是潛在的敵人。他本人在多年的商戰中,在華爾街樹敵無數。《華爾街日報》曾報導說,近年來川普的大型地產工程,只有德意志銀行願意借錢給他,其它銀行都躲著他。而美國政治就是家族、人脈和金錢組成的網絡。這些因素也促成了部分建制派人士和一些政治組織對川普的敵意。

選情前瞻

隨著共和黨初選向美國北方和東西海岸推進,川普在這些地方取勝的可能性越來越大。尤其是在一些人口大州,包括加州、紐約州、賓夕法尼亞州等地,川普擁有較大的優勢,科魯茲無法與之爭鋒。截止4月3日,川普需要再拿下500名代表,才能達到1,237票的門檻,占今後的初選中所有代表的半數稍多。在代表人數超過50人的大州中,加州、紐約州、印第安納和新澤西州實行贏者通吃,目前都是川普領先。這四個州一共可以為川普貢獻375名代表。在剩下的15個州433名代表中,川普只要再拿下125名代表,即可出線。而對科魯茲而言,通過初選獲得提名的可能性基本上為零。

但在共和黨建制派和黨內對手的猛烈抵制下,川普或許在取得一系列勝利之後,仍然無法達到1,237個代表的決勝門檻。這種可能性絕對存在。川普的不利因素之一是,目前各個退出共和黨初選的候選人手中還握有一些代表。至於這些代表如何分配,有的州有規定,另外的州沒有任何規定。比如盧比奧一共獲得163個代表。而佛羅里達州法律規定,盧比奧退選後,這些代表成為自由代表,不再受到盧比奧的制約。那麼這些人會支持誰?現在誰也不知道。在幕後,川普、科魯茲和卡西克爭取這些代表的行動估計已經緊密展開。

不利因素之二是,科魯茲和卡西克在感到勝利無望的時候,可能與共和黨建制派結成聯盟,極力阻止川普出線,而是爭取在黨代會上通過政治交易的方式選出共和黨候選人,即所謂brokered convention;或者爭取由黨代表全體投票決定提名人,被稱作contested convention。這樣的話,即使川普獲得的代表人數再多,只要沒超過1,237名,就算是前功盡棄。從代表人數來看,科魯茲擁有463個代表,卡西克有143個代表,自由代表有將近200名。卡西克如果將自己的代表交給科魯茲,並能獲得部分自由代表的加盟,科魯茲就能夠抗衡川普。這是科魯茲或者卡西克求得在劣勢下戰平川普、從頭再來的最佳手段,也是目前的唯一手段。

如果這種情況出現,共和黨可能面臨最糟糕的結果:川普宣布出走,以獨立候選人身份繼續參加大選。共和黨選票將被分散,希拉蕊‧柯林頓問鼎白宮的機會大大增加。但對共和黨建制派來說,這不啻是政治自殺。不管他們如何討厭川普,是川普總統還是柯林頓二世總統更有害他們的利益?走這一步之前,料想他們一定會三思而後行。

但整體上從代表數字看來,對川普有利的因素要超過不利因素。川普獲得共和黨總統提名還是很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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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王篤若  來源:阿波羅網首發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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