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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破空:中共修憲中只有一個新內容

—中共修憲實為領導人擴張權力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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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修憲的部分中,只有監察委,表面上看,有一點「政改」的意義。因為監察委是將現在中國的政治結構「一府兩院」變成「一府、一委、兩院」。所謂「一府兩院」,就是一個政府、加人大、政協兩院,像外國的眾議院、參議院。所謂「一府、一委、兩院」,就是多了一個「委」,多了一個監察委。它是在形式上模仿台灣,也就是中華民國的五權分立的架構,因為台灣的五權分立,有一個監察院。五權分立,監察院是獨立的五分之一。

1月中、下旬,中國共產黨召開了第19屆2中全會,會議通過了「修改憲法部分內容的建議」,引發各方輿論的關注。我們請旅居美國的政治評論家陳破空先生就此談談看法。

法廣:正常情況下,一個國家在怎樣的情況下會做出修憲的決定?

陳破空:一個正常國家,像現在世界上大多數國家,它們都是民主和法治的國家,修憲通常是通過國會、也就是民意代表進行。有些國家通過最高法院進行。因為一部憲法是國家的根本大法。涉及到這個國家對根本利益或不同階層利益的調和。所以修憲是一件大事,不應該由哪個單一黨派把持的。但像在中國這樣的一黨專制的國家,以黨代法、以黨代政、以黨代軍,黨代替了一切。按照習近平反覆重複毛澤東那句話,黨政軍民學,黨是領導一切的。所以像修憲這樣的事,都由黨來決定。由一個黨來決定。也就是一黨之私,可以凌駕於一國。甚至於一己之私、一個人的私心,也可以凌駕於一國。因為一個人壟斷了這個黨,一人之私凌駕於全黨,而一黨之私,凌駕於全國。像中國這樣的國家,修憲毫無意義。只是為領導人政治權力做部署。基本上跟人民的利益毫無關係。

法廣:你認為本次修憲的目的是什麼?真正意義何在?

陳破空:中共在年初召開了十九屆二中全會。試圖修憲,是為三月份的兩會做準備。也就是通過中共的修憲,再次宣示:人大、政協(相當於外國的眾議院、參議院)這兩會是橡皮圖章。因為已經在共產黨的二中全會上決定怎麼修憲,然後交由人大、政協兩會走過場通過而已。中共這次修憲有幾個方面:其一,表面上,想把監委會立於法律地位。監委會就是一個中紀委之外的監察機構。因為中紀委覆蓋的是黨員,監委會試圖覆蓋非黨員的部分。但是監委會的成立,仍然受黨的領導。跟中紀委形成一套人馬、兩塊牌子,並沒有獨立的司法職能,還是人治,只是又披了一個所謂法律的外衣罷了。其二,要把習近平相關的思想放進去。也就是要跟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到江澤民「三個代表」、胡錦濤的「科學發展觀」並列,加上習近平「新時代思想」後,成為一整套全黨指導思想,承認他們的最高領導地位。這是對習近平思想的背書。其三,二中全會沒有公布的部分內容,恐怕是一些人事安排。比如:可能試圖修改國家主席的任期。因為憲法規定國家主席的任期是兩屆,任滿就要換人。二中全會可能閉門討論是否修改這個任期,讓這句話從憲法中消失。這是為習近平延長任期、或者終身制鋪路。

法廣:習近平有否可能恢復終身制?

陳破空:如今的中共,不會公開地提終身制。就像毛澤東,他也不提終身制。但是變相地去做。跡象很清楚,習近平正從外國找樣板學,也從本國找樣板學。學俄羅斯,就像普京那樣變著花樣地搞終身制。俄國原本實現民主化,成為一個具有民主形態的國家。像葉爾欽時代,就是一個完整意義的民主國家。但,強人普京上台之後,就往專制、復辟的方向倒退。普京想逾越憲法,超期延任、或者搞終身制,但不好明說,就變著花樣地搞什麼「二人轉」來一再重任總統。實際上是變相地終身制。這令習近平很羨慕。想從外部學普京。從內部,習近平又想效法毛澤東。認為自己大權獨攬之後,就沒必要換領導人,一直幹下去,干到死為止,像毛澤東那樣。所以,對習近平而言,內外都有樣板,這是他開歷史倒車的理由。種種跡象顯示,習近平心理上確實想搞終身制,但在黨內會遇到多大的反彈和多大的阻力?那是另外一回事。因為反習勢力一直存在,此起彼伏,並沒有完全根絕。而且,習近平個人並沒有毛澤東那樣的權威,只是試圖塑造一個權威,但是並沒有毛澤東那樣打下一個江山所形成的那種絕對權威。另外,普京雖然是專制、復辟,但他畢竟是通過全民選舉,有一個全面選舉的程序,給自己蓋上一個合法圖章,並非橡皮圖章,而是一個真章。所以從民意上來說,普京搞得這一套還說得過去。但是習近平也不是搞公開選舉那一套。所以,即便學普京,也會學得不倫不類。習近平夢想的終身制能否成功,還是一個懸案。

法廣:法律與憲法在中國占據著怎樣的地位?

陳破空:法律和憲法實際上是共產黨手中的一個工具,因為一切由這個黨說了算。本來法律和憲法是非常嚴肅的,依法治國、或者說民主與法治,原本是一個相配套的東西。既然一黨專政下,沒有民主可言,同樣就沒有法治可言,因為法治是對老百姓有用,對黨沒用,尤其對黨的領導人沒用,所以,憲法和法律,不是用來約束這個黨,而是黨的工具。像在其他國家、哪怕是美國這樣的最大民主國家,公開選舉產生的總統,都會受法治的約束,尤其是憲法的制約。最高法院對總統的一些法令都可以做出裁決。包括像川普總統,當他頒布禁止六個或者七個穆斯林國家的人入境的命令,某一個聯邦法官通過聯邦法律就把他的總統令推翻了。第二次又頒布,另一個法官又推翻。最後到最高法院,最高法院認定川普的法令暫時有效。這些都涉及到法治的高深層次,哪怕是總統,哪怕是政府,黨和國家領導人全部接受憲法的約束。唯獨在一黨專政的國家,像中國這樣的國家,黨是超越憲法的,不是法大於黨,而是黨大於法。究竟是法大於黨還是黨大於法的問題,實際上在中國的八十年代就爭論得很激烈,吵得沸沸揚揚。但是現在看來,四十年過去了,中共完全在開歷史倒車。如今,這個問題不僅不准討論,而且已經鐵定是「黨大於法」。法律和憲法在中共那裡,完全就是一個兒戲。不僅是工具,而且是兒戲。就是共產黨的工具、共產黨的兒戲。而誰掌握了共產黨,誰成了共產黨最高領導人,他本人就成了憲法的解說者,他不僅兼任了黨政軍最高職務:「總書記、國家主席、軍委主席」,事實上,他還兼任了最高法院院長這麼一個位置,儘管沒有明說,因為一切由他說了算,尤其是如何處置政治犯。如果中國出了政治犯,判多少年,都是由政治局常委來做出決定。所以,黨和國家領導人事實上成了中國的最高法官、最高法院院長,只不過是沒有公布而已。

法廣:本次修憲是否意味著中國政治改革的開始?

陳破空:在所有修憲的部分中,只有監察委,表面上看,有一點「政改」的意義。因為監察委是將現在中國的政治結構「一府兩院」變成「一府、一委、兩院」。所謂「一府兩院」,就是一個政府、加人大、政協兩院,像外國的眾議院、參議院。所謂「一府、一委、兩院」,就是多了一個「委」,多了一個監察委。它是在形式上模仿台灣,也就是中華民國的五權分立的架構,因為台灣的五權分立,有一個監察院。五權分立,監察院是獨立的五分之一。另外,在香港,有一個廉政公署,它是獨立於政府的,能起到反貪反腐的作用。然而,在中國,形式上想模仿台灣或者香港的這種架構,但實質上這個監察委沒有脫離黨的領導,就連中共的喉舌也說了,監察委是在黨的領導之下。甚至於跟中紀委是一套人馬、兩塊牌子。因此還是以黨代法。

只是表面上有一個政治改革的態勢。因為,從長遠來看,如果準備了一個監察委,將來中共內部、中共高層,如果有人有心做政治改革,那麼監察委可以發揮一個獨立監督的作用,可以分離出來,從黨政體系中分離出來,成為一個獨立機構。這就可以為未來的政治改革做準備。但是現在的情況下,根據他們所說的話,監察委只是掛了一個牌子。只是說把非黨員的政府成分管起來。因為中紀委管黨員、管黨的幹部,但還有些非黨員的政府腐敗者怎麼辦?就由監察委來處理。目前,從實質上來講,只是多了一個專政的工具。上級對下級專政的工具,還看不出有政治改革的實質意義。

法廣:中共十九大二中全會閉幕前的1月17日,曾呼籲修改中國憲法、要求北京進行政治體制改革的律師余文生在北京被捕。對這樣一位人權律師實施逮捕傳遞了怎樣的信息?

陳破空:中共傳遞的信息是:只准我修法,不准你修法。就是只准我官府修憲,不准你民間提修憲。而且只准按照官府的意志來修憲,不能按照民間的意志來修憲。余文生這樣的律師提出的修憲,一定是說在民主和法制的軌道上,比如他提出的政治改革,應該是實現世界上多數國家所使用的文明標準,民主化、多黨制,或者是司法獨立這一套概念。這一套概念,對中共來說,對統治者來說,是非常的驚恐萬狀。所以說,首先就要滅口。古代叫殺人滅口,直接殺人;他們現在的殺人滅口是監禁,把他投入大牢,把他的聲音堙沒。中共權力傲慢,霸道到這個程度。雖然說,憲法是國家的根本大法,是全國人、十三億人所遵守的一個準則,但是修憲的權利,卻牢牢地掌握在中共手上、掌握在中共最高層的幾個人手上。所以人民對修憲、對法律是不能插嘴、不能發言,一切權力屬於中共,尤其修憲的權力。所以,中國一邊開二中全會修憲,一邊卻逮捕提修憲的民間人士,就暴露了中共要壟斷一切權力、一切由我說了算。這是霸道政治、權力傲慢的再一次體現。

責任編輯: 江一  來源:法廣RFI流芳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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