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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後女孩的自述:記不得爸媽被關多少次

蔣煉嬌近照(大紀元

按:這是一個從小被迫與父母分開的女孩,七歲時回到父母身邊,開始修煉法輪功;九歲隨全家到北京天安門上訪,之後父母被判刑、勞教,失去呵護的她和妹妹哥哥也失去自由,被監控,餓肚子,挨凍,遭人欺辱……

父親在監獄裡遭受酷刑,腿被打折,不會說話了,後來又因寫了一個「善」字再次被勞教;母親常常被從家中拖走……她記不清十幾年來父母被抓了多少次,但當她講出自己的經歷,卻又招來中共對她全家人的再次迫害。

2016年10月,已經長大成人的女孩,25歲的蔣煉嬌終於成功逃離了中國。本文據採訪視頻整理出她的坎坷經歷。

蔣立宇(左)和姐姐蔣煉嬌(右)。2010年攝於蔣立宇家鄉。(蔣煉嬌提供)

如今,蔣煉嬌的妹妹蔣立宇,因2017年5月12日夜在北京因張貼法輪功真相傳單被北京市石景山廣寧派出所非法抓捕,被非法判刑4年,現關押在湖北省武漢市江漢經濟開發區江達路28號5監區入監隊(郵政編碼:430024;監獄電話:+86027-83556010)。希望有緣人能給蔣立宇郵寄信件等,鼓勵她繼續堅持自己的信仰。

(續前文)

我都記不得我爸媽被關過多少次了

因為去天安門上訪,我媽就被關進湖北省沙洋女子勞教所,本來是兩年,記得不是太清楚了,總之後來被加刑半年,因為她煉功。勞教所里最重的鐵砣、手鐐、腳鐐都給她銬上了,她還經常「背寶劍」(一種雙手在後背反銬的刑罰),在勞教所還讓她做手機的耳機,還剝花生,不帶殼的花生一天要全剝出20斤,剝不完就不許睡覺。

我大姐被關在看守所關了一個多月,她跟我形容過拘留所的飯:吃死菜葉,下邊全是湯,還帶泥,還有黑黑的饅頭,一天三餐都是這樣,不夠吃。

我媽媽先給放回家,剛回來醫院就逼她:「交五千元你們就住下,不交錢你們就走人!」我媽四處借錢,誰借你啊!我們家親戚都不理解,再說我爸判刑還不知啥時回來,家裡沒有收入,誰敢借你這個錢!什麼時候能還上?我媽上下借,也沒借著,最後我媽豁出去了,說,要命一條,要錢沒有!醫院這才作罷。

後來知道,中共實行連坐,醫院裡只要有人煉功,院長就受牽連,他升不了級,也漲不了工資,可能也覺得虧吧,他就想訛點錢。說起來,他跟我們家還算是親戚……我家每年過年炸麻花兒,我媽都給他送,那時我就接受不了我媽那樣對他,為什麼要給他?我家很少炸麻花兒的。

我媽原來是醫院員工,後來就讓她洗單子了,一個月給250塊,還不許她離開醫院,因為一離開,就不能監視她了嘛。

洗單子我印象太深了,我們小孩放學回來都得跟著洗嘛,那些單子真難洗啊,動骨科手術的單子,特臭的骨髓都爛在單子上,還有剖腹產那個,很多血塊子、小孩的那個臍屎啊,各種摻在一起,必須把它刷掉,那血,當時要不弄,時間長了就洗不掉嘛,一洗不掉,就說你沒洗乾淨。

不給盆,不給洗衣粉,不給刷子,任何東西醫院都不給。床單特別沉,要用棒槌,沒有棒槌,後來我媽弄了一個。大冬天也好,大夏天也好,你都得洗乾淨。冬天特別冷,都結冰了,被子往上一搭就結冰,那也得洗,到河裡洗,那個手凍得通紅,如果不捂一下,直接去烤火,你的手會相當疼,洗多了那個手會起皮。

還要編竹帘子,特別勒手。大年三十兒,我們小孩好想不編啊,想過年嘛,我媽希望我們編,小孩兒手快,編一捆兒是一捆兒,一捆兒1塊1啊,她跟我們商量,去編吧,掙點錢……我記得那天起了特別大的霧,編了一會兒,我們就不想編了,有的人家已經開始放炮了,過年吃年飯啊,我們著急,再編會兒算了,不編了,哎,這好冷,總覺得一年到頭,好累啊,想歇一會兒,想過年了……然後我們就回去了,我媽說你們才編了多長時間啊,我們就說這個大霧的什麼的,找藉口唄。

哎,夏天也編,我們那裡熱啊,但有一次我媽居然給我們買了雪糕!因為我們編得多,就是獎勵吧,雪糕是七個「小矮人」兒,五顏六色的,白色的、粉色的、黃色的,像蘑菇、小傘,這兒有個棍兒,特別小就是那種,我們就嗦著吃,終於吃上冰棍兒啦!

因為沒錢,我家夏天不用電扇,我和我妹妹的房間,常年沒有燈,晚上我們就在黑屋裡走來走去,後來到北京,我也習慣了晚上不開燈,省電,在黑暗中我不害怕。

我爸刑滿釋放前,我媽和我姐去監獄看他,回來哭得不行,說你爸可能活不了啦!最後我爸還是活著回家了,帶著雙拐,他的腿被打斷了,不會說話,牙齒都被打掉了,人特別瘦。

後來我了解到,在琴斷口監獄,他整個人被提溜兩條腿,頭朝下掛起,用厚的木板子掄他,那木板都打成碎渣了。還用一種我們老家叫鐵掃帚的東西,把他衣服剝光了打,那上面帶著枝杈,打人疼啊。最疼的是用敲牆的錘子,專門在他四肢的關節處,使勁敲他,他的腿就是這樣被打斷的,最狠的一次,爸爸被打了一天一夜,人都給打癱了。回來時他只能躺在床上,他的雙拐我印象非常深。

監獄三年,我爸基本沒有說過話,後來我問他,為什麼不說話?他說小時候他爺爺挨批鬥,他被逼在下邊喊口號,鬥他爺爺。所以為了避免在壓力下自己說違心話,他在裡面甚至嘗試把舌頭咬斷,後來就決定不說話了。他始終不認罪,長時間被隔離,沒有溝通語言的環境,後來真就不會說話了。

我叫他爸爸,他嘴巴動了動,像豬一樣哼哼,他不能答應我,他只會哼,我媽就教他發音。

現在他會說話了,腿也好了,因為他堅信大法,腿斷了,他還煉功呢,所以身體都恢復正常了。但之後醫院不給他註冊醫師證,讓沖廁所、掃地,一個月掙250元。

我爸媽好像被關過六七次?我都記不得多少次了,經常一下子人就不見了,我的小學、初中、高中、大學期間,每一階段他們都至少有一次被抓走。洗腦班、監獄、勞教所、拘留所、派出所什麼的,是他們常去的地方。

我的記憶挺混亂的,只記得一些碎片啊。

有一次我媽在地里幹活,上邊來人抓她,她就逃,沒地方逃,她就躲到廁所里……後來還逃到山上,衣服都沒有……

我上初中時,沒錢在食堂買飯,我媽中午就給我送飯。有一天左等右等,我都沒等到她,心裡犯嘀咕,是不是出事了?我就回家了,門鎖著,我知道去哪裡找她,直接就去了派出所,喊我媽。她衝出來,從兜里掏出十幾塊錢,塞給我:你們幾個就自己吃吧,你爸也被關進來了……

我媽回家後,也會買些衣服,都買超大的,那衣服,上衣都這麼長,能穿好幾年。後來有同修給我們帶一些衣服,我這件衣服(指著身上穿的藍裙子),十幾年了,當時穿不了嘛,當時穿著很大啊,現在穿合適了。

我親眼見到我媽被拖走,他們要把我媽帶走,幾個人往樓下拖她,她不願意啊,他們就硬拖,他們不讓我們孩子下去。但那砰砰的聲音,我都記得,那是我媽胳膊腿兒跟台階碰撞的聲音,我們家在三樓,很長的樓梯,我媽穿的衣服很薄。

有次快過年了,那時過年家家都貼對聯,我家窮,買不起對聯,我爸就在一個紅顏色的方形紙上,寫了一個「善」字,貼在我家的堂屋門上了,要不然就不像過年啊。沒多久,院長把我爸舉報了,他們抓我爸,把「善」字給撕了,說誰都能寫,你不能寫這個字,後來我爸給勞教了,就因為他寫了一個「善」字!那時因為他身體不行了,剛剛被從勞教所放回來,沒想到又進去了。

恐懼……有一段時間我睡覺特別害怕,一閉眼睛就害怕,不敢睡覺,一直睜著眼睛……後來我就非常害怕咚咚的敲門聲。我父母在家的時候,他們經常半夜來,咚咚咚,敲我們家門兒,有時把門都敲破了。

他們每次來我家都是半夜,進門直接把我父母銬起來,然後抄家,家裡所有的東西都被翻出來,找什麼呢?就是找書啊!抄得爛七八糟,連窗戶、窗戶外邊兒都要看,和法輪功有關的一切東西,都是罪證……我現在一看到警察就緊張,看警車心裡也發急,看到賊眉鼠眼的人,我總懷疑是便衣,總想他可能會幹什麼事情。

在別人面前說話,我一直聲音很小,如果別人跟我大聲說話,一般我就不再說了,因為小時候,我經常聽見警察訓話,特別大聲地訓話。#

(本文據採訪錄音整理。待續。)

責任編輯: 孫瑞後  來源:大紀元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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