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題圖作者:今尾景年(1845-1924)
風流不見秦淮海,寂寞人間五百年。
這是清朝文學家王士禎的一句詩,其中「秦懷海」就是被稱為「千古傷心人」的秦觀,這句詩也是他一生的縮影。
秦觀是婉約派一代詞宗,他一生創作無數字,但是詞作集只留下了一本——《少游詞》。葉嘉瑩說,在北宋詞人中,秦觀是以獨具善感之「詞心」著稱的作者,古典文化專家康震更是對秦觀讚許有加,說他把人的心思,男女的情感都琢磨透了。
而秦觀把一生的情懷與渴望,全都寫進了這本《少游詞》裡。
為了還原秦觀的詞作之美,這部作品特別設計成至美古風全彩裝幀,內文配圖選用了百餘幅日本「國寶級藝術家」今尾景年的手繪花鳥圖,並邀請北大詩詞評論家陳可抒進行全新的精華式評註。
秦觀詞作高頻出現在《中國詩詞大會》的舞台,其作品更是多次入選語文課本,初高中生必背,我們耳熟能詳的「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即出自秦觀筆下。
秦觀的詞是什麼?秦觀的詞是微雲遮路,是斜陽半山,是夜堂深處逢,是流水各西東。秦觀的詞是在得失相伴的人生里,好好珍惜自己。
01秦觀:其實我只想及時行樂
秦觀出生於江蘇高郵一戶耕讀之家,他從小就顯露出過人的才智,並且博覽群書,成為同齡人中的佼佼者。然而就像曹雪芹和魯迅那樣,秦觀也經歷了家道中落,父親的去世一下子讓他背上了復興秦家的重擔。
然而秦觀卻對求取功名毫無興趣,他把心思全都放在了遊山玩水、流連秦樓楚館之上,每天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浪費著寶貴的青春。
直到而立之年,秦觀突然發現全家老小的生活越來越拮据,他自己不僅沒有做到「光宗耀祖」,而且現在連溫飽都成了問題。
人生似乎走進了一個窄巷子,再往前面走就是死胡同了。
沒有人有直面死胡同的勇氣。
於是秦觀不得不從燈紅酒綠的生活中掙脫出來,去尋找那個影響他一生的人。
02蘇軾:秦觀的才華天下第一
蘇軾是當時北宋的「文壇一哥」,門下學生無數,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蘇門四學士」,即黃庭堅、秦觀、晁補之、張耒,而秦觀可以說是蘇軾最喜愛的一個。為什麼蘇軾如此欣賞秦觀?不為別的,就是因為秦觀太有才華了。
在與秦觀相識之前,蘇軾有一次經過揚州,秦觀當時聽說蘇軾要來,便想結識這位大名鼎鼎的文學家。於是他靈機一動,模仿蘇軾的寫作風格,在揚州一座蘇軾必去的寺廟的牆上寫了幾首詩。
蘇軾來到寺廟裡一看,大為驚奇,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是什麼時候寫的這些詩。
後來蘇軾通過他的朋友孫覺知道了,牆上的詩確實不是自己寫的,而是一個叫秦觀的人仿寫的,秦觀也順利地成為蘇軾眼裡最有才華的一個學生。
蘇軾被貶黃州的時候,秦觀參加科舉考試沒考中。蘇軾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給已經退居南京的王安石寫了一封推舉信,在信中他這樣評價秦觀:
「才難之嘆,古今共之,如觀等輩,實不易得。顧公少借齒牙,使增重於世,其他無所望也。」
這意思就是:秦觀的才華真的是太難得了,這樣的人要是埋沒於世,那就太可惜了,您威望高,給走走後門,讓他考中吧。
秦觀死後,蘇軾在給朋友的信裡面說,秦觀的才華是天下第一,可惜他的才能沒能為世所用……
足以看出蘇軾對秦觀的深厚情感和對他才華的欣賞。
03歌伎:謝謝你來過
雖然經歷了兩次落榜,但是秦觀終於在36歲的時候考中進士,之後又在蘇軾的幫助下,仕途一路高歌猛進。
然而,進入官場沒多久的秦觀,很快就受到了黨派的牽連,有人以他年輕的時候「不檢點」為由,對他進行了猛烈的攻擊。
於是秦觀接二連三地被貶,感受到了官場的險惡,他開始變得心灰意冷,萌生退意。
1094年,新黨得勢,蘇軾與他的四個學生接連被貶:蘇軾去了廣東,黃庭堅去了重慶,晁補之到了安徽,張耒到了湖北黃州,而秦觀則被一貶再貶去了湖南。
在這段被貶的經歷中,他愛上了一位歌伎,在與之相處的時間裡,秦觀感受到了無限的溫存。於是他為歌伎寫下了那首傳頌至今的經典詞作《鵲橋仙》。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或許我們都要感謝那位歌伎,如果沒有她,秦觀可能就不會寫出如此美好的作品。
在真正的愛情里,秦觀是悲涼的,是破碎的,是風流的,也是無奈的。
正是這樣的一個秦觀,寫出了一部這樣美的宋詞作品——《少游詞》。
04秦觀:寫詞是我來這世界的使命
少年時,秦觀喜愛唐代詩人杜牧的強志盛氣,佩服他對治亂興亡的用心,所以以他為榜樣,期望能平掃遼與西夏,建功立業,便學著杜牧「獨鶴初沖太虛日」的志氣,取字「太虛」。
中年以後,秦觀的心氣漸受消磨,不免有歸隱之志,便追慕東漢時看破功名的馬少游,將字改為「少游」。
《顏氏家訓》有云:「名以正體,字以表德。」秦觀改字,正是他人生不同階段的最好註解,他在詩詞中的種種呈現,也正與此相合。
北宋時,詞的地位並不很高,往往還是「詩餘」一般的存在。難能可貴的是,秦觀把寫詞當作一種人生的使命,他對詞下了很多功夫,積極探索,進行了很多嘗試,再加上他才思富贍,下筆靈奇,便留下許多膾炙人口的作品,幾乎每篇都很耐讀,很有新鮮感。
雖然時隔千年,但我們依然能在《少游詞》中,看見那個風流倜儻、滿身才華的秦少游。