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斯副總統在威爾遜中心表達的戰略意圖是:放棄既往的華盛頓政客集團對北京政權的綏靖政策,或可採取進攻性現實主義,同時,給北京政權機會——後者接受美國規範、價值就能帶來中美和平、合作的世界。看起來有點矛盾,其實,這個可稱為「彭斯半布」的戰略主張,當中有布熱津斯基理論因素。
布熱津斯基當年主張有效聯合西方世界(含日本),遏止蘇聯全球意識形態傳播、軍事擴張,同時,打出人權牌來剝奪莫斯科政權的合法性。現在,美國有效聯合西方世界沒有任何可能。全球秩序正在崩潰,聯合國是否解散將在明後年成為當今人類最重大的議題。所以,基於進攻性現實主義之可行,以及有效聯合西方世界之不可能,那麼,彭斯半布作為下一屆川普政府戰略對話的基調未嘗不可,但是,最終落空是大概率事件。
北京不可能接受人權制約,儘管會在某些方面做出讓步。彭斯提高習近平內部講話(與西方進行長期制度博弈)可以是中共高級秘密,但在戰略學上卻不是什麼秘密——毛澤東(1956)在蘇加諾的勸誘下,答應操作趕走蔣介石(實際是尚存的中華民國)、進入聯合國的棋局,但是,在談到與英法美建交時,明確採取持久戰。中英建交談了二十二年,到北京政權進入聯合國之後,才結束代辦關係而正式互派大使。與美國建交不用多說了,但是,聯合國常任理事國之間沒有外交關係的事實存在過。所以說,聯合國這個機制「什麼笑話」都能出。
北京也不可能接受美國的規範與價值,儘管科學社會主義與民主自由主義均來自啟蒙革命(即美國獨立戰爭)。這裡面的核心是:前者是無神論,後者是有神論。
有神無神之意識形態鬥爭不僅存在於國際社會,在中國思想史上也是間或爆發的事情。中國政治文化的基本錨定是有神論且多神,這是底層社會的基本信仰生態,從家族祭祀到私人供奉,體現了「有且多」的情形。這就決定了中共統治體系就算統治中國一千年,它也是文化侵略集團、殖民體系,就如巴比倫、波斯、羅馬對希伯來的幾次入侵與殖民。簡言之:中共統治不具有文化正當性。
中共統治文化不具正當性的另一重要方面是:它與歷史教沒法融合,儘管它的理論體系時而鼓吹「信仰人民」。事實很殘酷,如果「信仰人民」是真的,怎麼會有空置房屋夠三十餘億人住的,而好多人還是連一平方米都買不起?——大規模露宿街頭將是今後兩三年可看到的事情。
中國政治文化的歷史教有兩層含義:其一,君權與治權的合理平衡,所謂選賢與能、君臣共治,形象體現在「法者,天子與天下公共也」;其二,由春秋政治累積成的「夫民,神主也」觀念,致使絕對獨裁政治沒有生存基礎,所以,就連北宋晚期那樣深度腐敗的皇權都要解決「沉淪草澤,高蹈丘園」的體制外文化精英遭遇長期侮辱的問題。這兩點,中共絕對做不到,統治一千年也不會與歷史教融合。因為第一,黨權法權矛盾實質存在,習近平卻說那是偽問題,甚至是敵對者挖的「陷阱」;第二呢,中共統治是史達林主義最新版,也是軟性法西斯,「不服從者不得食」對異議知識分子成了最有效的規則。
據悉,一位具有異議身份的經濟學家(因政治罪名坐過牢)在中共國慶節之前,被親戚(代表維穩當局)委婉提示:「在境外媒體再發表文章就得再判兩年,發表經濟學專業文章也不行!」這說明中共政治已經達到喪心病狂的地步,而此狀正是他的統治不具文化正當性的突出反應。縱觀中國歷史,可以得出結論:任何追求絕對獨裁的統治(如王莽、石季龍、楊廣)都不會有好下場,不是被內部變亂消滅,就是被異族入侵所摧毀。朱元璋作為歷史上少有的初期絕對獨裁分子,還是接受了頗有歷史素養的馬皇后的約束,從而變得溫和許多,脫去了絕對色彩。
不可能有一個中美和平、合作的前景。最終,還是「戰爭解決問題」。彭斯半布也許是為了共和黨競選,那是美國政黨政治的常態。但是,彭斯半布是全球秩序中的重要因素,尤其在崩潰發生時,重構緩慢進行。預言總是有風險的但又是必須的:彭斯半布一多半會落空,而中美之間爆發戰爭的概率越來越大。至於戰爭形式是大規模常規戰,還是不對稱太空戰,或其他什麼形式,有待日後證明。其實,就是核戰,在中國普通民眾中也存在可以接受心理。這仍然來自歷史教:時日曷喪,予及汝皆亡——作為弱勢人民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盼著與暴君、保證一起毀掉是最無奈的訴求。這個訴求在明末體現比較清晰,張岱《石匱書後集》有說,這裡不重複之。簡單地說:人類經歷一場核子戰爭,消滅了中共反動統治,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