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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體制心存幻想 馮稀飯為什麼會命喪小混混之手?

—馮稀飯為什麼會命喪小混混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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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被清廷招安,受封忠誠伯,進入體制內的公務員序列後,形勢登時逆轉。曾在江湖上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意見領袖,搖身一變成了人見人欺的受氣包、軟腳蟹。對韋小寶這個混混的惡意凌辱百般遷就,直到被稀里糊塗地砍了腦袋。 有趣的是馮稀飯死後,他的家屬還是堅持走法律程序討還公道,到韋爵爺的府里示威: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又說皇上已知道了這件事,終究會水落石出,旁人別想隻手遮天,瞞過了聖明天子。 一副相信擋,相信正腐,相信正義不會缺席的良民形象。

馮稀飯外號一劍無血,在《鹿鼎記》裡,是屈指可數的絕頂高手,與人對決,從未一敗。獨門絕活是用利劍的劍尖點人死穴,而不傷膚出血,這門手藝明顯比古龍筆下的中原一點紅高若干檔次。金老爺子很擅長用這樣的裝逼筆墨描寫超一流武霸:大巧若拙、重劍無鋒,至朴回真。能達到這種境界的,只有風清揚、獨孤求敗、王重陽等少數幾個,往往只存在於口耳相傳,很少參與塵世的打打殺殺。

但是老馮這位凌高步絕的大BOSS結局卻很丟人,被當作普通死刑犯,讓劊子手砍了頭。

書中描寫:只見他垂頭喪氣的跪在法場之中,便如昏迷了一般。鼓手擂起鼓來,鼓聲一停,披紅掛彩的劊子手舉起手臂,靠在下臂的鬼頭刀向前一推,登時將犯人的腦袋切下,左足飛出,踢開腦袋。犯人身子向前一倒,脖子中鮮血狂噴。

這尼媽和土改風潮中被鎮壓的黃世仁,周扒皮等土豪劣紳處於同一窩了。金庸筆下人物死得這麼難堪、窩囊、齷齪的,再沒有第二個。血刀老僧泉下有知也要對金老爺子回嗔作喜,感激涕零了。

監斬馮稀飯的是靠溜須拍馬上位的小混混韋小寶。一個不學無術,一無是處的爛仔。馮稀飯開篇以反清復明的義士出場時,連正眼也不屑瞅他。如果不是這個小混混對他老用下三爛手段:生石灰粉迷眼,隔板偷襲刺人,連提刀殺他都有損身份地位。

但當他被清廷招安,受封忠誠伯,進入體制內的公務員序列後,形勢登時逆轉。曾在江湖上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意見領袖,搖身一變成了人見人欺的受氣包、軟腳蟹。對韋小寶這個混混的惡意凌辱百般遷就,直到被稀里糊塗地砍了腦袋。

雙方在大清體制內的第一次交鋒是在鄭克爽的府中。韋小寶率團登門討要一筆巨債,這筆債務的形成來自一場雷人的交易,韋小寶把鄭克爽的爹、娘、奶奶、姥姥分別作價一百萬、一百萬、一百萬、八十萬賣給了鄭克爽。有鄭克爽斷指書寫的字據為憑。對這筆債務的合理性,馮稀飯當然不敢質疑。面對來勢洶洶的討債者,只能軟語相求表示理解:侍衛大人不斷的前來伸手要錢,我們傾家蕩產的應付,那都沒有什麼。

馮稀飯和韋小寶是怨家對頭,這樁事上到皇帝康大大,下到御前侍衛、知府衙門盡人皆知。

但老馮倚仗的是政府最高領袖的特赦:我們歸降朝廷,皇上封鄭公爺為海澄公,封我為忠誠伯。皇上金口說道,過去的事一筆勾銷,決不計較。

康大大也確實對他格外照應,就此專門警告韋小寶:鄭克爽已歸降朝廷。我答應過他,鄭氏子孫一體保全。你別去跟他為難。

棄暗投明的馮稀飯顯然對大清的遊戲規則熟極如流。他象一位胸有成竹的維權律師,對來自韋小寶假公濟私的打擊,反擊的有理有據有節:

我們奉公守法,不敢行錯踏差了半步。今日韋大人、多總管在這裡的說話,我們須得一五一十的奏明皇上。否則的話,天地雖大,我們可沒立足之地了。

韋大人,你要亂加我們罪名,皇上明見萬里,只怕也由不得你。

皇帝年紀雖輕,卻十分英明,是非曲直,定能分辨。若不乘此作個了斷,今後受累無窮。

韋小寶暴力執法時,馮先生的表現也是中規中矩的:四名侍衛同時伸手,抓住了馮錫范的手臂。馮錫范也不抗拒,朗聲道:「韋大人,你想假公濟私,冤枉好人,咱們只好到皇上跟前去分剖明白。」

如果有自媒體把馮先生不亢不卑、擲地有聲的宣言散播到微信群,引起海量吃瓜群眾的圍觀,直至上達天聽,韋小寶這個混混還真不能奸謀得逞。

不敢明火執仗,韋小寶只能設下圈套:你們冒充是前鋒營泰都統的手下,有緊急公事,請馮錫范那龜兒子商議。他就算心中起疑,卻也不敢不來。走到半路,便給他上了腳鐐手銬,眼上蒙了黑布,嘴裡塞了爛布,在東城西城亂兜圈子,最後才兜到這裡來。大伙兒狠狠揍他一頓,剝光他衣衫,送去放在泰都統姨太太的床上。

這個陰謀策劃的並不高明,連韋小寶都承認瞞不過馮稀范那龜兒子,但卻斷言他逃不出自己的手掌。

馮先生呢,明知是陷阱,也不得不入其彀中。

原文是:馮錫范武功極高,為人又十分機警,當眾侍衛冒充前鋒營官兵前來相請之時,他便瞧出路道不對,若要逃走,眾侍衛人數雖多,卻也決計擒拿不住。但他投降後得封伯爵,心想對方縱使有意陷害,皇帝英明,總可分辯,要是自己脫身而走,不免坐實了畏罪潛逃的罪名,從此尊榮爵祿,盡付流水,是以一直不加抗拒。只因貪圖富貴,以致身為當世武功高手,竟給眾侍衛打得死去活來。

最後結局是被韋小寶移花接木,充當大盜斬首了。

有趣的是馮稀飯死後,他的家屬還是堅持走法律程序討還公道,到韋爵爺的府里示威: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又說皇上已知道了這件事,終究會水落石出,旁人別想隻手遮天,瞞過了聖明天子。

一副相信擋,相信正腐,相信正義不會缺席的良民形象。

事實上康大大也確實看穿了韋小寶的這套把戲,處理結果是嚴肅地批評了他一通。

馮稀飯在遭遇暴力執法時,哪怕有雷洋的不屈,以他的身手,斷不至死得這麼窩囊。再添點武松的血性,韋小寶和那七個老婆怕要血濺鹿鼎公府了。

做為絕世高手,他大可不必依附朝廷。你可以象黃老邪、洪教主割據一方。或者象洪七公消遙自在,如老頑童遊戲人間。就是學習何三七,一副餛飩擔子漂走江湖、自食其力也是讓人肅然起敬的選擇。

但他選擇的是寄人籬下,接受朝廷招安,進入體制內,過上了旱澇保豐收,按月領工資的生活。端一碗定時定量的盒飯,必定要降身折節、仰人鼻息、忍辱偷生。被小混混死意碾軋的命運就早早註定了。

在馮稀飯被招安前,曾接連有兩例類似案例發生在他的眼皮底下。一個是形象高大全的陳近南,堅守組織紀律,被不知所云的鄭大大搞死了。一個是潛伏在天地會,直屬康大大領導的深喉風際中。在占盡有利條件的情況下,情況逆轉,被建寧公主這個潑婦攪局身亡。

可悲的是康大大並沒有給他這個地下工作者以烈士的待遇,反而在公告中親筆定罪他為天地會逆首。

前車之覆並未止住馮稀飯棄暗投明,要求進步的赤子之心。他以為只要循規蹈矩,就會免受不法傷害,熟悉法律的武器能保自己世代平安。卻料不到冷不定,會有個建寧公主揮著砍刀向自己要害招呼,口中大呼:你這臭王八蛋奴才,站著不許動!我要砍你的腦袋,怎麼你這臭頭轉來轉去,老是教我砍不中?我跟皇帝哥哥去說,把你千刀萬剮!

這時候,你有通天徹地之能,也免不了身敗名裂,乃至人頭落地的下場了。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凱迪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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