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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制聖誕節?比起以前抵制的「節」過年 弱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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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衛兵這個群體不想過聖誕節,那麼就隨他們便好了,他們願意回到文革,就讓他們天天過荒誕節吧。只有在荒誕中,他們才覺得自己是正常的;只有在集體無意識的狂歡下,他們才有存在感。有能耐,他們再「抵制過年」啊,大過年的不休息,吃憶苦飯,那日子多有「革命情懷」啊!

(公有領域 Pixabay)

近日,一個視頻在網絡上迅速流傳,西北某城市的一群所謂老人在「抵制聖誕節」。他們在喊「抵制聖誕」的時候,還喊「毛主席萬歲」、「抵制外貨」等等口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一群毛粉在借著「抵制聖誕」的機會推銷他們想回到文革時代的私貨。有年輕人很不理解,這些所謂的「老人」在折騰什麼?別人過不過聖誕跟他們有毛關係?我倒是很理解他們,他們就是一群總想刷刷存在感的老紅衛兵,而且,他們現在的「抵制聖誕」的行為跟他們過去「抵制過年」的行為相比,簡直是弱爆了。

說到這裡,年輕人可能會大吃一驚,怎麼?還有人抵制過年?這是為什麼啊?我嚴肅地告訴你們,這些老紅衛兵當年不僅抵制過過年,而且還在「破四舊」的口號下,對中國傳統文化進行過毀滅性的破壞。這是咋回事兒?我細跟你們說說。

1966年,文革開始了,紅衛兵滿世界「破四舊」,在全國範圍內,見廟拆廟,見書焚書,包括孔廟在內的很多歷史名勝被毀。我老家那個屯子叫張戶屯,走那個日本人修的東江橋離哈爾濱市里16公里。但是,如果在船口坐船去道外就只有七八公里。村子又是公社所在地,不僅有小學,還有中學,隔著鐵路還有一個哈軍工的什麼基地,那裡也有不少學生。這樣,我們那裡就成了「破四舊」的重災區,本地的紅衛兵「破四舊」,來自哈爾濱市裡的和來自呼蘭縣城的紅衛兵也一波一波的來掃蕩。

不僅是「土地廟」、「關帝廟」這些封資修的建築被拆毀,就連各家的書籍、帶有封建色彩的老祖宗牌位,牆上糊的紙,包括舊家私全部被砸毀撕爛。我記得最清楚的就是我家鄰居有個北滿鐵道株式會社的翻譯,他家的古色古香的家具全被紅衛兵砍了燒火了,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木頭,現在想想搞不好都是海黃或者是金絲楠之類的東西,想想怪可惜的。最遭殃的就是以前各家娶媳婦陪送的那種大躺櫃,上面一般都有什麼多子多孫、富貴有餘一類的繪畫,基本都被砸爛了;當然,那時東北農村有種撣瓶,現在想想應該都是清末民初的那種青花瓷,幾乎全部被砸爛;至於各家各戶的香爐,不管是宣德爐還是一種藍色琉璃的,或者是銅的、木頭的、瓷的全都被砸掉;至於一些當年日本人留下來的,老毛子留下來的東西全部被毀。我家只剩下三件東西沒被毀,一個日本人製造的銅盆,這個是洗臉的,紅衛兵給留下了;還有一件是一根幔杆,啥叫幔杆?就是以前東北屋裡在火炕上方用來拉睡覺用的布簾和掛小孩悠車子(搖籃)的一根木桿,大概有小碗口粗,上面刻著薩滿教風格的圖案;另一件就是悠車子,上面漆著什麼長命百歲之類的東西。因為當時我弟弟剛出生,正在用,紅衛兵來了幾波,這兩件東西都給放過了。紅衛兵這麼鬧,大家也沒辦法。到了年底,基本上能砸的都砸了,有的人家那種舊式的雕花的門和窗子也被砸了,破四舊這才慢慢地消停了。

轉眼就到了過年,也就是六七年。上海一個小有名氣的叫做章仁興的紅衛兵,在組織的安排下,於1月25日在《解放日報》上發表文章,以「革命造反派來信」的形式向廣大革命群眾發出了「過年不回家,堅守崗位抓革命、促生產」的倡議。他說什麼:「過年算得了啥!我們無產階級革命造反派的最盛大的節日來到了!」隨後,全國各地報紙也紛紛刊登「讀者來信」和「倡議書」,要求「過一個革命化的過年」。《人民日報》還刊登了五十七個「革命群眾組織」聯合發出的「破除舊風俗,過年不休假,開展群眾性奪權鬥爭」的倡議書,提出「圍繞過年,大造幾千年來封建主義、資本主義的舊風俗、舊習慣的反。大立無產階級的新風俗、新習慣。什麼敬神、拜年、請客、送禮、吃喝、玩樂,都統統見鬼去吧!」1月29日,國務院發布了通知:「國務院決定:一九六七年過年不放假;職工探親假在文化大革命期間暫停執行,以後再補。」就這樣,在「革命形勢一片大好不是小好」的情況下,過年國定假取消了,原有的傳統習俗沒人敢堅持了,本來熱熱鬧鬧的過年氛圍也沒有了。

(網絡圖片)

當年的除夕,哈爾濱街頭嚴禁懸掛一切節日祝福的條幅,取而代之的是「砸爛某某人的狗頭」「火燒、炮轟、揪出某某人」之類的革命標語。我家住的是農村,但是,因為公社書記左得不行,所以,公社社員也不能休息,大過年的去「戰天鬥地」,我爸爸他們男的去鉋糞,我媽媽他們女的去隊部編炕席。那時我弟弟還吃奶,我媽媽隔一會兒就跑回來給他餵奶。我爸他們鉋糞的地兒就在我家窗外不遠處,我趴在窗子上看,那可謂是紅旗招展,還有人敲鑼打鼓。還有很多標語牌,花花綠綠的非常「好看」。

那時候,家家戶戶都貼著「三十不停戰,初一堅持干」、「戰天鬥地樂無窮,移風易俗幹革命」這類的對聯。在過年到來前幾天,村裡的大喇叭就天天廣播五不准「不准放鞭炮、不准燒香拜祖、不准扭秧歌、不准大吃大喝鋪張浪費、不准賭博」,吵得人心很煩。

最蠢的就是,公社社員晚上年夜飯要集中到隊部吃憶苦思甜飯。這樣,該吃年夜飯時,我只能在奶奶和幾個當時還未出嫁的姑姑的照顧下坐在爐子邊烤土豆片,吃爆米花。天都快黑了,父母才回來,這時,奶奶才開始煮餃子。本來,以前都是要給老祖宗上香的,現在祖宗牌位被砸了,原來放在堂屋裡的一個黑色的條案也被砸了,於是,上香這事兒也就免了。本來過年還是可以放鞭炮的,現在也不行了。大年三十晚上廣播裡播放的是《白毛女》的插曲,「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的歌聲很悽慘,搞得人心裡很鬱悶,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守歲也不許了,在院子裡點燈也不行了,因為有民兵會巡查,發現誰家還有「四舊」活動會蹲學習班的。所以,吃完晚飯,我那幾個姑姑玩一會兒「嘎拉哈(一種骨頭做的玩具)」,大家也就睡了。不過,過了幾天,村里出了個典型,村里一戶積極分子,家裡除夕晚上開了鬥私批修的家庭會,孩子批判父母,父母低頭認罪。我家是不學的,我爸和我叔說了,我奶一個人守寡帶這麼多孩子過日子不易,不能批她。

又過了兩年「革命化的過年」漸漸沒人提了,雖然敬祖宗、燒香點燭這些活動沒有了,但是,每到除夕,家家戶戶還是會團團圓圓吃年夜飯、正月初一向長輩拜年並開始走親訪友、正月十五做八角燈慶元宵等都漸漸恢復……那些年,物質雖然不夠豐富,但我們在農村還是能吃上幾頓肉的。小孩也會放鞭炮、嗑瓜子、吃花生,吃凍梨凍柿子,過年的味道又慢慢回來了……當年那些破四舊的紅衛兵也都變成了下鄉知青,整天灰頭土臉兒的干農活兒,很多女知青會被大隊幹部和公社幹部給睡了。所以,有時候,有些下鄉知青在網上喊「青春無悔」,我都想笑,她們真是沒聞夠老農民身上的汗臭啊。

現在,那些經歷過文革的「老人」又沖在了「抵制聖誕」邪風的前面,我一點都不奇怪,他們連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都敢砸,連幾千年形成的風俗習慣都敢抵制,他們還有啥不敢的?摔倒了訛年輕人、在公共汽車上跟年輕人搶座、跟年輕人搶籃球場、去馬路上暴走、在地鐵上騷擾年輕女性……這些事已經不能滿足他們「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的「戰鬥豪情」了。在「政治正確」的幌子下,讓這個國家回到毛時代,讓這個國家回到他們口中的那個「民主、平等」的文革時代,這才是他們真正的訴求。

紅衛兵這個群體,是大多數存在認知障礙的群體,由於他們在該讀書的時候沒有系統讀書,在該形成正確的價值觀的時候學了太多的鬥爭哲學,受到了太多的仇恨教育,所以,他們對普世價值觀存在著天然的認識誤區,於是,他們的思維非常左傾和偏執,而這種思維會促使他們對社會現象做出不正常的判斷。再加上他們這麼多年受到了太多的不公正待遇,青春浪費在了農村,回城又遭遇下崗,所以,他們大多數收入微薄,對社會不滿。而他們又不知道自己的不幸是誰造成的,所以,一有政治上的異動,他們就會按照別人的指揮棒起舞,就像當年他們受人蠱惑參與造反奪權武鬥一樣。他們是既令人同情,但又是非常令人難以接受的一個群體。社會不接受他們,他們也不願意融入社會,所以,抵制這個,抵制那個,就成了他們唯一能證明自己的機會,他們怎麼能放過?

紅衛兵這個群體不想過聖誕節,那麼就隨他們便好了,他們願意回到文革,就讓他們天天過荒誕節吧。只有在荒誕中,他們才覺得自己是正常的;只有在集體無意識的狂歡下,他們才有存在感。有能耐,他們再「抵制過年」啊,大過年的不休息,吃憶苦飯,那日子多有「革命情懷」啊!

責任編輯: 趙亮軒  來源:作者博客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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